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的關系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法琢磨的東西,他們彼此吸引,用盡心機佔有對方,為的是方便相互攻擊,直到頭破血流。浪客中文網就像拳擊台上的對手,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挑逗試探,抓住機會大打出手,直到有人支撐不住就會被判出局,再分別尋找下一個擂台。
季茗顯然不想當被判出局的那個,可無論如何選擇,似乎她總是輸家,這激怒了她,令她不由自主的在老實人面前瞬間崩潰。
楊端緊張的四下張望,幸好店里人很少,季而茗哭泣聲音也不大,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可老實人並沒掌握安慰女孩的技法,療傷系的溫言細語倒是知道些,卻無法說出口,只得笨拙的一張張的遞上紙巾。
季茗接過楊端遞來的紙巾,拭干臉上的淚痕,拎起包包,說︰「對不起,我去趟洗手間。」等再回來時,除了眼圈略有些發紅外,又恢復了天鵝般的姿態。
「謝謝你能听我說這些,太讓人難為情了。」季茗客氣的說。
「沒事……我……」楊端干咳了兩聲,想安慰她幾句,可腦子里一團漿糊,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詞匯,「那個……快六點了,我……我請你吃飯吧,上次還欠你一頓呢。」
這才季茗沒有拒絕,微微笑了笑︰「好吧,是得吃你一頓,就kfc,不過,你要小心,我可是很能吃的哦。」
看著季茗輕松的神情,楊端放松了許多,也笑了,說道︰「你可勁吃,kfc我還是請的起的。」
季茗果然沒有虛言,漢堡薯條冰淇淋、雞塊可樂烤雞翅,可勁造了一大堆,吃的楊端暗抽涼氣,足足兩張毛老爹,夠一個星期伙食費的了。女人果然難養,心情好的時候要血拼,心情不好的時候可勁吃,既不讓人省心,也不讓人省錢。
走出kfc,外面雨依舊慢悠悠的下著,在燈光下拉出閃亮的雨絲。楊端正要說拜拜再見以後再聊,季茗突然說道︰「請我去你家坐一會好嗎?」
突如其來的要求讓準備不足或者根本沒有準備的楊端有點手足無措,搓著手怔了一陣子,見季茗根本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只得說︰「好……好啊。」
跟上一次宅男之宅的造訪不同,這次季茗沒有對著窗外出神,而是坐在整潔的小床上閑聊。
老同學之間話題當然是大學時代二三事,就算如楊端這種悶嘴葫蘆,回憶起青春來也興致盎然,說了許多該說不該說的話。
晚上10點多的時候,季茗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楊端開始不安起來,頻頻掏手機看時間。悶騷宅男和傷心少婦,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窗外夜雨紛紛,怎麼都透著一股相互取暖療傷的曖昧氛圍。
月黑風高夜,推到mm天,牙床暖室紅羅帳,正是荷爾蒙欲上時。
不過老實人卻沒有這種香艷的想法,過剩且過盛的荷爾蒙也沒有突然襲擊的癥狀,他只想趕緊把老同學請回家,要不明天上班該遲到了……
「已經10點多了,我想你……」楊端想不出什麼更好詞下逐客令,只得含糊其辭,希望季茗能領會精神。
「哦,都10點多啦。」季茗若無其事的說,「的確太晚了,我回不去了,你能收留我一夜嗎?」
這幾乎是所有男人夢想中的台詞,受到傷害需要安慰的女人主動要求留宿,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男人不會拒絕,何況是漂亮的女人,更何況是曾經的暗戀加單戀情人。
從電話邀約到主動留宿,一連串的意外猶如組合拳,打的老實人七暈八素,口干舌燥,他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的說︰「我這里太小,恐怕,恐怕……」
季茗狡黠一笑︰「沒關系,你的床大的很。」說著竟然甩掉高跟鞋,毫不客氣的斜依在床頭,兩條裹著黑絲襪的長腿並攏,屈成一個優美的九十度,平滑的腳背繃的筆直……
老實人心跳二百二,熱血上涌,尷尬的四下踅模,除了衛生間和廚房貌似沒有任何地方能讓自己度一晚。
能不能跟她在一張床上……
