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原來有的只是殘酷的溫柔
大劉開門見山的對我說「莫小西,我希望你能幫我。這件事也只有你能辦到的了,我要你深入到周氏企業內部,探听第一手的消息,最好能讓周寒接受我們台的獨家專訪。」他說完這番話的時候,我足足愣了三秒,愣是沒有反應過來。
直覺間我毅然選擇了拒絕了大劉,要知道,我可以闖過重重關卡去報道食品安全問題,可以去找各種人脈關系只為了能掛通一通逃匿者的采訪電話,甚至可以不顧個人安危地希望找尋每一個新聞事件背後的真相,可我終究做不到在這個時候,在周寒此刻已經陷入困境的時候,還要在一旁用所謂的上帝的視覺給他增加痛苦。
「小西,你明知道為什麼是你的。」大劉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我的手,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自己轉身踱步回了沙發上。「周氏企業的大門,現如今怕也只有你莫小西能走進去了。周寒那個男人,我太了解。他可以拒絕所有人,可以不怕天不怕地,可他拒絕不了你,也只有你出馬,才能得到第一手的頭條資料。」
大劉是故意的,他早對我的秉性了解的透徹,所以徹底的抓住了我的痛腳,抓住了我的弱點。他給出的理由,甚至沒有給我拒絕的空間,讓我無法忍心說不。
盡管大劉的說法很you惑人,也在一定程度讓我有所動搖,但只要一想到此刻周寒的孤軍奮戰,我就怎麼也下不了決心。如果可以,我希望周寒可以在平靜中安穩渡過這次危機,因為我太過了解這個男人,他想要的從來不是這種方式的站在輿論的浪尖。
這決然不是一個夢想萬歲的年代,但卻是人人都曾有過夢,卻在追尋的路上漸漸迷失,最後再也回不來的時代。我忽然明白了什麼,從大劉那龍馬一生的新聞歲月里,我似乎看到了自己將來的樣子。
他撐著膝蓋站起來,緩緩朝我走來,忽然一把握住了我的雙手,像是很鄭重地握了握。他的口氣是我從未見過的謹慎、謙卑甚至帶著幾分祈求。
「莫小西,你以為現在是在菜市場賣菜,由的你挑肥揀瘦的?」大劉佯怒道,將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有機玻璃的茶幾上,砰的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音,他說「這是任務,這是我作為你的領導給你布置的采訪任務,你就算幾百個不願意,也得接下來。」
「我知道這些年我故意刁難你,可是小西啊……你如果還記得話,我當初說過的,你是我最看好的坐我這個位置的接班人。」大劉說,他的目光柔和。「而現在,這一點從來就沒有改變過,因為只有在你眼里,我看到了那屬于追逐夢想的光熱。」
忽然想起了昨晚上老莫同志忽然給家里來了個電話,他問我過的如何,順道還問起了周寒。老莫同志說,不知道為什麼他人在外面總覺得不踏實,總是擔心我和周寒倆會出什麼事情。我心底微微苦澀,沒有告訴老莫同志,他口中的小周已經好幾天沒有半點消息了,不止我沒有消息,他也沒有和任何人聯系。
大劉的聲音不高,也沒有用上平日里他總掛在嘴邊的「難道」句式,我卻听的心里極為難受。盡管不願承認,大劉在我五年的電視生涯中,確實扮演著一個嚴師的角色,若沒有他,絕對沒有今天的莫小西。
我咬牙,捏了捏掌心,一字一句地說道「是的,我要辭職!如果您硬要我在這種時候采訪周寒的話,我只有辭職了。」頓了頓,我沒敢看鐵青著一張臉的大劉,徑直說道「我和周寒之間的感情,我不知道主編您能不能懂,不知道您有沒有一個和我一樣彼此之間感情很深很深的朋友。而此刻,什麼都無法為他做的我只想做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朋友的事情,不想以後後悔,或者從此失去什麼。劉主編,您說過我是不爭氣的丫頭吧,您說這話的時候,我才剛進電視台沒多久。後來您漸漸不喊我丫頭了,總是各種橫眉怒指,各種刁難。
「其實知道消息有段日子了,我沒說是上頭的意思,同時我個人也覺得沒到時候。」大劉拍了拍我的手背,嘆了一口氣「這個位置要說離開無所謂那是不可能,畢竟我坐了十年,也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十年,我還以為自己能多坐幾年的。現在就要離開了,多少都有些不舍得,這些感情啊,等你以後就會明白了。小西啊,我知道周寒對你的意義,也知道你們之間的交情,確實,這事為難你了。可是……你可以就當劉叔我最後的貪心麼?我想做好最後一條新聞,最後一條全城矚目的新聞,讓自己好風光,沒有任何遺憾地離開。」
