獵葬 第二章

作者 ︰ JY

更新時間︰2013-05-16

陳雪打斷陳靜的話,然後站了起身。陳靜「唉」地嘆了口氣,

「你要去哪里我不管,可是請先回答別人的問題後再去吧。」

語帶無奈地說完後,陳靜咕嚕地一口干盡整罐啤酒。

陳雪重新面向陳靜。

「我並不是笨蛋,雖然常常被人說是少一根筋……」

陳雪解開束起頭發的絲帶,露出燦爛的微笑。栗色的長發嘩啦地散落開來。

「而且,畢竟我還是個女孩子,所以不可能和自己沒有好感的人結婚的。這點姊姊您也是一樣的吧,這就是問題的答案。」

「原來如此……啊。」

陳靜托著腮淺淺地笑著,興味盎然地注視著陳雪,她的身姿,連女性都能感受到一股魅力。

「那個……我……」

「沒事了,你快去吧。」

「是的!」

陳雪笑著行了一個禮,便沖進門外的寒空之下。

獨自留在室內的陳靜,一口咬下陳雪做的肉丸子,一面打開客廳的窗子。

如針扎般的冷冽空氣即刻涌進,由于室內正開著暖氣,所以更能感受到寒氣的強烈。

「喲、還真好吃呢,給徐志達吃實在太浪費了。」

陳靜邊回想著陳雪離開時的笑靨……

——徐志達那小子,在她面前一定是滿臉通紅吧。

一邊想著這件事。而且還被她說中了。

她非常清楚徐志達對女性沒轍這一點。

「而且,一定連她的手部不敢握吧,那個沒用的小呆子。」

徐志達面紅耳赤地站在笑容可掬的陳雪面前的模樣,實在太容易讓人聯想到了,陳靜不禁輕笑出聲。

「好吧,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還得照料家里的達令和兩個小可愛呢。」

她一邊想著此時正在家中等著自己的家人,一邊打算關上窗戶的那一瞬間,有股「氣味」傳進陳靜的鼻孔內。

那是普通人絕對無法感覺到的特別‘氣味’。

「……這個味道……這附近有同族?」

距離並不遠,範圍大概在半徑一公里內吧。

她感覺到除了徐志達與陳雪之外,還有另一位同族的‘氣味’。

「居然沒消去氣味,大剌刺地走在路上……而且這感覺是……」

僵尸一族能夠憑藉著彼此的「氣味」,來感覺對方的存在。可是,由于大部分的僵尸一族都會消去自己身上的味道,所以即便在街上擦肩而過,除非十分特意仔細去聞,不然大多是不會發現到的。像徐志達或是陳雪,就算仍無法完全做到,他們還是多少會消去身上的氣味,而陳靜自己也是習慣于抹消身上的氣味。

然而,現在感應到的同族,卻完全沒有掩飾身上的氣味。不僅如此,簡直讓人覺得對方是故意將自己的位置告知四周同族的。

「……籠罩著一股敵意……是老爸提過的那家伙來了嗎……」

陳靜微微咋了個舌,假使散發這股氣味的,就是父親說的那個人,那徐志達和去尋找他的陳雪就等于暴露在危險之中了。

「來得及嗎……」

急忙跟著出門的陳靜,全力提升自己的嗅覺,朝向微微感覺到的徐志達氣味追去,消失在夜晚的漆黑中。

心中的煩躁感還沒平息。

盡管騎著機車在市內繞了一個小時左右,結果卻只是讓自己感到更加空虛。

──我大概一輩子都無法成為飆車族吧。

雖然喜歡機車,但漫無目的地四處亂晃,似乎與自己的個性不符。

將機車停在河岸邊後,徐志達彎下腰坐到草地上,一邊心不在焉地想著這件事。

流經眼前的河流,是當地相當有名的污濁河川,聞起來就像臭水溝的味道。河面上漂浮著被人亂丟的空罐,隨波逐流地在河里浮浮沉沉。

四周看不見半個人影。由于這附近是離市中心稍遠的安靜住宅區,現在的時間也已過了晚上十一點,幾乎沒什麼人會經過。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來得唐突又事關重大的問題,讓徐志達懊惱不已。所謂的問題,當然就是指與陳雪結婚的事了。

