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市委組織的拉練檢查進行了六天,六天的時間走完所屬的七縣四區,有些走馬觀花,但亮點紛呈的發展和變化,還是給這次拉練檢查增添了不少的活力,而就在檢查的過程中,郊縣的成績最為突出,哪怕洪市長不願意承認郊縣的成績,不想讓劉桐借題發揮,但還是堵不住悠悠之口,
檢查還沒結束,在劉桐的示意下,清江市委對郊縣的表彰通報全市,授予了郊縣經濟發展先進縣,開拓創新先進縣,優秀基層黨組織等榮譽稱號,並且清江市委還向全市發出了向郊縣學習的號召,消息傳來,郊縣舉縣歡騰,像這種大肆肯定的表彰郊縣不說絕無僅有,卻也是歷史上屈指可數的,
當然了,領導們歡騰慶賀的不是郊縣取得了什麼成績,關鍵的還是個人會在這次表彰中找到一個準確的定位,畢竟根據慣例,在獎勵集體的榮譽過後,緊跟其後的就是對個人的表彰,表彰落到誰的頭上是一個明確的信號,意味著在接下來的市委崗位調整中有加成,所以,哪怕對個人的嘉獎還沒個影子,仍然不妨礙一眾縣級領導們浮想聯翩,
所以,郊縣的領導干部也好,其他縣市的領導干部也好,都對市委即將下發的表彰和獎勵充滿了期待,顯而易見,市委調整干部的消息已經由各級的地下組織部長們大肆渲染出來了,並且讓人們對此深信不疑,官場上從來都沒有秘密,越想保密的事情傳播的越快,而官場中的人又都是人精,哪怕有那麼一點點的蛛絲馬跡,都能得出若干言之鑿鑿的結論,
特別是對干部的提拔調整,總是有說不出的怪異之事,往往組織部門還沒動議呢,各種各樣的消息就要風傳,而等到常委會決議的結果一公布,總是與街面上傳播的小道消息和人們推斷出的結論相穩合,這到底是有人刻意為之,還是就是機緣巧合,誰也說不清楚,
因此,各種小道消息一起,整個清江的干部隊伍都動了起來,夠份量的縣處級領導干部,紛紛動用手頭上的各種資源和能量四下活動,下面的中層干部也開始大包小裹的四處拜山門,抱大腿,期待的都是要在重組後的各級班子中謀得一席之地,
不過,所有人都低估了劉桐調整清江各級班子的決心和急切心情了,拉練檢查結束的當天晚上,劉桐根本不考慮參加檢查一眾市級領導的身體和精神疲勞,連夜召開了常委會,大張旗鼓的提出要動議干部,初步想要調整的人數就接近百位,甚至有些單位和部門整個領導班子全軍覆滅,這個力度很大,不敢說是絕後,至少也是空前,
隨即清江市委派出了二十多支考核組分赴各地,針對各縣市區,各部門的領導班子和領導個人進行全面考核,到郊縣的考核組是第一批,作為鄉鎮黨政一把手,安平和白婭茹也在考核組談話的範圍之例,一大早就披風帶雪的趕到縣里來接受組織談話,
「茹姐,咱們好像來晚了……」走進縣委大會議室,隨處可見干部們三五成群的竊竊私語,所談論的內容不用猜也知道都是關于這次考核的,
「來早,來晚都是那麼回事,你還真當真了……」白婭茹微微一撇嘴,顯然對這種形式上的考核十分的不屑,明白人都知道,這種考核就是做給下面的人看的,純屬就是走一個過場,領導們有什麼動向,估計早就端出了盤子,考核的結果只是細微調整的一個依據,
「你這人,咋就那麼不相信組織呢,一分鐘沒上會,就有一分鐘的變化,這麼多人早早的等在這,為的不就是期待著會有奇跡的發生嗎……」官場中的秘密,就像**的褲襠,想捂都捂不住,郊縣干部怎麼調整,怕是早就傳遍大街小巷了,據安平從馬鵬飛口探听出的消息是整個郊縣領導班子的調整,完全都是按照高晨光的意圖在進行,換句話說,高晨光想讓誰留下,誰就留下,想讓誰走人,誰就得卷著包袱走人,這其中也包括曾經不可一世,聲名赫赫的雷旭雷縣長,
對于雷縣長,安平沒有任何壞印象,不是因為他在自己跳票當選時援了手而感激他,主要還是這一年來,雷縣長為了郊縣的發展可謂是殫精竭慮,可以說,郊縣能取得如此輝煌的成績,離不開雷縣長的部署和調度,結果倒好,成績出來了,人卻要被趕走了,若是調到其他縣市擔任書記,多少還能說的過去,若是調到市里哪個區,或者是擔任哪個二線部門的領導,高晨光在這件事情上做的絕對稱不上有多地道,容易給人一種坐享其成之後,還要卸磨殺驢的小人行徑,
