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璃所想的是,北堂悠然小時候與父親相依為命,受影響頗深,才會對北堂天驕有恨意,有怨念,可能他到現在還不完全了解,他對北堂天驕的感情。
其實事情很簡單,只不過遇到兩個都不肯坦白誠實面對的人。
……分隔了秀……
看到冥魅,又到遇北堂天驕,月璃對那慶典已興致缺缺,只想回去,回到府里時,突然接到了女皇的聖旨。
尤女國前段時間內亂,現在新皇登基,四方朝賀,派她為瑤國使臣,代表女皇去祝賀。
內亂時爭權打得是最拼命,可是對外時,就會搞迂回政策,打不過就跑,傳說中的轉移。
並賜了三千將士為護衛,令她即刻準備起行,這……也太著急了些,初塵等人很快打點好行李細軟,坐在寬敞舒適的馬車里。
步飛煙還算夠意思,立馬表示要跟她一起去。冷寒自然也跟進,面無表情的臉上是凝重擔憂的神色。
北堂悠然卻拿著他的行李堂而皇之地坐進了馬車里,月璃皺眉,出使異國哪有帶著正牌夫君的,萬一人家賄絡地送幾個美人,她是收還是不收?
「別臭美了!」北堂悠然打斷她飄遠的神思,說︰「我只是……只是想出去轉轉,看看風景的……」但神情顯然不是這樣的,又接著說︰「一天到晚待在府里,都快生蟲了。」
「哦!原來你不是出去看著我啊,那我就放心了!」月璃故作舒了口氣,這個不坦率的人啊,很想看他張狂著急的模樣了。
其實,月璃心中也是興奮的,終于能走出這一片天地,到外面更廣闊的地方去,外面的一切她都沒有見識,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
月璃化了淡妝,描了眉眼紅唇,穿上特制的青色使臣服飾,層層疊疊很是規矩本份,頭上戴著高高的束帽,乍看還真像那麼回事,北堂悠然一直在笑她,笑完之後,也不知發什麼神經,非要跟她穿同色系的衣服,看習慣了他穿白粉桃花般顏色,還真不習慣他竟然穿灰撲撲的青色。
步飛煙看了看,眼楮一亮,也命人拿了一套青色服飾……不過,由于都長得芳華絕代,穿什麼都好看,硬把灰撲撲的青色穿出不俗的味道來。
初塵建議所有人都穿青色,被月璃嚴辭拒絕了,都穿這麼丑的青色,難看極了。初塵卻解釋,這青色服飾做的流光溢彩,底下還有暗紋,在陽光下很是好看,王爺穿著十分好看。
月璃听了,估且受了吧。
送行
文武百官皇女皇子皆在城門口為她送行,大皇女依然蒼白著一張臉,從宮侍手中接過一杯酒遞給月璃,「六妹此去,還需多加小心,到了異國謹言慎行,揚我瑤國國威。皇姐在此一杯水酒,了表心意……」
「謝皇姐,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回去吧!」
「送妹千里,終需一別,還望六妹不要介意皇姐這病弱身子,不能隨你一起出使尤女國……」
想不到,這病態的大皇姐講起話來沒完沒了,月璃只得听著,用眼角的余光遞給上官晨曦,讓她快點制止大皇姐的言論。
而上官晨曦卻像故意的一般,對她的暗示裝作看不到,一直淡淡的微笑著,然後也不時地插上一二兩,兩人是越來越熱乎,從衣食住行再到天氣如何,從頭到腳呵護備至,最後說累了,就問月璃要不要歇一歇,渴不渴,餓不餓之類的……
接著,月璃就在一大堆的目光注視下坐在椅子上,吃了東西,喝了水,很快,她就被妒忌怨恨的眼光包圍。
猛烈的陽光直要把人曬暈了去,才看到一輛精致奢華的馬車晃悠悠的駛近,那些黑壓壓的侍衛們擁著向兩邊分出了一條小道,兩個華服的男子從馬車里鑽出,款步向她走來。
軒轅無垢和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被華貴的包圍的大皇兄。
「大皇兄……軒轅無垢……」月璃看著軒轅無垢先是吃了一驚,又看向大皇兄,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你們怎麼會來?」月璃忙起身相迎。
