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上班,紀檢工作組針對安平的調查還在繼續,隆興鎮的領導班子和中層干部都被工作組找去了深入談話,隨著調查的深入和擴大,整個隆興鎮有了一種風聲鶴唳的緊張和凝重。浪客中文網與鎮里的緊張氣氛恰恰相反的是在桃花居,小漁館,回回餐館等隆興鎮比較上檔次的飯館中,眾多的食客也聚到了一起談論著安平被調查的傳聞。
紀檢調查一向都是保密性極強的工作,白婭茹也做了周密的部署,但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多事情,還是傳了出來。華夏的老板姓最喜歡的就是湊熱鬧,不管是看到的熱鬧,還是听來的熱鬧都是喜聞樂見,而作為隆興鎮土生土長的居民,對鎮里最關心的無非就是兩個方面,一方面是誰被提拔了,另外一個就是誰被帶走了,聲名赫赫,一心為民的安平居然被紀檢委圈定了,這個消息不啻于在平靜的水潭中扔下一顆重磅炸彈。
雖然早就過了飯口,若是往常這個時候人們都酒足飯飽,三三兩兩的散去了。但今天的情況有些反常,那些跑運輸,做買賣的,村里的干部,甚至是鎮里的二流子仍然聚在大大小小的飯館里,人們三五成群的湊到一起,喝著小酒,談論著安平,談論著隆興鎮。這酒一多,嘴就敞,說來說去,爭來爭去的,畢竟安平的名聲一向很好,記著安平好處的人嘴上雖然不說,但心里還是不願意接受安平是個**份子。
而隨著爭執越來越激烈,安平被紀檢委調查的事就成了由頭,取而代之的是隆興鎮的新鎮長李一冰。當有人將李一冰李鎮長在縣里獻妻上位,王八科長的典故神秘的揭露出來的時候,立刻引起了人們極大的興趣,隆興鎮的老百姓沒那麼高的素養,安平被紀檢委調查,是貪是腐,是抓是判,那是上面的事情,跟老百姓沒關系,但像張家的老頭扒灰,李家的娘們紅杏出牆,這檔子花花事可有意思多了,李鎮長是誰,那可是隆興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干部,這就是這樣的大干部居然有這種不為人知,恬不知恥的花花事,這可是個大發現。
很快關于李鎮長是王八科長的傳聞越卷越大,人們質疑的表情互相詢問,然後竊笑不已的深入展開了討論,不過片刻的功夫,各種爭吵的聲音喧囂不絕,隱隱有把房蓋都要鼓開的跡象,一個個大著舌頭的吵鬧不已,辯論激烈的人們絲毫沒有注意,一直躲在人群里曝猛料的桑長嶺,勝子,麻桿幾個人,不知在什麼時候竟沒了蹤影。當然了,人們關注的是曝料的內容,至于消息是誰傳出來的,已然無關緊要了。
曝料的很成功,特別是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和在縣里有當著一官半職親戚的人,在通過電話求證之後,王八科長的段子在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里,就從鎮里大大小小的飯館中流傳了出來,個把小時之後,已然傳過了隆興鎮的大街小巷,並且通一根根電話線四通八達的向各個村子擴展,李一冰這個王八鎮長取代了安平的赫赫聲名。
站在辦公室的窗前,安平透過明亮的玻璃窗凝望著整條街道,視線正好可以覆蓋住鎮里幾家最大的飯館,看著從飯館里出來的人竊竊私語,俱是不自然的瞄向鎮政府辦公樓,仿佛要找到什麼新發現一般,而夾裹在人群里的桑長嶺仿佛要抻懶腰似的高高舉起了手臂在半空中用力一揮,安平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人生無常,李一冰做夢也想不到,從這一刻起,他算是臭名遠揚了。而隨著李一冰的名聲臭翻了天,哪怕他的手段再多,背景再硬,也難有人跟他這種薄情寡義的人一條道走到黑,畢竟誰都不傻,拋開要不要臉不說,就是抱大腿也要抱個靠得住才行不是。
……
「王主任,安平這個同志,怎麼說呢,到隆興鎮有幾天了,我接觸的雖然不多,但給我的整體印象很不好,人很浮燥,也很霸道,把著農業辦的工作,至今都沒跟我匯報過。嗯,年紀輕輕就走上了領導崗位,有點自以為是,目中無人……」就在安平收到桑長嶺曝料消息的訊號,心滿意足的露出微笑的同時,李一冰正座在會議室中面對著王東輝意氣風發的侃侃而談,言談舉止中帶著強大的自信。