他考慮了半天,想了又想,在腦中浮現的選項還是只有兩個。

其中一個是,立刻果斷地提出離婚證書,然後回歸原來的獨居生活。

另一個選擇是,就這麼日久生情地接受與陳雪結婚的事實。

用一般常識來想,當然是選擇前者,後者的選項根本是不合乎常理嘛。

「可是,如果是那麼可愛的女孩子來當我老婆的話,應該會很幸福吧。」

回想起陳雪抵住自己額頭時,湊近眼前的臉龐,徐志達不由自主地臉紅了起來。

「不過,還是不行。還只是半吊子的我,根本沒辦法帶給女性幸福,而且,我也不能讓她變成老爸所想的那種道具。」

徐志達緊咬著嘴唇,在心里下定決心說「果然還是要離婚才是對的」的時候。

「徐志達!」

有一位女性氣喘吁吁地,從後而的堤防上跑了下來。是陳雪。

「陳雪……」

大概是因為在寒空下奔跑的關系吧,她上氣不接下氣,滿臉通紅。

「太好了……你沒事吧!?」

陳雪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微笑著說。

──難不成,她是真的在擔心我嗎……

這麼一想,徐志達的內心感到了一股懊悔煩悶。

當我光想著自己的事時,她卻一直擔心著我。

徐志達覺得無法體諒陳雪心情的自己,實在太可恥了,擅自溜出去更是對不起她。

當他打算老老實實地道歉時,陳雪比徐志達更早一步開口。

「感冒的時候,不可以讓喉嚨著涼喔。」

陳雪說完,將自己的圍巾纏在徐志達的脖子上。

這舉動讓徐志達忘了道歉,也忘了要道謝,他只是呆呆地盯著陳雪微笑的臉龐看。

「為什麼……」

徐志達說到一半,又把話吞了回去,不過他覺得自己非說不可。

「……你能夠如此溫柔地對待自己被迫結婚的對象呢?」

听到徐志達這麼問,陳雪表情有些黯然地抬頭仰望著徐志達。

「而且我們今天才頭一次見面……」

「你果然不記得了呢。」

陳雪淺淺一笑,轉過身背對著徐志達。她的笑容看起來有點落寞,讓徐志達很在意。

「你說不記得是指……?」

「我們並不是頭一次見面喔。」

陳雪就這麼背對著徐志達說。

徐志達連忙從記憶之櫃中,探索著陳雪的名字和長相,但就是完全想不起來。

「那個……我……很抱歉……」

徐志達斷斷續續地說。陳雪听了轉回身子,用食指抵著徐志達的嘴唇說︰

「沒關系,就算徐志達你忘了,我也記得一清二楚喔。」

她露出淘氣的笑容後,離開徐志達身邊。就在此時──

「什麼嘛,我還以為你們會接吻呢。」

忽然從另一個方向傳來某人的聲音。

「是誰!」

在發出厲聲盤問的徐志達眼前,佇立著一位青年。

青年從距離徐志達及陳雪大約十公尺左右的地方,緩緩地走了過來。

看起來應該是高中生吧,他身上穿著灰色的制服外套,並配上拉松了掛在脖子上的細長領帶。

是個身材標準,目光炯炯有神的青年。

「在這種地方談情說愛,似乎臭水溝味重了點吧。」

青年嘴角浮現一絲笑容,將視線集中在徐志達身上。

「你是徐志達?」

面對青年的詢問,徐志達不予回應。因為對方很明顯的十分清楚自己的事。而且,眼前這位同族青年,全身泛出一股顯而易見的氣味。

「這個味道……真是十分明顯的敵意啊。」

徐志達抓住陳雪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身旁。

「這位……並不是徐志達的朋友對吧。」

陳雪也注意到對方的敵意。

「嗯?我刻意不消去氣味走過來的,難道你們兩個都沒發現到嗎?」

「完全沒發現。」

「不好意思。」

兩人很干脆地回答,讓青年听了當場神情變得有些落寞。

這是因為為了尋找徐志達,陳雪只顧著追蹤他的味道;而徐志達也因為腦中思考著一堆事情,再加上鼻子本來就不是很靈敏,所以兩人直到對方開口出聲為止,都完全沒有感覺到青年的存在。

