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黑雲暴雨,海洋仍在翻騰。
路途漫長卻只剩我一人。
我懷揣著金子的夢想,早已忘了回家的方向。
勇敢的漁人啊,勇往直前吧!
漫長的黑夜總會有人犧牲。
漁人的故事啊,不會停下腳步。
家在永遠停不下的反方向。
雨啊,請停下吧。
海啊,請靜一靜啊。
漁人的故事,總會有人犧牲!
黎明在即,重傷的吳平終究未能撐過黑夜。天亮了,我撫著吳平的尸體失聲痛哭。自泉州港一路走來,吳平的身影一直都在左右。現在在這絕望荒島上,我卻要如此痛苦地接受吳平的告別。從水牢以來的一系列變故,讓我愈感到如此無能為力,自己實在渺小,終究無力去改變其中的任何一件事。
不久前,大家還在船上歡唱著漁人歌,如今卻突然間人各天涯。眼睜睜地看著吳平死去,更讓我內疚深愧,悲從中來。
而此時的各個心懷鬼胎的海盜們,冷眼看著島上第一個消失的生命。各個海盜們都不動于衷地看著我悲慟大哭。林風和鄧獠對我似有同情,雖然都沉默未言,但他們已低下頭哀悼,不忍再看。而曾一本與宓強則毫不在乎,全然一副若無其事的不屑神情。
日過中午,悲傷的九次郎擦掉眼淚坐到我身邊。他用眼神向我暗示了身後。終于我也察覺到了異樣。因為吳平的死,讓我悲痛萬分,而完全忽視了身邊的氣氛。
自漂到荒島以來,所有人都已經三天未吃過任何東西了。現在,所有人都被一視同仁地面臨著最可怕的東西。不然很快我也要去見吳平來了,那就是饑餓。
我再次回頭,細細打量了一遍所有人。
因為饑餓,鄧獠強壯的手指已經快變成骨爪。曾一本尖狹的頰骨突出的可怕,眼眶里的雙眸像快要陷進去一般。饑餓的宓強雙眼變得猩紅可怕,正在搜尋著什麼。而林風總是拿著馬來刀,強忍著心中的不安,在地上刻劃著,虛張聲勢。
原來他們已經開始磨刀了,怪不得他們相互間的眼神會那麼詭秘。一個恐懼而又大家都明白的,彼此心照不宣的想法。
這時曾一本的兩個手下,從海邊跑回來了。他們兩兢兢戰戰地走到曾一本跟前。曾一本見狀,立刻暴跳如雷,起身暴打他們。
「沒用的東西,去了這麼久都捉不到魚,你們還敢回來!」
曾一本起身邊追著踢打,那兩個可憐的家伙連滾帶爬,閃躲著不斷哀求。
「對不起船長!真的,真的抓不到魚,這海邊根本就沒魚啊!」
「沒用沒用!」曾一本猛踩著腳下摔倒的海盜,直把他踩得嘔血,不省人事才停下來。周圍的一圈海盜猛深藏著心計,仍然不動聲色,依然嗤鼻冷眼看著曾一本不恥的暴行。打累了的曾一本收起拳腳,環顧四周,用眼神向周圍的人回敬了一圈。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曾一本看著我,嘴角一絲陰冷險毒的微笑。
我明白他的意思,從現在起,這里將開始實行魚的法則。誰最強誰就能活到最後。
一陣烏雲飄過,荒島上似乎開始要變天了。每個人的眼神都變得不盡相似的恐懼。
我站起來,離開吳平的尸體,無力地舉起餓得浮腫的手,頓時眼前一片暈眩。九次郎立刻扶住我,裝得若無其事地讓我坐下。
這時我才發覺,我已經很久沒有進食過任何東西了。因為吳平的死,讓我有過度悲傷,以至于暫忘了饑餓之感。現在站起身時,饑疲突然襲上來,致使一下子身體難以支撐。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讓別人看穿你的底細。」九次郎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島上的氣氛變得異常詭秘,我回頭,果然,有十幾雙猩紅的眼楮在注視著我們。
望著潮汐反復,一陣暈眩襲上心頭,我支撐不住,一下就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醒過來時已是傍晚,我睜開眼楮,見消瘦的九次郎正快步朝我走來。他的身後,鄧獠和其他幾個海盜正聚在一起,嘴邊無不掛淌著血,似乎在歡慶著什麼。
找到吃的了,他們說剛才在灘邊捉到一只大海龜。九次郎給我遞上一塊血淋淋的,難以辨別的東西。
我不顧一切,饑餓地拿過他手中的肉塊,大口咀嚼後,感到喉中出奇地難以下咽。于是我伸手向口中一模,一根人的手指赫然從我的口中掉了下來
所有人都明白的可怕想法,既然沒有人吃的東西,那就只能先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