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川人自保之商榷書》,雖然沒有「暴動」、「革•命」等激烈言詞,但實際上是以「商榷」地方自治為名,鼓吹**。
《川人自保之商榷書》提出保護官長、維持治安、一律開市開課開工與制造槍炮、編練國民軍、設立炮兵工廠、修築鐵路等現在自保條件和將來自保條件。《商榷書》還說︰「凡自保條件中,既經川人多數議決認可,如有賣國官紳從中阻撓,即應以義俠赴之,誓不兩立于天地。」
侯寶齋念完後,臉上顯得異常沉重︰
「諸位,四川局勢惡劣如此,朝廷不知體恤,反而調兵遣將欲要鎮壓。我等如何能坐視四川淪陷?當今之計,無有其它,無非兩字爾——起事!」
「起事」二字一出,一片鴉雀無聲。
「今我各路同志匯聚,何止十萬之眾?若是團結一心,必能大獲成功。我川人意志決心,便看今朝!」侯寶齋意氣風發,情緒激昂。
韓雷就覺得奇怪了,侯寶齋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公然鼓吹起義,居然沒有泄密?
正在那里想著,侯寶齋很快便把話題帶到了韓雷手上︰「諸位方才見我如此厚待這位兄弟,想必心里都有疑惑。你們道他是誰?他是四川新軍第六十六標第一營管帶韓雷!」
這話一出,酒席上頓時響起一片竊竊私語。
新軍管帶?難怪總舵主待他如此親熱。
侯寶齋讓眾人安靜下來︰「韓管帶年輕有為,第一營兵強馬壯,清一色的新式步槍。我不妨再告訴大家一件事,韓管帶,也是我袍哥兄弟中的邊棚大爺!」
所有頓時恍然大悟。
新軍中有袍哥兄弟原不希奇,希奇就希奇在韓雷年輕輕輕在袍哥里的地位卻已經挺高了。
侯寶齋面露得色︰「韓管帶已經應允加入起事!」
一片叫好之聲頓起。韓雷心里大罵,要不是老子早有準備,只怕這次真的跌到你的陷阱里被你牽著鼻子走了。
「韓老弟,你來說兩句吧。」侯寶齋一點不給韓雷喘息的時間。
韓雷也不客氣,微微一笑站了起來︰「諸位英雄,諸位好漢,今天能在這里和大家見面,實實在在那是兄弟榮幸。起事,那是頂頂重要的,當今局勢,非起事不足以改變。當今亂局,非起事不足以逆轉。兄弟雖然身為朝廷軍官,但亦是袍哥一員,今為全川大事計,情願拋頭顱、灑熱血,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好!」又是一片叫好聲響起。
韓雷覺得自己這不像是在那發言,倒像是江湖上賣狗皮膏藥的,硬了硬頭皮繼續說道︰「我第一營雖然兵不過數百,槍不過百余,但為革•命,何惜一死?只要總舵主一聲令下,兄弟第一個帶著全營兄弟沖鋒在前」
他在那慷慨陳詞,情緒激昂,听得那些人如痴如醉,不斷鼓掌叫好。
侯寶齋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韓雷如此表態,那一定是死心塌地的願意加入起事了。
韓雷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表明自己「心跡」後,當下便把說話的權利又讓給了侯寶齋。
侯寶齋此刻信心大增,當時便將暴動的各項準備工作一一吩咐落實。
韓雷一句話也不說,只管安心听著,心里卻在盤算著酒宴結束後的事情。
大約一個來時辰,進行暴動時各人的職責、工作都已吩咐完畢,侯寶齋又舉起了酒碗的聲道︰
「全川起事,誓死不悔!」
「全川起事,誓死不悔!」
所有的人齊刷刷的站起,舉著酒碗大聲說道。
「總舵主,軍營中還有做些準備,我要先行回去。」韓雷這時低聲說道。
壽筵這才算正式開始,信心滿滿的賓客們喝五吆六,喝得不亦樂乎。
侯寶齋雖然想留,但也知道起事事大,當下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這樣,那我就從韓兄弟出去。」
韓雷求之不得,站起身來悄悄的和侯寶齋走了出去。
外面大牛早在等著,韓雷朝他眨了眨眼楮︰「你在後面跟著,我和總舵主有要事商量。」
大牛應了,慢慢的落到了後面
那些原本在外看著的袍哥弟兄,也都被叫進王爺廟去喝酒了,韓雷一邊朝前走著,一邊詢問著一些和起事有關的事情,侯寶齋也都一一作答。
走了一小段路,韓雷停下腳步︰「總舵主請留步吧,弟兄們還在那里等著呢。」
「那麼,我就送韓兄弟到這里了」
侯寶齋話音才落,忽然一條黑影從邊上的樹林里閃出,接著「砰」的一聲槍聲響起。
韓雷捂著胸口慢慢的倒了下去,鮮血,從他的手指縫中流了出來
侯寶齋和大牛大驚失色,這才看清,一個臉上蒙著黑紗的人手中一把短槍正冒著黑煙。
見到大牛想要拔槍,那人厲喝︰「動一動就打死你!」
大牛當時不敢動彈。
蒙面人惡狠狠的朝血泊中的韓雷吐了一口唾沫︰「今日為公雞山的弟兄們報仇雪恨!」
說完這話,又朝著韓雷「當當」連開兩槍,但慌亂中卻全都打偏了。
此時在王爺廟里的那些人听到聲音,一齊大呼小叫的涌了出來,蒙面人不敢久留,拔退就跑。
「韓兄弟!」
「管帶大人!」
侯寶齋驚呼才出口,大牛已經一步沖上,一把抱住了韓雷。
血止不住的流出,侯寶齋和那些才趕來的袍哥弟兄六神無主,韓雷緩緩張開眼楮,虛弱地道︰「公雞山,公雞山的人找我報仇來了快,快,送我回軍營去,那里有西藥能夠救我」
說完頭一歪,便昏迷了過去。
大牛急得都快要哭了,總算侯寶齋臨危不亂︰「來兩個熟面孔,把韓兄弟送到軍營去!」
幾人抬著韓雷朝軍營方向飛奔而去。
眼看著大事將至,韓雷在這個時候卻遭到了暗殺,侯寶齋連連跺足︰「侯方林,查,把誰刺殺韓兄弟的凶手給我抓出來!我要抽了他的筋骨,剝了他的皮!」
「是,知道了!」侯方林哪里敢有半分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