「莫小西……算我拜托你可好?」大劉說,表情苦澀中透著無奈和舍不得。「你可能也听到那些傳聞了。是……都說這世間的事沒有空穴來風的。我……就要退休了。」
可是,有一天,當你的師傅突然用哀求的口吻來祈求你,希望你能接下這條新聞,來圓了他最後的心願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此刻若是再說拒絕就顯得格外,殘忍。
「站住!」大劉在我就要扭開門把手走出門的時候,喝著了我的腳步「劉主編,抱歉,我沒辦法做到。」我說,斬釘截鐵。
我知道,是我不懂事,不爭氣,辜負了你的期望。但……但我不後悔,不後悔今天做出的任何決定。」話說完,我毅然朝門外走去,一步一步好像就此走出了當初我曾懷揣著希冀的一切。
我怔然,轉身驚詫地看向眼前這個打著土黃色領帶,總是一年四季穿著正裝的中年老男人。他的表情戀戀不舍充溢,讓人不敢直視。我忽然想起那一天老張說過的話,他說「大劉?他才是真正熱愛新聞的人,也只有真正愛的人,才會孜孜不倦在同一個崗位上一干就是十幾二十年。」
大劉的大聲嘶吼,卻絲毫沒有將我唬著。我琢磨著或者是這些年,總是習慣了這個大肚子男人的假發怒,是以連帶著皮都厚了幾分起來。哦,倒是我給忘了,現在的我已經不是有著周氏企業作為雄厚靠山的小記者了。
我一下站定在原地,卻倔強地沒有回身坐回到沙發上。我在心底和自己說,莫小西,一定要堅定了,就算大劉說什麼天花亂墜的理由,就算告訴你,要將主編這個位置拱手送給你也不要心動,為了周寒,一切都值得。可這些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大劉的舉動卻讓我愣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來。
我想周寒若是知道了,一定會惡狠狠地將我訓斥一通,他一定不會希望我這麼做,可他不懂,有時候無能為力是一種蔓延的沮喪,而此刻的我,不過是找到了一個理由,一個讓自己心里稍微舒服的理由罷了,其實什麼都不是。
殘忍的兩個字。
心底暗暗劃過一陣悲涼,起身我苦笑地說道「抱歉劉主編,我的答案不會改變,我還是選擇拒絕。如果你覺得不滿意,覺得我這樣缺少組織服從紀律性的話,那麼我可以辭職。」當「辭職」兩個字月兌口而出的時候,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沒有想過我莫小西,曾經那麼喜歡新聞,擁有新聞夢那麼多年的自己,卻也有一天能生澀地說出這兩個字來。深台家氏。
「我……」zVXC。
我告訴老莫同志,你的小周同志過的很好很滋潤,只是有點忙,所以沒辦法經常和他聯系。我還告訴老莫同志,你的小周老弟,每天都泡在火熱的愛情中,滋潤的有些樂不思蜀了,是以就連我這個難兄難弟也甚少關懷。老莫听了之後在電話那端樂呵呵地笑了起來,他說,「小西啊,你這干醋吃的可有些嚇人,旁的人不說,周寒絕不是能輕易將你撒下的人。」
大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楮,這一回他卻是真的生氣了,重重地一拍茶幾,震得上面的杯子都顫了顫。「莫小西,你有本事再說一遍!你剛剛說你要干什麼?!辭職!」
大劉的說法是,既然都是要對周寒捅上這一刀的,何不我們搶了先,將這個主動權拿下來,免得讓別人佔了便宜去。再者,若是報導的話語權在我們的手上,好歹也能替周寒說說話,畢竟這事要是擱在別人身上,注定又是一波又一波的髒水了。
「抱歉……主編,我知道你也是盡力幫周寒了,我也知道,這篇報道除了落在我們手里,落誰手里都可能成為周寒再一次的危機。可是……我還是做不到。您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但關于這點的立場,我是不會改變的。您可以派別的同事過去采訪,但這個人一定不能,也不會是我。」我說,語氣中透著自己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的拒絕在大劉眼中成了意料之中的反應,他甚至沒有丁點的驚訝,只是淡淡地捋了捋茶杯,淺淺地嘆了一口氣。「小西,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確實是為難了,可你要知道,現在周氏企業在風口浪尖,就算不是我們,也會有其他家媒體去做這樣的事情的。」
「好,我答應你。」我听見自己,用艱澀的聲音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心底各種滋味陳雜。
***繁華夢燼***
這兩天親們好沉默……好吧,小夢也沉默去,二更在今天下午或者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