「呿……算了。總而言之,我還是先自我介紹吧。我叫李鬆唐,就讀犬神高中,是個閃亮的高中三年級生。」

自稱李鬆唐的青年,不知為何,一邊高興地笑著,一邊兩手交握、按著指節發出喀啪喀啪的聲響。

「雖然我大概猜到了你的目的,不過還是姑且問一下你找我有什麼事吧。」

「找架打。」

李鬆唐用三個字回答了徐志達的問題。

「為什麼找我?」

「其實有許多原因,總之,可以說成因為你是神僵尸的關系吧。」

「如果你是想學少年漫畫里的角色,找強勁的對手戰斗的話,那我可是沒你想像的那麼強喔。」

「強不強由我來決定。」

徐志達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對方的眼神怎麼看都是認真的。

「僵尸一族里,血氣方剛的家伙還真多,真令人厭煩。」

徐志達絲毫不打算戰斗。一來他原本就討厭打架,二來打架的理由若是牽扯到自己的血統的話,那他就更沒那個意願了。

「很抱歉,不管是主動找人碴還是被人找碴,我都敬謝不敏,所以可以請你回去嗎?」

徐志達試著勸說看看,不過──

「不要。」

立刻遭到對方拒絕。而且對方充滿敵意的氣味,變得比剛才更濃了。嗯…與其說敵意或許稱作是斗氣會來的比較恰當吧。事實上,徐志達根本嗅不到任何‘惡意’。

「我要出手了喔!」

李鬆唐朝若徐志達一直線地沖了過去,徐志達瞬間擺出迎敵的架勢。

「不可以!」

站在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陳雪,忽然掙開徐志達的手,攤開雙臂擋在徐志達身前。

「啥!」

「呿!」

李鬆唐那劃過空中、向外揮出的拳頭,硬生生停在離陳雪鼻頭只有一線之隔的地方。

‘你這麼做太危險了吧!’

無視于徐志達和李鬆唐異口同聲的責罵,陳雪堅定地說︰

「我不能讓你傷害徐志達!」

陳雪瞪視著李鬆唐。那堅定而嚴厲的聲音,與至今徐志達所听到的溫柔語調相比,仿佛換了個人般的十分貝有魄力。

「你說那是什麼鬼話!」

「保護丈大是妻子的職責!」

徐志達雖然想將陳雪拉到身後,但她卻是頑固的一動也不動。

另外一邊,李鬆唐則是面有難色地呆呆站著,看來他是個絕不對女性動手的人。

陳雪目不轉楮地盯著李鬆唐,口氣激動地說道︰

「你也真是的,打架是不好的!被打被踹是會痛的吧?將這份疼痛加諸在他人身上,是絕對不行的!難道沒人教過你,如果傷害別人,哪天自己也會遭受到同樣的傷害嗎?」

「喂、喂,你也幫忙安撫一下這個小妹妹吧。」

李鬆唐畏畏縮縮地對徐志達抱怨。

「她外表雖然看起來像是個小妹妹,不過她已經二十二歲了喔。」

「什麼!她年紀比我還大喔!?我還以為她比我小耶。」

和徐志達一樣,被陳雪的真實年齡與外表的差距嚇到的李鬆唐,不知道是不是被陳雪的魄力所壓倒,他向後退了一步。此時陳雪又繼續再度說教起來︰

「隨便毆打別人,如果對方受了重傷,甚至死亡的話,你打算如何負起責任?所謂人命關天,這是連神明都無法承擔的耶!而且假使是自己珍惜的人受到了傷害,你也會感到難過的吧?怎麼可以隨便就要找人打架呢!」

「嗚嗚……真、真難應付。」

面對著因為大聲斥責而滿臉通紅的陳雪,就算對力有再大的戰意,此時都已經完全被消滅殆盡了吧。

「……所以由我來和你戰斗。」

「咦?」

「你說什麼?」

完全沒想到她居然在把人罵得狗血淋頭之後,突然要自己戰斗,這預料之外的發言,讓不管是徐志達還是李鬆唐,頓時都只能啞口無言。

「我要出手!」

陳雪朝向夜空高舉右手,然後用清澈的聲音高喊道。剎那間,四周的寒氣急遽變強,在她的周圍出現無數閃爍不已的發光結晶。

那是一群細小的冰塊,一直線地對著李鬆唐激射了過去。

「嗚哇!」

還沒回復過來的李鬆唐,正面遭受尖銳碎冰群的襲擊。

一陣劈哩啪啪的冰塊撞擊聲響起。

「好痛痛痛痛!救、救命啊!」

李鬆唐兩手捧著頭,就這麼蜷縮在原地。這也不能怪他,就算是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也會覺得那實在很痛。

「這就是她……白僵尸的力量嗎……」

徐志達徹底忘了陳雪和自己同為僵尸一族的事實。

白狠有著操縱寒氣以及治療傷口的能力。

再加上僵尸一族的男性與女性,在能力上有其不同之處。雖然都能夠在月夜中變身,不過男性只有上半身會化為僵尸形,由于能夠自由使用手腳,所以擅于近身格斗;至于女性的話,她們可以完全變身成僵尸的外型,有著行動迅速以及能夠使用各種特殊能力的特質。

