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過的多麼糟糕,多麼的驚天動地,明天的太陽依舊會照常升起,這個世界上唯一改變不了的就是時間。舒駑襻當我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已經是經年後,很多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人有時候是奇怪的,掙扎中往前蹣跚的腳步在回首看的時候,卻發現不過如此,當年的苦和痛,淚和笑都成了兩個簡單的字眼--昨天。
周寒昨天陪著回到家,抱著喝的醉醺醺的我到床上後,替我蓋上了被子在床榻旁坐了許久。那時間里,他的呼吸聲都是那麼的清晰地出現在我的耳旁。我閉著眼楮,一聲一聲的感受著,最後竟昏昏沉沉的睡著了過去。
半夜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昏沉沉還漲疼的厲害,下意識的就想去客廳找水喝。剛走到客廳的時候,腳下一頓,我的眼眶就止不住紅了起來,因為窄窄的沙發上蜷縮著的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是他。
我本想走過去看一眼周寒的,可還是縮回了腳步,背過身關上了門。
我告訴自己︰莫小西,夠了,真的夠了……再下去的話,可能一切真的就沒辦法挽回了,現在根本不是理弄這些東西的時候。可是心依舊還是很疼,為自己也為外面不離不棄守著我的男人,為我們之間那看不清的感情也為那已經找不回的從前。
第二天早上鬧鐘響起的時候,我睜開眼楮,無聲的笑了。我知道,外面客廳里的他一定早早就離開了,沒有一點留戀的離開了,這就是周寒,在昨天我借著酒瘋和他說出了那些話,捅破了我們之間的曖昧後,依舊冷漠的周寒。
冰箱里的面包和牛女乃都是老莫同志之前備好的。說來奇怪,平時需要老莫同志三催四請,連拉帶扯,就差沒找個銅鑼敲幾下才肯慢吞吞的從被窩里起來的我,現在自己也能沒有任何拖沓的走到客廳了,甚至,比鬧鐘響起的時間都醒的早。或者是因為我心里知道,老莫同志再不能輕易像以前那樣喊我起床,然後嘮叨著我了。他老了,病了……
冰箱地下的玻璃碎渣子顯然已經被周寒清理過了,一點痕跡都沒剩下,我蹲著身子手里拿著牛女乃盒,看著干淨的地板終還是沒忍住抹了一把眼淚,僅僅只是一下下的難過,我答應過周寒,也答應過自己,所有的難過和眼淚都只能留在昨天。
吃過早飯後,先是對著手機上面的食譜給炖了一鍋清淡的煲湯,然後就自己開著車去了醫院。還沒到病房門口,就听見了老莫同志和別人調侃的聲音,他似乎笑的很開心,我在門外看的有些怔了,一時間竟忘記進去,直到昨天急救室外的那個年輕男醫生路過時,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回神過來。
「你是昨天那位肺癌末期病人的家屬吧?」醫生瞥了一眼病房內的老莫先生,寬慰地說道「其實你父親倒也是不容易的,我听說他這樣還出去旅游了一趟,換做別人怕是早就因為擔心後怕的吃不下睡不著了。你也放寬心,病人心態好啊,這點比什麼都有用。」
我點了點頭,見那男醫生要走了,猶豫了一下咬唇還是喊住了他,艱澀的開口問道「醫生,我爸真的不能做手術了麼?」
醫生遺憾地搖了搖頭,轉身走了。我的心沉了沉,喉嚨頭忽然有些辛甜。我曾經采訪過罹患癌癥的病人,那時候的我尚且對生死沒有太大的概念,只除了知道我的母親在我年少的時候就因為車禍離開了,僅此而已。
人說,沒有親眼目睹的東西都不夠深刻。是以,那時候在醫院的走廊走著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覺得冰冷和蕭瑟。那個我要采訪的病人和老莫同志一樣都是末期,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他那時候和我說,人家都不願挨刀子,能不開刀盡量不開刀,可他卻連挨那一刀的機會都沒有。他還說,能開刀才有希望多活一點時間,可老天爺很殘忍,連最後一點希望都沒有給他留下。zv26。
那時候我跟周寒說起這事,他一臉漠然地告訴我,莫小西,沒事不要在那邊悲傷懷秋的,生老病死本來就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事,不過早晚的問題罷了。可後來,當那個癌癥患者在節目播出後沒多久就死了之後,周寒卻還是抱住了傷心難過的我。
