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安平對所謂的清江四大族並沒有什麼耳聞,而白婭茹或許是怕觸動心底的傷痛,也基本上不和安平講說自家的情況,若不是方母提這一句,安平怕是永遠都感受不到白婭茹所承受堅辛和苦楚的壓力到底來自哪里。清江四大家族,立足于清江,聲名傳遍北江全省,在眾多權宦的嘴里口口相傳,津津樂道,無疑四大家族所迸發出來的能量是巨大的,巨大到安平根本不敢正視的地步。
所為無知者無畏,安平有想法,有能力,有手段,更不缺少干事創業,積極進取的激情。但事實決定了安平與白婭茹之間,跟清江四大家族之間根本無法比擬的差距,直到這一刻,安平才知道自己所謂的掀翻洪家的目標有多不切實際,自己迎娶白婭茹的想法有多荒唐。而想到白婭茹要繼續承擔家族的負累,繼續蟄伏在洪家的霸道之下,安平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痛。
「兄弟,咋的啦,好像很難受似的,中午喝多了?這事鬧的,我還想再和你好好比劃比劃呢,咋就熊了呢……」方明遠看到安平半閉著眼晴,沉默不語,時不時的緊皺眉頭,一副揪心痛苦的模樣,可不知道安平在為心事而神傷。反倒沒心沒肺的以為安平昏昏沉沉的狀態是酒勁上來了,頓時仿佛發現新大陸一般的興奮起來,躍躍欲試的樣子絲毫沒有半點乘人之危的覺悟。
「喝多了?呵呵,那倒沒有,就是這幾天進進出出,東奔西走的,一點都沒消停過,感到身子有些乏了。嗯,你這是什麼表情?還想跟我比劃比劃?呵呵,你還別不服,打拳你不行,喝酒你更是不行,你沒听說過這句話嗎,鄉鎮干部的進步可都是喝酒喝出來的,咱從小就是在酒桶里泡大的,又在鄉鎮加強鍛煉,喝酒那是論斤不論兩,論瓶不論杯,你想跟我練練,絕對沒問題,等我把正事忙完了,看看誰能比劃過誰……」方明遠一打差,一下子將安平從失神中驚醒過來,靜靜地想一想,安平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太感性了,感性的沒有一點道理。
自己與白婭茹有了肌膚之親,更采摘了白婭茹的完壁身子,那無疑白婭茹就是自己最親最近,生死與共的女人。現在若是讓自己放棄白婭茹,自己舍得嗎?答案是否定的,不但舍不得,還在乎的要命,恨不得白婭茹一句話,自己就是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這連死都不怕了,還會怕那所謂的四大家族嗎?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既然事實已經把自己推到了四大家族的對立面,那就容不得自己未戰先怯,更不允許自己有半點的退縮。
而且,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無論做任何事情,都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是命,地利是運,自己一個孤兒,沒有先天的條件讓自己去運用,天時地利這事沒個選,但這個人和可是後天能夠培養出來的。李宏佳能幫著自己搭上馬鵬飛的線,解決了倪書記對白婭茹的攻詰,打下了自己與白婭茹之間的基礎,這是人和;幫著方明遠渡過了非死即傷的危局,得到了方母的認可,得到了方家的感謝,從而幫著自己去申請項目,這也是人和。
可以說,只要廣交善緣,廣積人脈,這種人和就會無限擴展開來,形成一個人際網絡,悉心經營之下就會形成合力,五年,十年之後,誰又敢說自己不能把洪家,把清江四大家族踩在腳下。重新找回自信的安平,突然間有了一種心胸開闊的感覺,面對方明遠的挑釁,當仁不讓的展開了反擊。
「呃!今天還真踫到不要命的了哎,喝就喝,誰怕誰啊。不過先把你的領導安排好,可別頂不住了拿領導當掩護。要說你們這鎮長不錯,我媽可是很少能跟人聊的這麼開心的,嗯,要家世有家世,要頭腦有頭腦,稍稍有點成績就能一飛沖天,這樣的人,你可要跟緊了……」安平一發狠,方明遠也分辯不出安平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沒來由地心里一陣的打怵,本著輸人不輸陣的想法,咬著牙接下了安平的邀戰。不過,方明遠吃了一次虧,學了一次乖,對于沒把握的事再也不敢沖動莽撞了,生怕折在安平的手里丟人現眼。這人一急,腦袋轉的就快,看到母親和白婭茹聊的火熱,一下子就把話題轉到了白婭茹的身上。