大皇兄頑皮一笑︰「我們來送送你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這倆男人言行舉止都有一種高高在上,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感覺。軒轅無垢神情淡漠,並沒有說話。
「我說大皇姐為何在故意拖延,原來是在等大皇兄和軒轅將軍啊?!」上官明雅懶洋洋地聲音帶著一些陰冷。
「沒錯,是我讓皇妹等等的。」大皇兄緩緩走到三皇女上官明雅的身前,啪的一響一記清脆的耳光,上官明雅的臉上立即多了五個鮮紅的指印。
「明雅,你是否有意見?」大皇兄看著自己修長的手指,柔聲問。
此刻,上官明雅臉上竟然沒有一絲不悅之色,就連旁人的人也習以為常,她低著頭說︰「大皇兄,我怎麼敢有?」
大皇兄才揚起一抹笑︰「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我最小的妹妹要出使異國,我做哥哥的當然要來送送,更別提某人了,就算放下軍務也是要來的……」
說著,他別有所指地瞟了軒轅無垢一眼。
文武百官陸陸續續地走了,五皇女想拉著三皇女走,卻突然收到大皇兄的眼色,「明雅,你留下,我還有話跟你說。」
眨眼的功夫,城門口就只有月璃一行人還有大皇兄,軒轅無垢,上官晨曦,上官明雅了。
「晨曦,我答應你好好照顧月璃,就一定會做到……不過我可不是白答應的哦!」
大皇兄的話音剛落,上官晨曦立即笑道︰「皇兄你只管放心,我是不會賴帳的,你做到了答應我的事情,我自然也不會負你的,也沒有這個膽子!」
「恩,明雅,你听到沒有?從今天起你不準再針對為難她們兩姐妹,不然,我就把你偷偷做的那些事情告訴母皇了。」大皇兄微笑道,「你也別怪我當著那麼多人打你,你敢質疑我的做法,我總要做個樣子的嘛!」
上官明雅忙說︰「明雅不敢怪大皇兄,哥哥教訓妹妹是應該的。」
「恩,看來你懂事了不少。回去吧!以後少做那些偷偷模模的事,要是再敢暗中搗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不敢不敢。」上官明雅說完,臉頰依然紅紅的,垂著頭離開了。
「多謝你。」上官晨曦說。
「不用謝了,我又不是白幫你的。」大皇兄笑道。
上官晨曦深深地看了月璃一眼,也走了。
月璃獨自面對兩個高深莫測的男子,有些不知所措,大皇兄打破沉靜,「六妹,無垢听說你要出使尤女國,想來送你,卻又擔心趕不上……所以就拜托我一定拖住你一會兒,現在你們倆聊一會兒吧!」
月璃和軒轅無垢你和我,我看你,兩人都無話可說。
大皇兄突然咯咯笑了起來,「你們倆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哦,我知道了,你們倆的表情這麼認真嚴肅,是不是在考慮什麼時候成親,要準備什麼嫁妝吧?」
月璃的臉一紅︰「誰……誰想這個了?」
軒轅無垢的臉上酷酷的,也染上微微粉紅,黑玉般的深邃眼眸靜靜地望著月璃。
「喂!你們倆不要眉目傳情,一句話也不說好不?」大皇兄有些不滿地嚷道。
「我還有事,先走了。」軒轅無垢轉身揚長而去。
「切!就知道你是這德性!」大皇兄鄙視道。
還沒等月璃說什麼,軒轅無垢頭也不回地越來越遠,月璃心中卻不知為何多了一種難言的滋味,軒轅無垢也許對她真的不太一樣。
「人也走遠了,你還準備出發嗎?」大皇兄和藹的打趣道。
「恩,謝謝大皇兄,那月璃就此告辭。」月璃收回目光,神情頗有些不自在。
「對了,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千萬不要獨自月兌離護衛,這些個廢物雖然不頂什麼用,但拖一些時間還是可以的。」大皇兄看著她意味深長的說。
「這個自然。」她還能說什麼?
