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很想學習一下熊克賢和白婭茹是如何你來我往,大義凜然的將補貼款進行刮分的,更想第一時間知道這本該屬于隆興鎮人民的補貼款在最後到底還能剩下多少。但是很不幸,三個人召開的小會議在進行到實質階段的時候,安平居然被掃地出門了,白婭茹一句小安你先出去的話,讓安平清醒的認識到自己身份地位還沒有資格去跟領導商談機密,哪怕旁听都不行。
安平不知道自己的待遇是不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典範,但有一點安平的心里很清楚,白婭茹並沒有真正地把自己當做引為助力的心月復,至少在現階段自己還沒完全得到她的相信和倚重,否則提出讓自己出去的話絕不會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而且,在會議最關鍵階段被掃地出門,讓安平有一種很強烈的失落感,哪怕明知道事後熊克賢、白婭茹會論功行賞,會拋出塊肉渣子來堵住自己的嘴,這心中仍然有很強烈地不甘。
「小安,準備一下,跟我去縣里……」在辦公室等了足有半個小時,白婭茹才打來電話,聲音很平和,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的竊喜,安平知道,分配結束了,白婭茹對熊克賢分給屬于她的一份基本上滿意,黨政班子的和諧在這次分配中得到了良好地體現。
「好的,我在樓下等你……」沒有廢話,簡單的一句答復後,安平就掛斷了電話。殘酷的現實讓安平知道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能力,甚至連提都不能提,一切只能窩在心里。想要解除心中的不甘和失落,就得繼續努力,積攢更多的資格去掌握足夠的話語權,努力擠進那個屬于領導範疇的小圈子。
「小安啊!這次你立了大功,我和熊書記都看在了眼里,記在了心里,等補貼款一到位,你農業辦主任的位子就算坐牢了,在這一點上,我和熊書記的觀點是一致的。你還年輕,不要有情緒,好好努力,下一步你要敢于承擔重任,把這個產業基地抓起來,干出成績來,前途差不了……」坐到了車里,一路飛馳,呼呼的寒風在耳邊此起彼伏,安平的沉默,使得白婭茹似乎看出了他的情緒有些低落,若有所指的跟安平套起話來,不知道是為了刻意的回避什麼,居然滿嘴的打起了官腔。
「謝謝白鎮長,我會努力做好領導交給我的每一項工作。只是真正想把鎮興鎮的蔬菜產業搞起來,可不太容易,各個村的實際情況都存在差別,想要一刀切的話,就可有些教條了。鎮長,我是這麼想的,鎮里能不能抽出人手來,集中搞下產業發展方面的調研,把每個村的情況模準,模透,模實……」很明顯,白婭茹能拉下臉來說出一句勉勵的話,已經到了底線,想要再從她身上撈些好處顯然是不現實的。既然沒有了可能,那就趁早斷了念頭。只是,這事情還有那麼一點余威,就這麼放棄了實在有些可惜,正好可以借著白婭茹的腳將胡秘書那個小人踩下去,愚蠢的人就該為他的愚蠢付出代價。
「你這話有道理,我和熊書記的意思是將這筆補貼款主要用在東街村和西街村,先搭起產業發展的龍頭來,做好樣板供其他村觀摩和學習。各個村的條件大不相同,有好有壞,參差不齊,模模家底為下一步的全面鋪開做好準備很有必要。這樣吧,這產業發展最終還要靠你來具體落實,回頭你拿出一個調研方案來,至于人手嗎……」別有意味的看到了一眼安平,想要從安平那**光帥氣的面容下找出他所掩蓋的心機,白婭茹有些不敢相信安平一再堅持搞蔬菜發展基地,又以一己之力促成補貼款的申請,居然沒有一點伸手的意思?連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到這個時候還想著要怎麼發展落實,這個年輕人是不通人情,還是就這麼淡薄名利呢?