特別是女性的僵尸一族,她們並不需要化為僵尸體,也能以人的型態充分運用能力。

因此,若是雙方都在尚未變身的狀態下,女性是比較佔有優勢的。

「嗚……」

制服變得破破爛爛的李鬆唐,就這麼趴在地上微弱地申吟著。

解決完對手,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呼」地大大吐了口氣的陳雪,轉身句徐志達說︰

「好了,我們回去吧。」

然後她向徐志達綻出一朵甜美的微笑。

「啊、好……」

留下仍倒臥在污濁河川旁、偶爾抽動著的李鬆唐,徐志達和陳雪快步離開現場,準備回家。

「這樣真的好嗎?」

……雖然仍不清楚對方的來歷為何,徐志達決定還是忘了這回事吧。

「好了,很燙喔,要‘呼∼呼∼’吹一下再喝喔。」

徐志達一邊啜飲著陳雪千交代萬交代要小心的熱可可,一邊兩眼直愣地看著電視上的職棒新聞。

播報員與解說員正談論著關于明年巨人隊強化投手陣容的預估情況。

替徐志達泡好熱可可的陳雪,就這麼走向浴室。因為一回來,徐志達就對陳雪說︰「在外頭待那麼久,身體應該很冷吧」,而要她先去洗澡。

「呼∼呼∼」

照陳雪的交代,乖乖地「呼,呼,」吹涼可可的自己,感覺實在有些可悲。

陳雪正在洗澡,畢竟浴室就在客廳外走廊的左手邊,里頭潑水的聲音听得一清二楚。

「不可以想像,一想像就完了。」

徐志達努力地催眠自己。

回家時,徐志達讓陳雪坐在機車的後座載著她,由于她緊緊地抱住徐志達,使得柔軟的胸部完全緊貼在他背上。唔……雖然她本人說很小,但似乎是比想像中的大很多……

正因如此,徐志達的腦中現在正一片混亂。

「等等──!」

徐志達突然發覺到……

「今晚該不會就是所謂的‘新婚之夜’吧?那、那就是說……會是那種情況……然後變成那個樣子……」

這麼一來,要徐志達‘別去想像’,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咳噗!」

一不注意就被可可給嗆到了。

「不行!我們還不算是真正的結婚!徐志達!快摒除一切雜念!」

可是腦中浮現的,卻是剛才陳雪胸部柔軟的觸感。

「我、我的腦袋快溶化掉了──」

徐志達緩緩站起身子,開始把腦袋往牆上猛擷撞。

「雜念快消失!理智快回來吧!」

「你那樣作太溫吞了。」

突然感覺背後有人,徐志達連忙回過身去,卻破人一下抓住前發。

踫。

「啊嗚!」

徐志達的額頭仿佛快裂開般地疼痛、二話不說地挨了謎樣人物的膝擊。

徐志達原想開口問是誰,不過他立刻就發現到,會這麼做的人,在這世上只有兩個人。

徐志達邊撫模著額頭邊抬起頭,眼前果然站著意料中的其中一人。

「老、老姊。」

大姊•陳靜,露出冷笑地站在徐志達面前。

「喔∼你何時偉大到可以叫我‘老姊’了啊?」

陳靜的目光頓時變得尖銳,徐志達的背脊一瞬間掠過比南極冰塊還冷的寒顫。

「我說過要稱呼我姊姊大人的吧?」

「噫!」

額頭再度受到膝擊,徐志達承受不了沖擊而倒下,然後狂風暴雨般的踢擊就這麼接二連三、毫不留情地接踵而來。

「啊啊啊!對不起,姊姊大人!是我錯了!」

「男生不可以那麼輕易就道歉!」

徐志達雖然哭喪著臉求饒,可是陳靜的手和腳掌仍舊毫不留情地向他身上招呼過去。

此時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呀!冬、徐志達?姊姊,您在做什麼啊!」

大概是听到吵鬧聲的關系,陳雪從浴室沖了過來。**的身上,只裹著一條浴巾,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樣。

「我又來打擾啦。」

陳靜把腳踩在徐志達背上,對著陳雪露出笑容。

「唔……唔啊啊!」

從雨點般的踢擊中被解放的徐志達,這次換遭受到陳雪全果只包著浴巾的撩人模樣沖擊。

「嗚呢啪啊。」

連徐志達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反正就是舌頭完全打結了。

由于浴巾不夠大條,所以陳雪的整條大腿春光外泄。雪白的肌膚,就如徐志達幻想般,不、比他想像的還要更為白皙的肌膚,映入徐志達眼中,就如字面上所說的、仿佛是白雪般的粉女敕肌膚。