「恩,雖然你是母皇最寵愛的女兒,但有一點你要搞清楚,母皇對我的愛不亞于你,不要妄圖利用你的聰明去做一些不聰明的事,不要總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的聰明人,以為天下盡在你的掌握之中……你知道你的幾個姐姐母皇為什麼不喜歡嗎?」
月璃搖了搖頭。
「她們個個都很聰明,可是我可以坦白告訴你,她們的狠勁雖然母皇欣賞,可是卻討厭她們對自己的親姐妹都下手,更討厭她們持才自傲和表面唯命是從,但心里卻從來不把她放在眼里這一點,我喜歡你不要那樣,雖然她對你很寬容,但不代表可以容忍一切,而你們都忽略了最關鍵的一點。」大皇兄的聲音帶著狂妄和冷酷。
「是什麼?」月璃用無辜淡然的眼神迎向他的目光。
「我瑤國並無不準男兒繼承皇位的規矩,天下的聰明人雖然不只有我一個,但我知道如何讓母皇開心,如何替母皇分憂,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怎麼去幫母皇打理天下,就連晨曦的權力,也是我一點點放給她的,因為我不想看著你們姐妹倆太可憐……懂嗎?只要你們能把握得住尺度,為我所用,就算蠻橫一點,無理取鬧一點,我也不會跟你們計較的。」
「大皇兄是想當皇帝嗎?」在他的目光籠罩下,一股寒意無端端的從心底升了起來。
那個位置竟引得這麼多人爭搶。
他的心機高深莫測,如果與他為敵,定是非常可怕,這瑤國皇室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對,我當然想,但我沒有你們那麼笨,不想辦法幫母皇分憂解難,一個勁的互相殘殺,互相陷害,傻到了極點。」大皇兄的話令她吃驚,他說的沒錯,每個人都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而從來沒有替這個皇室想過。
「我們自然是及不上大皇兄的,所以做起事來也沒有想的那麼周全,但既然大皇兄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任由她們來對付我和二姐?」
「到現在我也不太好說我不清楚了。」大皇兄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
「那……」
「如果我不放任,你們兩姐妹如何嘗到絕處逢生的滋味?沒有苦又何來的甜,我對你們好不是白給的,只是希望我不是養了兩只白眼狼。」大皇兄冷笑道。
「為什麼?」
「因為生活太無聊了,而且我喜歡看著她們驚慌失措,狗急跳牆的樣子。」他平靜地說,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被他看得全身發毛︰「要是你到我現在的位置,就知道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了……」
月璃嘆了口氣,「謝大皇兄解惑,我明白了。」
「恩,我今天的話也有些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才好。我已經警告過明雅,以後不準打你的主意,要是你再有什麼損失,不管是不是她所為,我都會唯她是問。」大皇兄說完轉身就走。
「謝大皇兄,大皇兄慢走。」月璃陪著笑,此刻的心情復雜,恐怕今晚是睡不著了。
尤女國路途遙遠,順著邊境走要經過楚國、雪狼族、東虛國的交界處,什麼樣的地勢都有,窮山惡水,古城鬧區,風景如畫的南方地區。
月璃鑽進馬車剛要躺下,一個青色影子也閃進了馬車,抬頭看了看︰「有事?」
「我那輛馬車太小,我的侍從又太多,我擠的難受。」北堂悠然揚起笑,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帶了多少侍從?」月璃涼涼地問道。
「不多,我挑來撿去,只留了八個可心的,其他的都扔在王府看東西了。」馬車里鋪著厚厚的地毯,連行車間輕微的震動都很小。
「我很累了。」被大皇兄一席話弄得很沒耐性又苦悶。