「小西,你這孩子,怎麼來了也不進來?」老莫同志說的眉飛色舞的空檔,不小心撇見了我站在門口,他扯著嗓門笑著喚我。
我深吸一口氣,咧開比平日里還要燦爛幾倍的笑來,走進去邊說道「這不是看到您正在發表演說麼,怕打擾您老的雅興。」14757246
「就你貧!」老莫笑著敲了一記我的腦袋,他的臉色比昨天要好看許多,只是臉消瘦的厲害。「哎,這就是我閨女,漂亮吧!現在是電視台的記者,記者你們曉得吧?就是整天曝光那些社會上的不公平事情的,那就是我閨女的活。」
「老莫同志……」我無奈又好笑地沖他那不到一早上就結交的病友微微笑了下示意,而後低聲沒好氣地說道「這年頭記者又不是什麼好職業,您啊,就甭吹牛了。」
「你這丫頭,你就是我一輩子的驕傲,怎麼還不興當爹的炫耀炫耀自家閨女的?」老莫同志說,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可便是這幅模樣,這句話讓我差點又要破功抹眼淚。前掙過糟。
「對了,喝點湯吧,你驕傲的閨女親手折騰的。」我將手里拎著的保溫杯擱在老莫跟前,想了想,把臉一繃直說道「不許說不好喝,不許嫌棄。」
老莫愣了愣,許是沒有想到平日里就連廚房都很少進的我,居然一大早的給他帶了煲湯來。我見他的手在微微顫抖,我故意別開眼,裝作沒看到,自顧自地扭開了杯蓋子。
老莫同志緩緩的拿著湯勺慢慢地喝了一口,眉頭皺了皺後舒展開來,而後又緊著喝了兩三口卻又擱了下來。
「怎麼,這麼難喝?不應該啊,我按照網絡上教的步驟做的,我出來的時候嘗過的,雖然淡了點,但還是能咽得下的。」我說。
老莫笑了,他拉住我的手,拍了拍說道「很好喝,我女兒親手煲的湯哪有難喝的道理。只是我之前已經吃過一些東西了,現在有點吃不下。這麼好的湯不能浪費了,留著中午熱熱喝吧。」
「吃過了?」我有點詫異地問道,心里琢磨著敢情這醫院大早上還提供什麼早餐工程?正想著的時候,卻見老莫同志又一記敲在了我的腦門上。「別猜了,是小周來過了。」
周寒……來過了?!
「他什麼時候來過的?」我問,心里有些泛苦。那個男人昨晚明明在我家客廳里呆了一宿,若是平時,他一定會將我叫醒之後,陪著我一道來醫院的。可是現在,他卻早早的自己來了。
「諾,你們前後腳來著,小周走了也就十來分鐘的樣子。人家小周就是比你細心,給我弄了稀飯和清爽的拌菜,諾,還有一杯什麼他說的很營養的蔬菜汁,我吃的可飽了,把隔壁床的他們羨慕的呀,直夸我養了個孝順的好兒子。你猜我怎麼說,我故意說小周不是我兒子,諾諾,他們立刻就起哄說是我得了一個好女婿!哎,見人家小周在,我只好撇清了,說自己沒這個福氣。」老莫同志說,一邊似乎在觀察我的表情,他帶著幾分試探的問道「不對啊……莫小西,你這表情不對!怎麼,兩個人又吵架了?」
「沒有的事,我們本來就沒有說好要一塊來的,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我說,避開了老莫的探究眼神。俗話說姜還是老的辣,更何況是一個看著你長大的男人,我想,換做鄭方,老張,肖蓓蓓之類的人我尚且能蒙混一下,可老莫同志卻不能。
「瞎說,你們啊,準又給我鬧別扭了。莫小西,你說說看,這次你又闖什麼禍了?小周那孩子我了解,肯定不會主動和你鬧騰的,要我看啊……」
「要你看啊,人家周寒這輩子認識了我莫小西,還真是倒霉了對吧!」我好笑地接過話茬。老莫同志見我模樣,也跟著笑了起來,伸手作勢擰了擰我的鼻尖,忽然好像想起什麼似的,拿起床頭的手表「時間不早了,趕緊的去上班,等下又要遲到了。」
我頓了頓,將本來想說的那一句「爸,我請假一段時間專門來照顧您,陪你好不好?」硬生生的壓了下去。我知道,老莫同志一定會和我翻臉的,就好像周寒說的那樣,他一定不會希望我這麼做的。
我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也不拖沓,就拿起了自己的包來「那我先去上班了,中午給你帶你最愛吃的鹵雞腿來,等著我哈!」
話和*平日里在家里哄著老爺子說的一樣,可場景換做在白色冰冷的病房里,心里委實還是不是滋味,于是第一天,說好堅強不哭的第一天,我還是選擇了落荒而逃。
**繁華夢燼**
咳咳,有親們後悔說不虐的麼?啦啦啦……對了,二更會改在中午兩點左右,因為小夢晚上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