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塵雲轉過身來面對著滄月之時,一聲尖叫驀然劃破長空,而隨即,塵雲方是反應過來,方才急于滄月的安危,卻忘記了此時的他已是身無寸縷。
下一瞬,又一聲尖叫陡然響徹間,塵雲旋即跳卻開來,躲到一棵僅存的古樹後,其面上,早已是血紅一片。
滄月一時間也是無語,就這樣躊躇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樣子,雙頰緋紅,兩眼四處亂瞟,沒有個焦點,手指下意識地攪合著衣角,剛想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麼,雙唇張張合合,偏不發出聲音。
「那,那個……」鼓起勇氣開口,說話也磕磕絆絆,干脆又閉上翹嘴,耳根也漸漸染上櫻紅色,手腳都不知該往何處放。
「這是一件可隨心意變幻大小的衣衫,你暫且穿上吧」
半響過後,一絲弱弱的聲音終于傳來,隨即,塵雲接過滄月丟過來的衣衫,匆忙穿在身上之後,從古樹後走了出來。
「這,這個……」
想到方才的滿園春色被滄月收之眼底,塵雲不由面紅耳赤,嘴唇張開,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嘴里喃喃著。
「此次多謝塵大哥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滄月的臉上的紅暈更是濃郁,一雙清澈的大眼楮眨了數下,深深地吞了一口氣,她似乎已經鎮靜下去了,便很羞澀地對著塵雲言道。
「呃,不謝,不謝。方才我不是有意的,還望見諒。」
深呼了數口氣過後,塵雲也終是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是他卻依然低著頭,一副怯怯的樣子,似乎不敢與眼前的俏麗女子對視。
見方才孤身與暗黑聖虎廝殺的如此男兒,卻如小女子般的羞怯模樣,滄月心中莞爾,將耳畔的一縷發絲束起,她便是紅唇微抿,笑道︰「嗯,滄月知道,塵大哥大可不必介意」。
「此時天色已晚,不如暫且在此休憩一夜吧,那巨虎應該不會再來尋事了。」
聞言,塵雲心中微松,將心中的羞澀壓抑下去過後,他便是建議道。
「嗯」
听塵雲所言,一雙如羊脂玉般的秀手,拂了拂並不凌亂的衣衫,面上的紅潤,滄月低低地應了一聲。
是夜,一團篝火,朦朧中兩道人影相視而坐,只是其中氣氛,卻是有些莫名。
一道婀娜身影,屈膝坐于地上,一雙玉手托腮,撐于膝部之上,柔順長發隨風飄揚,只是其清澈如秋水般的雙眸,卻是迷離一片,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道瘦弱身形,盤膝坐于其前,雙手在不停地添加著柴草,卻沒有注意到此時的篝火,似乎有些大了。
就這般,盞茶的時間里二人無語,每每想起那羞人的一幕,二人皆不知該從何說起。
「不如給我講講你為何一個女子,卻一人來此凶險之地修煉吧?」
好半響過後,塵雲才是緩緩開口,向著滄月問道。
聞言,滄月收斂思緒,便是將其中緣故如實的告知于塵雲。
原來,滄月本是一流宗派滄瀾宗之人,其父乃上一任宗主滄傲天,但十年前不知為何重傷從外歸來,未堅持多久便是辭別人世,自後,宗門中因宗主之位之爭,導致親人間爾虞我詐,明爭暗斗。
而作為宗主唯一子嗣的滄月,卻是被以大伯為首之人屢屢排擠,地位每況愈下,三年前的宗門武比,又被大伯長子蓄意重傷,導致她三年來修為再無存進。原本滄月十八歲便是八階武宗修為,不僅在滄瀾宗,即便是放在整個修行界,也屬于天賦頂尖之人,只是三年時間逝去,修為逐漸被原遠落身後之人趕上,再加上大伯的惡意中傷,宗門之人對于她逐漸遠離。
更過分的是,三月之前,在大伯的授意下,已婚嫁的大伯次子竟要迎娶她成為小妾,為躲避逼親,她不得不遠離宗門,一方面為躲避大伯的逼迫,另一方面也想找尋修為不前的原因。
「此時,我已是有家不能歸,如柳絮一般,隨風飄蕩……」
言罷,滄月輕嘆一聲,她的輕嘆,頓時在遼闊的十萬大山中化作淡淡的漣漪,那一圈圈波紋帶著的憂傷,使得塵雲也是心中百感交集。
老塵夫婦、水月涵的身影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那曾經的歡聲笑語,過往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昨日,可卻再也難以真實出現了。
羽萱,天行,楚天雲飛,黑天……,那一個個身影也仿佛只是他心中的柳絮,在風中飄著,永遠也無法落下,即使偶爾落下了,也會再次隨風飄起,就連塵雲,也是空中無根的柳絮,飄來飄去,沒有家,也沒有根。
這個世上,強者為尊,弱肉強食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如果自身強大到一定程度,可以呼風喚雨,可以推山覆海,或許,柳絮也能暫時有個依靠……
想罷,塵雲心中堅定,拍了拍滄月顫抖的玉肩,便是言道,
「睡一會吧,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