「我又不打擾你,只是你這地大,你該干嘛干嘛,我也累了。」北堂悠然月兌了鞋子,找了個角落一躺,賴著不走了。
月璃眼微眯,看他如此委曲也要在這里,心里不禁一軟,罷了,隨他,收回視線躺在睡塌上休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一個激靈就醒了,睜開眼對看到一個黑影在她眼前,嚇是她驚叫一聲。
初塵在外面問道︰「王爺,怎麼了?」
北堂悠然臉上有絲歉意,有些懊惱︰「你怎麼被看幾眼就會被嚇醒,膽子未免也太小了吧?」
月璃橫了他一眼,應了一聲,「我沒事,剛才做了個惡夢。」
北堂悠然嘻嘻一笑︰「做了什麼夢?說來給我听听看,也許能幫你解一下哦。」
月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身青色暗紋的錦袍,雪白剔透的肌膚,如墨染的黑發黑眸,冰雕玉琢般的五官,勾魂又迷人,這樣的男人注定是風流禍水,一副狐狸樣不知什麼時候就被他給算計了,「夢到一個青衣艷陽鬼,臉色慘白,老是纏著我……」
北堂悠然臉色一垮,頗為幽怨地望著她︰「王爺,那個艷鬼是不是長得和我一樣?」
月璃默然點點頭。
北堂悠然轉過身看向外面昏暗的天色,臉色慘白眼神陰霾令人心寒。對探頭看熱鬧的人皆用眼光冷冷地掃過去,不假辭色。
而對她卻呵護備至,時不時地微笑著問她,老躺著腰累不累,要不要起身換個姿勢,讓他揉一揉捏一捏,渴不渴,餓不餓之類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雖然不知道北堂悠然搞什麼把戲,但她也只能接受,看他到底想干什麼。
想到他娘北堂天驕的話,他想利用一個人時才會甜言蜜語地騙死人,讓她千萬不要上當,千萬不要當真。
一行人終于在天黑前到達了名為‘雲城’的城鎮,北堂悠然看著城門,熱情地介紹︰「這里我來過,有個酒樓的東西很好吃,要不要去試試?」
月璃本來正在閉目養神,眼皮動了動,然後慢慢睜開,看了外面昏暗的天色一眼,深覺要落到陷阱的悲哀,卻也只能點頭回應。
下車時,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北堂悠然一只手臂橫在她的腰間,狀似親呢地帶她下車。
月璃的臉陰了陰,死要面子道︰「我會下車,不用你扶。」
他突然笑著湊過來,「攬一下又不會死人,你如此是使臣了當然要擺架子,我自是不介意伺候你……只要懂得識人善用,比如到哪都帶上我……你說要是你想去什麼地方,也得有人帶路不是?」
「……」
「在外面的閱歷你定是不如我,除了瑤國的京都,想必你都沒去過別的地方吧?嘖嘖,一直被困著,怪不得出來都傻了……」北堂悠然揚起魅惑的笑顏,一臉欠扁。
月璃瞪著他,一臉黑色,這個男人根本就是故意嘲笑她的。看著她臉色難看的模樣頗為有趣,走進酒樓後,他笑容燦爛地坐到桌旁,「要不我來教你吧!」
她原本鼓起來的腮幫子被那粲然的笑容一閃,頓時消氣了,罷了,罷了,誰讓自己的確很無知呢!
看到一大群人涌進來,掌櫃和小二連忙從櫃台後面跑出來,幾乎是點頭哈腰地恭迎她們。
月璃眼帶疑惑地瞟了眼北堂悠然,難道這酒樓是他開的,竟然讓掌櫃如此恭敬?
初塵向她稟報了一些事宜,並安排大軍住扎在城外,行李馬車一留在帳蓬里,她用完膳後要快些回去。
月璃听了有些不悅,在府里處處受制,出來也要被管著。這個城鎮很是繁華熱鬧,她都沒有逛過玩過,吃完飯就要回城我住扎?听北堂悠然說這個城鎮雖然被很多門派分踞,卻井井有條,不見任何動亂,因為這里的城主是個利害人物,黑白兩道通吃,所以這里比別處要規矩許多。
北堂悠然說︰「我說初塵大總管,璃兒她坐馬車坐累了,你就不能讓她歇個腳……晚上睡得舒服點嗎?」
初塵這才注意到月璃繃緊的臉,為難道︰「可是,王爺不能離開大軍太久的……」
「只是一晚而已。」北堂悠然示意性地把月璃往胸前一摟,「而且,我也不願意住在帳蓬里。」
「好吧!」初塵遲疑片刻,不再多言。
掌櫃親自將她們帶上了二樓,看得出來,二樓更加豪華,顯然上二樓的人,品味比一樓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