雖然體型嬌小又一副女圭女圭臉,但她的身材確確實實是成熟女性的曲線。這強力的沖擊,完全將徐志達的腦袋給溶化了。

「哈……哈呼。」

陳靜一邊俯瞰著面紅耳赤、正陷入不自然的呼吸的徐志達,嘴角浮現了一抹竊笑。

「陳雪∼過來一下。」

「好、好的。」

被陳靜招手呼叫、陳雪一邊擔心地低頭望著徐志達一邊走向陳靜。

「你看!」

「呀!?」

陳靜竟然抽走了陳雪身上的浴巾。

陳雪只是呆呆地眨眼,完全忘記要遮掩自已**果的身子。

「咕呼。」

仿佛斷氣般地、徐志達僅存的理智與意識,就這麼輕快地踏上前往樂園彼岸的旅程,昏了過去。

「可惡……真難看,像個蠢蛋一樣……」

困難地撐起全身刺痛的軀體,李鬆唐站了起來。

僵尸一族有著遠高出一般人的恢復力。傷口本身並無大礙,早就已經痊愈了,只不過陳雪的碎冰攻擊實在太痛了,猶如抽筋般的痛楚還未消失。

「不過,那個女孩……」

可愛的長相漲紅著臉、拚命地叫著「不可以決斗」的陳雪身影,深深地烙印在他腦中無法散去。

「唉……」

或許是因為如此吧,只要想起陳雪,李鬆唐就嘆一次氣。

「啊!我究竟在想什麼呀!」

李鬆唐連忙為了揮去浮現在腦海中的想法而猛搖著腦袋。

「被教訓後還迷戀上人家,這不就和被虐狂沒兩樣嗎!」

「啊哈哈哈……戀愛的開始總是來得那麼突然呢!」

「是誰!」

背後傳來聲音,李鬆唐立即轉過身去,並且毫無多余的動作、迅迎地擺出備戰架勢。

「盡管我也不怎麼喜歡插手別人的戀情,不過畢竟那位小姐已經算是我的弟媳婦,所以請你放棄吧。不要年紀輕輕就去搞不倫之戀啊!」

站在眼前的,是一名戴著土里士氣的眼鏡,一般上班族模樣的年輕男子。

「你是……什麼人……」

李鬆唐用著不悅的眼神瞪著對方。

被對方從背後將了一軍,自己卻完全沒感覺到一絲氣息。即便是現在面對著面講話,依舊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感。

李鬆唐馬上領悟到,這名男子並不是普通的角色。

「我叫徐志天,請多包涵。」

徐志天滿臉堆笑地打了聲招呼。

「你是徐家的人嗎!」

「請不用那麼緊張地擺出戰斗態勢,我還沒接到把你處分掉的命令。只是……」

「只是什麼!?」

「我只是想稍微請教你一下,那位告訴你徐志達是神僵尸……在你背後的那個藏鏡人是誰罷了。」

雖然徐志天的口氣很沉穩,不過話中蘊藏著一股不容分說的冷峻壓力。

鷹伙並沒有卸下戰斗態勢。

「如果我不說的話呢?」

「那就只好采取非和平的手段了。」

「很好!」

李鬆唐瞪地沖出,然後朝向徐志天的臉揮出一拳。他的動作,速度快到常人的眼楮根本看不清。可是……

啪。他的拳頭被徐志天毫不費勁地用單手擋了下來。

「哦,挺行的嘛。」

「你的動作也比我預料中的快呢,光是人類的模樣,速度就這麼快,還真是了不起啊。」

徐志天撥開李鬆唐的拳頭,露出燦爛的微笑。

「呿。」

李鬆唐吐了口口水瞪著徐志天。雖然徐志天所說的是在夸贊別人很了不起,但卻擺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態度。感覺就像被他瞧不起一樣,一點都不有趣。

