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之大宗師 第三十章 風雪神廟觀自在

作者 ︰ 西川一片雲

杜顯和阿紫一路取道長安,折向西北。路途間但見延綿起伏的山脈蒼茫高遠,到得後來所見峰頭多為積雪覆蓋,沿途民情風俗逐漸開放,漢家胡家雜居相處,胡漢之別更是模糊。

這日風雪飄臨,天地蒼茫一片,一處破敗的廟宇淒寒的坐落在東南一角。廟中供奉著觀自在菩薩,看不清面目的護法天王侍立在兩旁。廟里有不少干柴枯枝,杜顯料是前面過路的人所留下。杜顯將柴擺好,手做刀勢,虛空一劈,頓時火焰熊熊,寒意被驅走不少。

阿紫拍手道︰「杜哥哥你這手功夫好得很啊,快教教我。」

杜顯說道︰「這手功夫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功夫到了一定層度的人都能做到。你若是肯每天老老實實練上三五個時辰的功夫,如此堅持十年也可做到。」

阿紫嘟著嘴︰「要練這麼久,怎麼行呢,我照你說的這麼做,豈不是十分對不住你。」

杜顯奇怪到︰「你練武自然是對你有好處,但又怎會對不住我。」

阿紫說︰「我這麼聰明,要是專心學武,不到十年就能將你天下第一的名頭搶了去,豈不是大大傷了你的面子!」

杜顯笑道︰「若是你有此天資我高興還來不及!」

阿紫抱住他說道︰「其實我才不願變成什麼武林高手呢,只要一直在杜哥哥身邊,就是最大的好處。」

杜顯對男女情事再朦膿,也听得她這句顯是大含情意。暗道︰「這小妮子顯是情不自禁喜歡上了我,可如何是好?」終究無話可說,杜顯不繼續理她,盤膝閉目,呼吸漸漸沉靜。這時若有人仔細看他,就會發現,他的脊椎在緩緩起伏,與呼吸節奏暗合。

阿紫說出口時,便大為羞澀,見杜顯半天不理,待要追問,卻見他呼吸均勻,神游天外,大為惱怒,又無可奈何。待要使氣決定不去理他,又舍不得將目光離開杜顯的臉龐。火光映照下,杜顯的臉散發出玉質般的細膩光澤。阿紫心中暗想︰「杜哥哥臉真好看,連一根細微的汗毛、疤孔都瞧不見,比女孩子還俊秀。」

過了片刻,听得廟外有人沙沙踏雪的腳步聲。一位穿黃色僧袍的中年僧人進入廟中,先朝菩薩參拜,再向杜顯、阿紫二人合十作禮,開口道︰「外面風雪阻道,小僧在此求一席之地以避天寒,不情之請,兩位檀越可否答應。」他聲音清亮,娓娓動听,風度怡人,教人心生好感。

阿紫想要開口,這時杜顯睜開眼,以目示意,阻止她開口,然後說道︰「我等亦是路人,自無不可。想來觀自在也願廣開廟門,庇護天下苦寒之人。」

那僧人心奇︰他直呼菩薩法名,似有與其平等之意;語氣平緩雍容,又不似狂傲之輩;教人看不透徹。不過此時士林風氣豪逸,雖不如魏晉放達亦不遠已。他也就見怪不怪,自顧休息。

還沒安靜一會,杜顯心中一動,感應到外面又有兩人人過來,其中一人步履輕微,呼吸緩長顯然是有功夫在身,不細查說不定還不能發現。他瞥眼一看,那僧人也是從入定中醒來。杜顯暗道︰「外面北風呼號,雜音極大,這和尚居然也能感應到,看來他絕非泛泛之輩。不過且看他去!」便以微笑示意。那僧人亦還之以微笑。

阿紫見二人眉來眼去,大為不解。向杜顯詢問,杜顯笑而不言。阿紫大為憤惱。

此時彤雲密布,朔風凜冽,外邊正紛紛揚揚卷下一天大雪來,那雪止不住的越來越密。過了一會只听得門口一人說道︰「這雪實在大得很了,只得借光在寶剎避一避。」杜顯說道︰「里面有火,你們進來吧。」

廳門推開,進來了一男一女,男的長身玉立,氣宇軒昂,背上負著一個包裹,三十七八歲年紀。女的約莫二十二三歲,膚光勝雪,眉目如畫,竟是一個絕色麗人。阿紫也算得上明媚動人,但比上這位又稍欠那麼一絲絲風韻,總之還是略有不如。兩人沒穿簑衣,那少婦身上披著男子的外衣,已然全身盡雪。那男子攜著少婦的手,兩人神態親密,似是一對新婚夫婦。那男子找了一捆麥桿,在地下鋪平了,扶著少婦坐下,顯得十分的溫柔體貼。這二人衣飾都很華貴,少婦頭上插著一枝瓖珠的黃金鳳頭釵,看那珍珠幾有小指頭大小,光滑渾圓,甚是珍貴。

杜顯心中暗暗納罕︰「這一帶道上甚不太平,強徒出沒,這一對夫婦非富即貴為何不帶一名侍從,兩個兒孤孤單單地趕道?」饒是他精細過人,卻也猜不透這二人的來路。男子見那少婦神情委頓,雙目紅腫,自是途中遇上大雨,十分辛苦,這般穿了濕衣烤火,濕氣逼到體內,非生一場大病不可,當下打開包裹,取出一套干淨的衣服,低聲說道︰「娘子,這套衣物,你換一換,我來烘干衣衫。」

少婦低眉接過衣物,望了望四周。見杜顯雙目閉住,渾然忘我,那僧人呼吸沉穩又是出家人想來不會有事。阿紫同是女性自然無妨礙。便正要去菩薩塑像後面換衣,猛听得門外隱隱馬蹄聲響,大雪中十余匹馬急奔而來。那面目英俊的青年與那美貌少婦听到馬蹄聲音,互望一眼,似在強自鎮定,但臉上終究露出了驚惶之色。那青年拉著少婦的手,挪動坐位,似是伯火堆炙熱,移遠了些。十多匹馬奔到廟前,曳然而止。但听得數聲呼哨,七八匹馬繞到了廟後。

那僧人一听哨聲,睜開雙眼,暗道︰「這一路朋友好怪,道上也不踩盤子,就這麼說到便到。」這和尚明明是個出家人,卻好似對綠林道上的事十分了解。

阿紫拍手道︰「杜哥哥有強盜來了?」語氣之中充滿欣喜之意,好似來的不是什麼壞人,而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其實此乃阿紫因為無聊透頂,此時來了群強盜,自然覺得大有樂子可玩了。

那男子和少婦雖然十分緊張,但听得阿紫這一句心中不由大為古怪。對望一眼,似乎在說「這孩子缺心眼麼?」杜顯絲毫未理阿紫,無一絲動靜。一言方罷,只听得廟門上托托托接連聲響,八名大漢一色黑衣打扮,手執兵刃,一字排開地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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