只是,很可惜,安平的臉上帶著淡淡地微笑,絲毫不回避白婭茹灼灼的目光,這讓白婭茹有些模不準安平內心中的想法,最終詫異的心思平復了下來,將安平的表現歸結為剛剛走出校門,尚處在滿腔熱枕,激進昂揚,充滿斗志的階段,或許踫了幾次壁,受過幾次挫折之後,充滿稜角的安平就會發現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稜角也就會一點一點的磨平,最終泯于眾人,歸于平凡。而作為自己來說,所需要做的就是利用好他現階段的昂揚斗志,為自己仕途的根基不斷地添磚加瓦。
「鎮長,我是這麼想的,要模準各村的實際情況,並情況不了解,不熟悉可不行,而且調研的針對性更要突出,這項工作能不能讓黨政辦抓起來,最好羅主任親自領餃……」羅玉進是黨政辦主任,隆興鎮的一枝筆,主要的服務對象就是熊克賢和白婭茹,其中還以熊克賢為主,平時都離不開手,想要把他抽出來下村搞調研,做這種耗時耗力的事情,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就是因為不可能,安平才要提,而且大提特提,為的就是讓白婭茹一口否決,那麼作為黨政辦的秘書,胡承先就會在白婭茹的思路中被鎖定,想跑都跑不了了。
「呵呵,你想的倒挺美,羅主任這個黨政辦主任,可是鎮里承上啟下的一條紐帶,別說熊書記撒不開手,就是熊書記同意了,我也不能同意,抓產業發展是重點工作,可不能因為重點工作就把鎮里的其他工作都擱置下來,一大攤子亂事,雜事,沒個主持的人可不行……」狠狠地白了一眼安平,若不知道安平的出發點是為了工作,白婭茹都認為安平是別有用心,想都不想的就把這個給提議否決了。
不說羅玉進同意不同意,就是自己這個鎮長好不容易才把鎮里的各項工作抓在手中,這個時候讓羅玉進抽手出來,不就等于把政府中的大小事務送到黨務副鎮長呂大龍的手中嗎?送出去容易,收回來難,等到羅玉進再回來,保證整個政府工作有一大半要被呂大龍抓在手中,不說把自己架空了,也好不到哪去。所以,這提議是想都別想。
「哎呀,鎮長大人,我一個人又要抓技術,又要搞推廣,還要發補貼的,這混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啊。得了,這話我說到了,怎麼做還是你決策吧,我也不多嘴了……」安平微微一笑,故做姿態的叫起苦來,以小賣小的故意耍起小脾氣。成功的把白婭茹的思路圈進了黨政辦,那胡秘書算是送出去了,不管成不成,這話已經說到了位,再說多了鬧不好會引起白婭茹的注意,留下了背後搞陰謀,搞小動作的印象可不好了。
「行了,行了,別在哪賣乖耍活寶了,知道你的困難,不能把擔子都壓在你身上。模清家底,模清情況,沒個思路可不行。羅主任是抽不出來,那就讓胡秘書去吧,年輕人辛苦點也不是什麼壞事……」安平的胡鬧惹得白婭茹哭笑不得,雖然記得安平的好,也想著給安平加加擔子,但也怕一下子把安平的小肩膀給壓跨了。眨著眼晴想了想,黨政辦就三個人,其中還有一個女同志,明顯不適合東跑西跑的搞調研,那剩下的就是一個胡秘書了,這個節骨眼上不用,那還什麼時候用。
「也行,胡秘書的材料寫的也很扎實,慢功出細活,只要能沉下心去,磨上一兩個月,估計也能調研個差不多……」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提胡秘書一句,但在不聲不響之間就把這個小人拖下了水,安平的心中有了一些小得意,在贊嘆白婭茹配合到位的同時,不由地想著下一步怎麼讓胡秘書折在調研中,一兩月的時間,足夠自己騰出手來把他玩殘,玩死了。
今天熊克賢和白婭茹風輕雲的就把自己踢出了局,給安平上了生動的一課。安平在心思郁悶中百思不得其解。及至臨上車的那一刻才算是想明白了,人在官場中混,遍地都是坑,上面領導打壓,中間同事排擠,下面下屬蠢蠢欲動,一切都要以實力為尊。沒實力那你就得蟄伏起來,看到誰都得搖尾乞憐,領導給,那就是賞,領導不給,你不能有任何不滿和勞騷,否則就是大逆不道。
在這樣的一個旋渦中混,根本不能有任何心軟的地方,陰險也好,毒辣也好,哪怕就是下九流的招數,該用就得用,該耍手段就得耍,時刻牢記結交好上面,防住中間,踩住下面,在保全自身的安全的前提下,踩著別人上位,這才是打拼官場不可或缺的品質。
就像胡秘書,典型地道的一個小人,還沒分清形勢呢,就跑出來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是他太急嗎?不是,晚了就論不到他出頭了,同樣也是這個道理。但不管怎麼說,胡秘書行事之卑劣,人品之不堪,已然危及了自己的安全。所以,無論是為了保全自己,還是要警告他人,對這樣的小人都必須大踩特踩,徹底踩死,踩的永世不得翻身。否則,無論什麼宏偉大志,都只是鏡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