話雖如此,李鬆唐依舊感覺到徐志天身上一股深不見底的氣勢,是個難纏的對手。加上自己有傷在身,情勢的不利更是不在話下。

「好吧,我就告訴你吧。」

「那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告訴我你弟弟的事的人,是加百利。」

「原來如此。」

李鬆唐說出。加百利。這個名字的那一刻,剎那間,徐志天的眼楮微眯了起來。

連發言的李鬆唐本人,僅僅提起這個名字,背後就打了個寒顫。

「關于那家伙,你們徐家的人應該是再清楚不過了吧。那家伙開始有所行動了,還帶著包含我在內的數名手下。」

「你還說得真仔細呢。」

「沒錯,因為他告訴我們,只要遇見徐家的人,就報上他的名字。我也勉強算是人家的手下,只好听從命令嘍。」

「你只是勉強算是他的手下嗎?」

「是啊,勉強算是啦。」

李鬆唐在腦中補上一句︰「當然是勉強的」。

照理來說,應秋的自尊心是絕不允許自己成為任何人的手下的。可是這次他不得不暫時拋棄自己的信念,因為李鬆唐有個非得服從加百利這男子的理由。

「那、加百利人究竟在……」

徐志天話說到一半,便閉口安靜下來。

「想知道那家伙在哪的話,你還是去問問他們吧。」

李鬆唐繃著臉,指指徐志天的身後。

那里站著三個人。

身材高大的肌肉光頭男。

穿著白衣、身材瘦弱的眼鏡男。

發長及腰,並且將頭發束在背後的縴細美少年。

三人都用著仿佛會刺傷人般的尖銳視線,直盯著徐志天看。

他們和李鬆唐一樣,都是加百利的手下。

「被包圍了嗎?真是傷腦筋呢。」

徐志天用令人完全感受不到困擾的語氣說著,還刻意做出無奈聳肩的動作。

「你打算怎麼辦?要試著同時對付我們三人嗎?」

穿著白衣的瘦弱男子,像是夸耀勝利般地說。徐志天听了搖搖頭回答︰

「夜已深了,今天我就在此告辭了。還有,請幫忙轉告加百利,我會期待不久之後的將來,與他相會的那一天。」

李鬆唐望著留下這句話便離去的徐志天背影,一面在心中發誓,總有一天要靠自己的雙手打敗他。

「他就是傳聞中,‘廣澤八家’里實力數一數二的徐志天嗎?原來如此,動作毫無破綻。」

白衣男子陰森地發出竊笑聲。

男子的臉色蒼白,帶著些許駝背。就像是恐怖電影中會出現的僵尸那樣。

與其說是僵尸男的笑聲,不如說是僵尸男本身讓李鬆唐感到不快,他背對三人立刻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啊,他叫我們集合耶。」

雖然僵尸男叫住他,李鬆唐卻完全無動于衷。

不管是僵尸男,還是其他兩人,縱然在立場上的確是同伙(勉強算是),彼此間卻毫無任何同伴意識。是一群可以的話連話都不想多交談半句的家伙們。

「我絕對不會听從那種家伙的命令的。」

李鬆唐眼神毅然決然地,仰望著在澄淨的夜空下散發光芒的月亮。

過了深夜,冬天的北風變得愈加寒冷。然而,在這里的四個人,雖然承受茗寒風吹襲,身子卻連個哆嗦也沒打。

此地離徐家並不遠,是某所再普通不過的私立高中頂樓。

偶爾吹起的強風,讓他們的頭發隨風飄動。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已經完成向徐家的宣戰通知了嗎。」

在三人的正前方、倚著鐵絲網的男于,嘴角微微勾著笑容。

男子身穿白色西裝,外頭披著黑色斗蓬,年約二十過半。縱然有副可稱得上是美男子的長相,但是他的眼中流露出一股令人訝異的冷酷氣質,帶著讓人看了寒毛直豎的強烈壓迫感。

這名男子就是加百利。

「李鬆唐該怎麼處置?若是放任不管,他可能會單獨行動喔?」

「無所謂,隨他去吧。」

對眼前的僵尸男──仁科冬樹的話,巽冷淡地回答。

「反正那家伙不過是個陪襯角色。」

巽很清楚李鬆唐從未對自己效忠過,不過,這一點也不重要。

巽所需要的,是揭開序幕的戰力,而不是忠誠。

「那徐志達該怎麼辦?」

「如原先預定的,仁科,由你去處理。」

「是的。」

仁科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後,對站在自己身後的光頭巨漢說︰

「知道該做什麼了吧,熊阪。」

「那我要做什麼?」

來到這里後始終不發一語的長發少年,頭一次開口說話。

雖然有著猶如女性般的美貌,少年的眼神卻與巽同樣冷酷。那是一種讓人完全無法感受到任何情緒的眼神。

少年的腰上,掛著一把收放在陳舊紅色劍銷里的劍。

「你就和我一塊行動吧。」

听到巽的回答,少年緊握著劍柄點頭示意,再度沉默不語。

「明天就立刻去找的宿敵那里打聲招呼吧。」

巽抬頭仰望了一下月亮後,冷笑地跨步飛越過鐵絲網,凌空降落在校園里。其他三人也跟著他跳下。

此時深冬的冷風,吹過了校園。

「你也太丟臉了吧,不過是看到了女人的**就昏倒了!而且還發了三十九度的高燒。」

陳靜用難以置信的口氣說著,一面將用冰水沾濕的紗布放到徐志達額頭上。

時間已經超過半夜兩點了。

「你管我。」

雖然想頂嘴,可是陳靜說的都是事實,根本無法反駁。

看到陳雪的**,導致沖擊過大而暈倒的徐志達,被抬到二樓交給陳靜照料。盡管陳雪堅持說「我來照顧他!」,最後還是被陳靜趕了出去。

「嗚,沒想到我真的發燒了……」

就算徐志達對女性再怎麼沒抵抗力,也不至于看到女性的**就發燒了。應該和陳雪說的一樣,是因為昨天睡覺時著涼了,再加上今天忙東忙西的,才沒發現到自己身體不適吧。

「對了,姊姊大人,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啊啊,一開始,我是來看你老婆長什麼模樣的。就在那時候,我感覺到同族的氣味,就立刻出門追趕你們,不過對方的氣味中途就消失了,我就先回來看看情況。」