甚至透過王東輝凝重的目光和刻意示好的表情,他仿佛已看到安平折戟沉沙,身敗名裂,仿佛看到了斗敗了的白婭茹委在他的身下婉轉承歡,仿佛看到了隆興鎮在他的引領下,發展與日俱進,各種各樣的榮譽撲面而來,什麼副縣級,正縣級,統統不在話下,揮手可得。
「李鎮長,安平工作霸道,有沒有什麼具體的表現,是打著加強管理的名頭以權謀私,還是有違規使用涉農資金的地方,亦或是在為人處事上作風霸道,細節方面你能不能詳細的介紹一下……」听著李一冰的侃侃而談,王東輝的心就有些發沉。除了李一冰和白婭茹這兩個黨政一把手以外,鎮里的干部基本上都談過話了,除了極個別人以外,對于安平的評價簡直就是異口同聲,有能力,有思想,有進取精神,隆興鎮的發展與安平的努力是分不開的。而對于安平的問題,這些鎮干部也是一個口徑,絕對不可能這個答案讓王東輝有了一種進退失據的堅難感觸。
王東輝知道胡承先實名舉報跟李一冰月兌不開關系,受領導的指示和影響,他自身對李一冰也有著一定的傾向性,原本打算在李一冰身上抓點證據出來,打開工作的缺口。但讓王東輝沒想到的是李一冰的手段似乎也沒有他表現出來的決心那麼強勁。
以往在縣里,和李一冰也打過多次的交道,只是讓王東輝想不明白的是,李一冰挺精明干練的一個人,怎麼一提拔成了鎮長,到了隆興鎮這性子就變了,腦袋也變渾了。說話亂七八糟的不著邊際,一口咬定安平有問題,卻拿不出一件是有針對性的真事和實事,你當大家都是傻瓜,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你家就能相信?靠這個就能扳倒安平?工作組就是想偏幫你,也不能一點原則都沒有吧。
「這個?王主任,你也知道,我剛來還不到一個星期,對鎮里的具體情況還不是很熟悉,不過我說安平工作霸道倒是有原因的,這兩天通過走訪,不少村干部向我反映安平在審核發放涉農補貼上獨斷專行,補貼款的下發,他說多少就是多少,村里不能提意見,一提就翻臉……」王東輝的拋底問題讓李一冰的臉上閃過幾分的尷尬,正如他所說的,他到隆興鎮沒幾天,哪知道鎮里的實際情況。
以往在縣委組織部工作,若是某名干部有了爭議,在社會上一存在些不良影響,就會被扣上問題干部的帽子,這樣的干部是不能提拔重用的,一用就是帶病提拔,若是出了問題,組織部門就會負考核責任,稱得上是問題多多。而李一冰在支使胡承先舉報之前,就是想給安平造出一個不良影響來。
北江省的風氣就是這樣,哪個干部不貪不佔,哪個干部的底下是干淨的,不論安平有沒有問題,先查著再說,沒準查著查著,就能查出問題來了,就是查不出問題來,能給安平扣上一個問題干部的名聲,不說整倒安平,至少也能打掉安平和白婭茹的氣焰,讓安平灰頭土臉的沒了囂張的資本。
但是李一冰倒沒想過,紀檢調查會如此復雜,事事講究證據,凡事都要仔細核實,針對安平的問題都是從胡承先那里听說來的,真的假的都說不清楚,又讓他上哪找證據去。早知道如此,就不用實名舉報了,扔出去一封匿名信,沒準效果會更好,或者再等段日子,搜集下黑材料會更好。這一刻,李一冰的心里有了一絲的後悔,似乎自己的心情太過急切了一些。
「嗯,這些問題,我們會繼續深入調查,仔細核實。李鎮長,咱們就先談到這?工作職責在身,干什麼都不方便,哪天你回縣里,咱們再單獨聚聚,你這一下到隆興鎮來,咱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我怎麼也得擺場酒,慶祝你高升不是……」听到李一冰又是給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王東輝徹底的對他不再抱有希望了,心里甚至產生了一股子怨氣。
你李一冰也是組織部門出來的,還曾主抓基層組織工作,跟農村的基層也算是常打交道的,難道不知道基層的工作情況復雜,跟機關里一些都有章可循不一樣嗎,若是事事都按照制度辦事,那工作也就沒法正常開展了。特別是涉及到資金發放這事,哪個村不想多撈點好處,安平能夠壓得住各村的意見,這是人家能力的表現,這事你能當作問題往外說嗎?你到底是想整倒安平,還是要把安平樹立成先進典型,連目的都不明確,這調查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