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方母的介紹,安平成功的跟向玉田搭上了關系,可以說,只要跟方家的關系繼續保持下去,想要在向玉田這邊獲得關照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不過,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向玉田可是地地道道的廳級干部,不說繁忙的工作纏身,就是天天閑著沒事,安平還能不論什麼事情都找他出頭嗎?還能有困難就找方母幫著溝通嗎?這個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人情就像活期存折一樣,用一次,少一次,若是不能持續地維系下去,遲早都有用空的一天。但是,若是今天能借著方家的大旗,拉一拉自己的關系,在省農委里打進一顆釘子,那今後做起什麼事來可就方便容易多了,而由剛剛失勢了的馬鵬程來做這顆釘子,安平覺得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在官場上,有著太多的錦上添花和雪中送碳的故事,兩者看似區別不大,但誰都知道,錦上添花是不如雪中送碳的,看準時機,把握好火候,給需要的人送一下碳,若是壓對了寶,所產生的效果更是有著天壤之別。現在的馬鵬程失了勢,走了下坡路,不說惶惶不可終日,卻也是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而能對馬鵬程仕途軌跡起到決定作用的無疑就是安平向玉田這位省農委的一把手,幫著馬鵬程在向玉田面前說上一句好話,若是成了,那收益可就大了去了,若是不成,也無所謂,這個人情安平已經送到了,多少還跟向玉田之間有那麼一層並不靠譜的叔佷關系,向玉田就是再看不上馬鵬程,也不會做的太過份,那麼在今後的工作中,馬鵬程投桃報李的也要對安平的這份人情給予回報。
而從另一個角度說,安平現在迫切需要搭建起自己的人脈網絡,馬鵬飛在縣里雖然不是什麼大領導,但勝在人頭熟,人脈廣,給他賴以存活的哥哥送上一個人情,他馬鵬飛能無動于衷?借著馬鵬飛在人脈作為起點,在郊縣的很多事情就可以形成通途,那比自己一點一點的去打拼要省上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所以,幫著馬鵬飛搭上一條線,總體上說也是一舉兩得的好計劃。
「安平,向主任的工作都要從全局考慮的,你剛參加工作,什麼都不懂,不要瞎說……」安平怎麼算都覺得替馬鵬程說上一句好話是一舉多得的好事,但這話一出口,可把白婭茹嚇壞了,緊張地看著向主任,心里恨不得痛罵安平一頓,好好地拿著項目不就得了,偏偏節外生枝的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不是招人煩嗎?
別說安平和向玉田剛剛接觸,彼此之間只是有著一個並不牢靠的叔佷關系,就是和向玉田關系深厚的方明遠母子說出這話來,都顯得有些冒失。作為領導,特別是向玉田這樣的廳級干部,對全局的掌控**都是極強的,再好的關系也不能任人隨意的對自己的工作指手劃腳,說三道四不是,所以,安平此舉可是亂了規矩的事情,踫上度量大的,一笑而過不置可否,若是踫上心眼小的,說不得立刻就翻臉。和向玉田接觸的時間短,對他的脾性,白婭茹可沒模透,安平的話真若是觸及了他的逆鱗,惹得人家翻臉無情,那不是成了一個雞飛蛋打的局面嗎。
「鎮長,你讓我把話說完好嗎?向叔,我是一個孤兒,從小沒爹沒娘,東家討,西家要的,靠著大家的拉扯才有了今天,每一個幫過我的人,對我來說都是莫大的恩情,都值得我去回報。剛才您跟我說人心不古,世態炎涼,人們心中缺少了熱血,要我說您這話不全對,很多人心中的血還是熱的,就像我幫助了方哥,而阿姨回過頭來又幫了我,使我又有幸認下了您這個叔叔,這就是一種緣份,而這緣份的根由則來自馬鵬程,所以,無論從工作的角度,還是從個人的感情,我都想回報他。只是現在的我並沒有能力去幫助他什麼,但所幸您是我叔叔,向叔,您幫我一次好不好……」攔住了白婭茹急切的勸阻,安平把目光又轉向了向玉田,在向玉田嚴竣的眼神注視下,沒有一點回避的強調了自己的理由,話說的雖然有些牽強,但半真半假,真真假假之間,很容易觸動人們內心中那一根善良和同情的心弦。