陳靜邊說邊點起煙。徐志達以前曾經對她說過家里禁煙這回事,導致被踹得體無完膚,從此之後他就沒再提過了。

「哦∼你在擔心我啊。」

「哼。」

听到徐志達揶揄她,陳靜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

──還是那麼不坦率啊。

徐志達在心里這麼想。雖然從小到大,陳靜老是把他給弄哭,不過徐志達很清楚,事實上陳靜一直很擔心他。

徐志達想起當自己還是小學生的時候,陳靜在母親參觀日時,混在盛裝參加的學生家長中,穿著學校制服趕來的模樣,臉上不由得露出苦笑。

「你一個人在笑個什麼勁啊,真惡心。」

「抱歉,不過還是謝謝你。」

說出自己的感謝之言後,徐志達回想起那個半路攔人打架的高中生.李鬆唐。

那個高中生說,想與身為神僵尸的自己戰斗,仔細一想,知道徐志達繼承了黃金神僵尸血脈的,僅有極少數的人。知道的人應該只有家族和管理僵尸一族的‘廣澤八家’的高層人士而已。

徐志達把這件事告訴陳靜,她稍作考慮後,仿佛在心里下了什麼決定般,盯著徐志達的雙眼看。

「雖然老爸要我保密,我還是告訴你吧。畢竟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比起一無所知地遭到襲擊,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做好了心理準備,對你也比較好吧!」

陳靜的口吻非常認真。一定是有什麼大事,而且和自己的血統有關。

「你被人盯上了。正確來說,我和徐志天也一樣……總歸一句,對方的目標是除了老爸以外的所有徐家成員。」

「啥?」

「更正確一點來說,對方的目的是要將老爸推入痛苦的無底深淵中,所以打算殺掉我們所有的家族成員。」

從陳靜口中說出的內容,讓徐志達啞口無言。

接下來的話,更在徐志達身上追加了一擊晴天霹靂。

「……目前所知,企圖要這麼做的幕後黑手,正是十二年前,害死母親的仇人……」

害死母親的仇人──這句話不斷在徐志達的腦中回響著,將他的意識攪得亂七八糟。

「那家伙……!」

徐志達想說些什麼,腦中卻無法順利編織出話語。當他回過神時,發現自己正揪著陳靜的胸襟。姊姊沉靜的眼眸,目不轉楮地凝視著徐志達的雙眼。

「笨蛋,別著急。」

陳靜撥開徐志達的手,將他推回床上。

「母親的仇人……母親的……」

陳靜打了無力地靠到牆上、重復嘟噥著同一句話的徐志達來回兩巴掌!

「懂嗎?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仔細地听著,畢竟現在事情已經不光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了。」

陳靜將雙手放在徐志達肩上,用她那縴細的手指無法想像的力量,用力地握住他的肩膀。

前所未有的堅定決心,從姊姊的雙手傳了過來,徐志達不發一語地咽了一口口水,點頭示意。

「哈啾。」

一邊將鼻涕擤掉,徐志達走下了樓梯。

陳靜已經回去一個小時了,或許是睡太多午覺的關系,徐志達怎麼也睡不著,心想吃點東西會比較好睡,便爬了起來。

經過客廳打算走到廚房時,徐志達發現客廳里還是一片燈火通明。

「呼~呼~」

陳雪像貓一般地蜷縮在沙發上,發出安穩的鼾聲。

「她定因為擔心我才留在客廳不去睡的嗎……算了,或許是我想太多了吧。」

但是,如果這樣放著不管,她會和自己一樣感冒的。由于怕吵醒她,徐志達從一樓的客房里拿了一條毛毯蓋在陳雪身上。現在客廳還開著暖氣,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不過……她的睡臉還真可愛呢……」

看著陳雪天真無邪的睡臉,徐志達有種不可思議的安心感。

「絕對不能把她牽扯進來……」

徐志達打從心底這麼想。

听了陳靜的話,徐志達終于了解,父親徐皇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突然把陳雪送到自己身旁。