「大家族出來的,底蘊深厚,自然不是易與之輩。不過,我覺得阿姨的涵養比白鎮長更好,更有底蘊,氣質不凡,談吐高雅,給人一種雍容華貴,心懷敬畏的感覺。方哥,你家絕不是普通的軍人家庭,方便跟我仔細說說嗎……」既然決定了和方明遠繼續交往下去,安平自然要對他家的情況進行全面的了解,這是一種人脈,也是一種資源,哪怕安平沒有挾恩持重的想法,但並不妨礙安平擴展交際的圈子,而這些關系若是利用好的話,說不準會給自己帶來難以想像的助力。
「也沒啥特殊的,我一直在遼陽服役,這剛調到北江來,我媽在軍區總醫院工作,是軍醫,屬于技術型領導,都挺普通的。我家就我爸特殊點,人家都管他叫兵頭,以前在野戰二十二師當師長,後來二十二師裁撤了,就轉到省軍區,現在是黨委書記,司令員,副政委,也是北江省委常委……」方明遠雖然不覺得自家的情況有什麼特殊的,但進入部隊以後一路順暢的又是入黨,又是上軍校,他就是再沒心沒肺也知道自己和大多數戰友的不同。
不過,雖然方明遠出身高干家庭,但良好的家教並沒有養成他的紈褲性子。這一次受了安平的幫助,還真怕安平因為家庭的原因對他刻意疏遠。所以,安平不問,方明遠也不說。但這會兒安平問了起來,方明遠也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需要隱瞞的,英雄不問出處,只有真誠坦然,這朋友之間的情誼才能相處的更長久。
「司令員,省委常委?哎呀媽誒,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太子爺,我這算不算是傍上大款,不對不對,應該是傍上大官了……」早就意識到了方家母子不一般,但安平還是沒有想到老鼠拖木扦,大頭在後面,省軍區司令員,省委常委到底是什麼層次的領導,安平的頭腦里有的也僅僅是這麼一個概念,再具體的深入一些,安平還真就說不出什麼來。
「你說是就是了。不過,若是太子爺都我這德性,那還不如趁早窩囊死得了。我爸的腦袋就是個榆木疙瘩,不能人情,平時對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晴不是眼晴的。就為這,我任可一個人呆在遼陽,也說什麼不肯來北江受氣。這次若不是我媽出面,我可不敢說能幫你申請到項目。所以,你也別抱什麼太大的希望……」提起自己的老爸,方明遠就是一撇嘴,臉上流露出一種冷暖自知的失落表情,顯然嚴格的家教讓他沒有一丁點紈褲的機會,反倒要承擔家里賦予的責任,這讓方明遠覺得虧大發了。
「呵呵,我還沒那麼敷淺,不會鑽誰的空子,佔誰的便宜,自己有手有腳的,沒必要靠這個,靠那個的,這次阿姨能幫我申請到項目,解決了工作上的難題,我就十分感激了……」拍了拍方明遠的肩膀,安平給了他一個心安的眼神,權力和責任都是對等的,自己幫助了方明遠一回,人家幫著自己申請項目,這份人情已然還回來了,若是挾恩持重,一味的索取,那這關系勢必不能長久。何況,一向性格剛烈的安平也不屑去自損尊嚴的事情。
「嘿嘿,我倒沒有這個意思,你可別想多了。這樣,一會向叔來了,你好好給他敬兩杯酒,管有我爸媽幫襯可不行,還得你自己加深點印像,建立起良好的關系來,以後再有項目補貼什麼的,也好借著引子多撈上一些,只要工作有了成績,你的進步也就容易了……」安平還沒開口呢,自己就把後路給堵上了,方明遠也意識到他這話說的有些不地道,訕訕的撓著腦袋,臉上帶著幾分的尷尬。
不過憑心而論,方明遠對安平的想法還是比較認可的,畢竟幫人一時,幫不了一世,官場是一個講究利益的地方,要想在這個利益場上能走的更遠,那就得建立屬于自己的利益圈子。這次把安平推進向玉田的視線,方家母子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使命,至于安平能有一個什麼樣的結果,最終還得靠他自己去把握才行。
「哎呀,哎呀,我的好嫂子,這都到了我的大門口了,還到這餐廳來吃什麼飯啊,就不能給小弟一個長臉的機會嗎……」說曹操,曹操就到,方明遠剛剛提到向玉田,話音還沒落呢,向玉田就推開了包間的門走了進來,親切的招呼和豪爽的笑聲瞬間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