雷縣長都混的如此頹廢了,那跟在他線上的其他干部會有一個什麼樣的待遇可想而知,所以,環視會場,安平能夠清楚的看到與會干部們的表情很豐富,大體上就是兩種極端的集合,一小部分興高采烈,神采飛揚,不用說這都是壓寶壓到高晨光身上的即得利益者,而大多數人卻是滿面愁容,給人一種大廈將傾,末日來臨的的頹廢和失落,
雷縣長是走是留,其他的干部是升是降,跟安平沒什麼太大的關系,安平在意的是高晨光會怎麼對待白婭茹,是高高掛起,還是送回清江,亦或是異地任職,其他的可能性也有,但以高晨光的小心眼和睚眥必報的性格,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無異于痴人說夢,
「奇跡,呵呵,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手中,既使真的發生了超乎想像的情況,那也不是奇跡,最多只能說是一個意外,高書記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強勢,都是來源于劉桐,這一次,劉桐雖然搶佔了先機,拔得了頭籌,但我不認為他就一定能把洪市長為首的本土勢力吃的死死的……」政治就像是一根彈簧,壓的越緊,反彈的力量越大,現在劉桐掌握了清江的主動權,他想怎麼壓就怎麼壓,就是根深蒂固的洪市長若是不想頭上扣上一個欺凌領導的大帽子,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政治就是一場拔河比賽,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在斗勇的同時,還需要斗智,現在這比賽才剛剛開始,精彩的都在後面呢……」以白婭茹對洪益民的了解,他根本就不是一個甘于失敗的人,特別是享受到了勝利果實以後,更不可能將已經到手的東西拱手相送,
所以,白婭茹在回家跟父親認真研究了一番之後,得出了洪益民就是一條躲在陰暗角落里的伺機而動的毒蛇,隨時都可能吞噬掉一切的結論,等到劉桐的力量用盡了,也就是洪益民反擊的時候,這種反擊必定是雷霆萬鈞,從上一任清江市委書記黯然離場的情況看,劉桐也不見得能抗得住這個反擊,若是他不能把握住一個平衡點,那前途可就不好說了,而沒有了劉桐做靠山,那高晨光就是一只紙老虎,外強中干而矣,又有什麼可怕的,
「斗智,政治智慧,呵呵,路漫漫其修遠兮啊……」怪不得白婭茹總說自己算計個誰,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聰明,現在看來還真沒冤枉自己,跟領導們的政治智慧和手段手腕比起來,自己的這兩下子,怕是連小把戲,小伎倆都夠不上,
「不著急,我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接受鍛煉,總有一天會成長起來的,要不怎麼說年輕是個寶呢,就是熬歲數,怕是高晨光也熬不過咱們吧……」安平的腦袋活,悟性強,膽大心細,敢想敢做,簡直就是天生玩政治的料,哪怕先天的基礎不足,缺少強勢的背景支持,手腕也略顯生澀,但只要稍加培養和鍛煉,未來的清江必然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我還琢磨呢,郊縣這麼多縣級干部納入了調整,不論真假,多少都有些消息透露出來,唯有你的去向卻打听不到一點,看來是我那便宜老岳父已經搶先下手,替你謀劃好了出路,你看看你,也不早說一聲,害的我跟著你擔心了好幾天,快點,坦白交待吧,到底要去那里啊……」調整臨近,白婭茹明知道高晨光不待見她,卻仍然不著急,不上火的,敢情這都做好鋪墊了,
「啐,什麼便宜老岳父,再瞎說,我就不理你了……」一句便宜老岳父,把彼此之間的關系毫無遮掩的全都揭了開,白婭茹哪怕跟安平千好萬好,但听到安平拿自己的父親開玩笑,臉上也是帶著幾分的嗔怪,狠狠地甩給了安平一個白眼球,然後不依不饒的做勢要打,在看到了安平一副陪著小心的笑臉後,才滿意地繼續說道︰「至于這工作這件事,我倒不是有心瞞著你,不相信你,主要是我也是在剛剛上車前才接到我爸的準信,哪也不去,就在隆興鎮跟他們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