其中一個原因,正如徐皇先前說的,計劃藉由與陳雪的交擷合,讓徐志達的變身能力覺醒。

另一個原因則是,當變身能力無法覺醒時,她可以作為徐志達的隨身保鑣。

「老爸……你真是太差勁了。」

說起來這是父親為自己著想而做的行動,徐志達應該感到高興;可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將毫無關系的人牽扯進來,這點徐志達絕對無法原諒他。

「明天果然還是非得請她離開不可吧……」

「……嗯。」

陳雪翻了個身。

「她會不會正在作夢呢……?」

徐志達輕輕地撫模陳雪略顯凌亂的前發,臉上自然而然地綻放出笑容。

「嗚……嗯。徐志達……不行……這樣會得糖尿病的……」

「她到底夢見了什麼啊?」

听了陳雪的夢話,露出苦笑的徐志達,起身離開了客廳。

一走進廚房,徐志達便看見擺滿整張飯桌、陳雪所做的飯菜。

徐志達坐到位子上,一一品嘗著冷掉的餐點,一面想起自己僵尸吞虎咽吃著早餐時,陳雪滿心歡喜的表情……

——雖然冷掉還是很好吃……如果能趁熱吃一定更美味吧……

一面愣愣地想著這件事。

只有放在廚房的老舊鷹型時鐘,滴答滴答的計時聲靜靜地回響著。

正當徐志達一個人獨自吃著飯菜時,陳雪正沉浸在睡夢之中。

夢境的開端定那麼地寂寥、悲傷。可是,對陳雪來說,那場夢絕對不單單只是痛苦的夢境而已。

說到原因——

天空開始下起了濛濛細雨。

雙親的靈柩,被許多男人抬起、緩緩地推上車。

緊握著仍不斷抽噎著的年幼弟弟的手,陳雪目不轉楮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那是陳雪十歲時,在春天發生的事。

她已經到了能夠理解死亡的年紀,知道父母親再也不會回來了。

身邊的人只告訴了她,他們是死于交通意外。然而她也很清楚,那是大人們說的謊。

雙親是被殺害的。

「來吧,陳雪和真矢,快上車吧。」

親戚的伯母將手伸向他們,但是陳雪卻揮開了她的手。

四周的大人們口口聲聲地說「真可憐啊」「還有兩個這麼小的孩子說」,並且露出哀傷的表情。

然而,真正打自內心替雙親的死感到悲傷的,究竟有多少人呢?

陳雪不但聰明伶俐,對事物的敏感度也比他人強上一倍,所以她能敏銳地感受到別人的真正想法。她不認為有誰真的為雙親的死感到難過,甚至反倒有人覺得真是太好了。

「——中了巽的法術」「污穢者」「被操縱了」「好像襲擊了——……森家」「被‘廣澤八家’的刺客解決掉了」「這下子柚本家也完了」

陳雪並不大了解話中含意,即便如此,她也很明白,雙親並沒有給人很好的印象。

她很討厭這點。

和別人怎麼想毫無關系,畢竟父母親對自己和弟弟都很溫柔。

她想抱持著只要自己相信就夠了的想法,可是自己卻被他人說的話牽著鼻子走,而懷疑自己的雙親,陳雪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

陳雪放開弟弟的手,獨自在雨中奔跑,來到家里的後廣澤八家。

柚本家是建造在山腳下、擁有廣大日式庭廣澤八家的名門。

後廣澤八家里有株巨大的樺木。

孩提時代的陳雪,是個活潑甚于男孩子的野丫頭,經常爬到這棵樺木上頭玩。

此時,母親都會急忙沖出來,滿臉擔心地叫陳雪快下來。當她爬得太高下不來待在樹上哭時,父親還會爬上樹救她。

或許,現在只要爬上這棵樹,雙親又會趕來救她也說不定……

縱使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陳雪還是想要爬上那棵樹。

由于下雨之故,樹皮變得非常濕滑,才爬到一半,陳雪就因為手滑掉了下來。

雖然只有膝蓋稍微擦傷,並沒有受什麼大傷,陳雪卻不知為何哭了起來。

剛開始只是微微抽噎,可是淚水漸漸奪眶而出,陳雪開始大聲哭泣起來。

「大姊姊,會痛嗎?你受傷了嗎?」

匆然有人和自己攀談,陳雪回頭一看,有個小男孩正站在那里。因為他也穿著喪服,大概是來參加葬禮的某人的孩子吧。

他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或者還比自己小一點。

「瞼上沾到泥巴了呢,等一下喔,我馬上幫你擦掉。」

小男孩把手伸進口袋尋找,然後拿出一條手帕,將陳雪臉上的泥巴拭去。

陳雪一邊啜泣,一邊瞪著小男孩。現在她根本沒心情和人交談,加上自己哭泣的模樣被看見,更是令她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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