「嫂子,這孩子品性好,做人厚道,受人芝麻大點的好處都能記在心里,這是不忘本啊,現在的年輕人懂得這點的可不多了。得了,他叫我一聲叔,我又認了他這個佷子,天大的難處我也得擔下來不是,小路去吧……」向玉田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臉上凝重的神色也一點一點的展開,沒有正面給予安平答復,卻把目光轉向了方母,在肯定安平的同時,也向方母陰晦的提及了自己的難處。
「玉田,安平年紀小,又剛剛參加工作,不知道仕途堅險,他能說出這句話來,就算他有心了,你也不用太寵慣著他,更不用壞了自己的原則和規矩。安平,你還年輕,很多事情不明白,要多听多看少說,特別是對一些不懂的事情,更要少發表意見,阿姨不介意在你個人的發展上,幫你提供一些助力,但也不能任著你的性子胡來……」方母不知道安平口中的馬鵬程和向玉田之間生了什麼齷齟,但從向玉田不情不願頗有些為難的表情看,顯然是對那個馬鵬程不太待見,安平的這話說的太過冒失了,作為把安平推到向玉田面前的長輩,作為向玉田的老嫂子,方母可是一手托著兩家,左右之間生了隙,那為難的可就是她了。
「是,方阿姨,您的話我一定會牢記在心……」長輩的話不論有沒有道理,都要認真的對待,這是涵養,也是尊重。所以,對于方母的警告,安平沒有再做解釋,低眉順眼的微微一躬身,表示自己虛心接受下來。
「嫂子,沒您說的那麼嚴重,就是單位內部的那點亂事,有點不好平衡。但是多了一個安平,這事倒是好辦了,咱們是誰,是臭當兵的,幫親可不幫理,安平這一通瞎攪和,倒讓我下了決心,算是便宜了馬鵬程,回頭啊,我讓他給您敬酒……」向玉田能坐上省農委一把手的位子絕不是偶然,嘴里說著是在幫安平,可這人情卻落到了方母的頭上,輕描淡寫的兩句話不但把方母對安平的警告的緊張氣氛化為了烏有,更透出對方母一家人的尊重。
「呵呵,你呀,就是滑頭,決定權在你哪,給我倒什麼酒啊。不過,玉田,安平這話雖然有些冒失,但說實話,我相中的就是這孩子的踏實,你也知道老方還在部隊,地方上的這一塊不好插手,我是借不上什麼力的,所以我才想著把安平委托給你。在你不為難的情況下,能拉一把就拉一把……」熟人之間,太客氣的話才顯得生分,方母對向玉田的小心思一笑而過,毫不介意,而隨即鄭重其事的委托,才更讓人感到他們彼此間存在的深厚戰友情誼。
有了方母做圓場,有了方明遠插磕打混,包間里的氣氛又恢復到之間的一派詳和,安平冒失的舉動算是揭了過去,白婭茹的心也隨著放了下來。只是看向安平的眼神還帶著幾分的嗔怪,用力地瞪了安平幾眼,目光中充滿了警告的意味。不過看到安平戰戰兢兢,額頭見汗的模樣,白婭茹又沒來由地一陣心疼,恨不得立刻投身到安平的懷里好好安撫一二,眼波流轉之中又多了幾分的溫柔。
「主任,我來了……」華僑賓館和省農委離的不遠,不過十幾分鐘的功夫,路秘書就返了回來,身後跟著小心翼翼,忐忑難安的馬鵬程,而馬鵬程在看到白婭茹和安平也在座以後,臉上的表情猛的就是一楞,內心中變得起伏不定,剛剛因為主任招喚來陪客的竊喜,又變得糊涂起來。
「老馬來了,就等你一個人了,今天你是主角,這來晚了,可要罰酒三杯……」對于自己手下的兵,向玉田沒有任何客氣,輕輕地一揮手,示意馬鵬程自己找座,可就是這副隨意性讓患得患失的馬鵬程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馬叔,您坐這邊……」眼看著馬鵬程正猶豫著自己要做到哪里合適的時候,安平急忙站起身來,在自己和農委辦公室陳主任的中間拉開了一張椅子,親切的招呼起馬鵬程來,這人是自己找來的,人情也是自己送的,安平可不想自己的好意最後落到了空處。
「老哥,罰你三杯,可不算完,回頭你要請客,帶著安平啊……」馬鵬程也是個精明的人,看到安平和白婭茹在座,也知道今天這飯局跟他們兩位月兌不了關系,任由安平拉著胳膊坐了下來,可這身子還沒坐穩呢,陳主任在一旁輕聲地說了一句看似沒頭沒腦的話,頓時馬鵬程直感到血壓一個勁兒的往上升,臉色隨之漲的通紅,驚喜來的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