楊端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頭嚇了一跳,臉如紅布,急忙說︰「「你要不嫌髒,就……我去朋友家……」
季茗笑道︰「當然啦,不然能怎樣?」看著如受驚的兔子一般向外逃逸的老實人,竟然略略有一絲失望。
楊端逃也似的出了青年家園,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朋友可以借宿,只得溜溜達達來到附近的小廣場上。
雪亮的燈光延長了白晝的時間。臨近午夜時分,街道上依然川流不息,一輛輛或光鮮或低劣的汽車上載著各種各樣的**,噴出難聞的尾氣在柏油馬路上發出刺耳的轟鳴。紅男綠女們從各式各樣霓虹閃爍的門里進進出出,酒醉的男人扶著道旁的樹木或電線桿嘔吐。
楊端坐在廣場穹頂下面的台階上發呆,作為各方面發育良好的男人,想起蜜桃般的季茗,老實人心里也略微有些後悔。按照一般的說法,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本著有便宜就佔的原則,楊端確實有點傻。
巨大的屏幕上,一個本地男名人對著空蕩蕩的廣場苦口婆心的推薦本地最好的婦科醫院,愁容滿面的美女在「讓愛的意外,再也沒有煩惱」的悠揚歌聲里躺下手術台上,轉眼喜笑顏開。
楊端不明白為什麼在這個禁止播放安全套廣告,連清華大學安裝自動獸套機都能引起各界大討論的國家,怎麼會有這麼多解決麻煩的婦科醫院。
廣場上跑過一對嬉笑的情侶,男孩用衣服為女孩遮住雨絲,皮鞋在石板上敲打出一串如踢踏舞般清脆的聲音。
她也許已經睡了吧?也許根本睡不著,出了這種事,怎麼能睡的好呢?楊端開始有點同情季茗起來,讓自己的無家可歸顯得高尚了許多。
正出神的時候,手機鈴響,一看,居然是凌笑笑。
「端哥,在哪野呢?」電話里笑笑的聲音很粗很飄,明顯喝高了。
楊端似乎能聞到刺鼻的酒味,皺眉把手機拉遠一些,說︰「又喝酒了?」
「少廢話,我都看見你了,廣場上發呆呢吧?」笑笑哈哈笑。
楊端起身抬眼四下一陣亂掃,遠遠看見廣場中央大圓球雕塑下站著一個人,正沖自己揮手。
「你怎麼在這兒?」楊端看著小臉紅撲撲的凌笑笑,奇怪的問。
「什麼怎麼在這兒?我不能來啊?」笑笑靠著濕漉漉的雕像基座上,胸口一起一伏,斜睨楊端,「說說你怎麼在這兒?乘涼?該不會是構思小說吧?」
楊端點頭,含糊的說︰「嗯嗯,家里憋悶,出來走走。」
笑笑豪爽的一揮手,險些把手機丟出去,大聲說︰「別慎著啦,走吧。」
「去哪兒?」楊端奇怪的問。
「你家啊,這離公司近,我去你家湊合一宿,要不明天遲到,黃世仁又得扣我錢。」笑笑邁著貓步搖搖晃晃向前走。
「別……別,我送你回家吧。」楊端大驚,這叫什麼事?!都趕一塊了,合著把我哪兒當旅館了。
笑笑回頭,眯著眼看楊端︰「有事,肯定有事……」
楊端撓頭︰「那什麼……老家來倆朋友,住不開,我……我正準備找個旅館湊合呢。」老實人留了個心眼,說來了倆人,省的讓笑笑盤問。
笑笑盯著楊端看了半天,果然沒繼續往下問,突然大眼楮一瞪︰「要不咱去看夜場電影吧!你請客!」
…………
放映廳里稀稀拉拉的坐著幾個人,楊端和抱著大桶爆米花的凌笑笑坐在角落里,熒幕上的男女緊緊擁抱,涕泗滂沱。
楊端點頭哈腰的打盹,這一天過的比收莊稼都累,突然一陣嗡嗡的振動震的大腿皮肉酥麻,連忙掏出手機,是條短信︰楊端,床很暖和,你是個好人,謝謝你。季茗。
一只手驀地伸過來,把手機抓過去。
凌笑笑看著手機屏幕,停止了咀嚼。含混的說︰「吼呀,你把噶樣給老情銀啦,歪不得。」脖子一伸吞掉爆米花,憤怒的說︰「你敢騙我!」
楊端怯生生伸手要電話,小聲說︰「她沒地方去,我不能攆她啊。先讓她住一晚上。」
昏暗中一雙似笑非笑亮晶晶的大眼楮盯著楊端。「你在家陪她多好,干嘛出來瞎溜達。」
「我家不是小嘛,住不開,再說也不方便。」
凌笑笑眨了眨眼︰「奧,听你這意思要是方便的就乘虛而入了唄。」
楊端把頭埋進臂彎里,不說話,經驗告訴他,跟凌笑笑斗嘴死路一條。
凌笑笑拍拍楊端的背,說︰「小端子,趕緊說說吧,省的我給你動刑。」
楊端無奈,只得含含糊糊的說了點,笑笑听的直撇嘴,然後義憤填膺的說︰「哼,你們男人都一個德行,吃著碗里看鍋里,你是這樣的人嗎?」
「我連女朋友都沒有,討論這個問題有點太遠了。」楊端避重就輕。
凌笑笑恨恨的把爆米花筒往楊端懷里一塞,說︰「就知道你也是一樣。」叼住吸管喝了幾口可樂︰「多少男人這個時候都會指天發誓自己絕不是這樣的人,結果都不是人。」
楊端笑了︰「你遇到過?」
凌笑笑明亮的眼楮一黯,不屑的說︰「姐姐我閱人無數,啥不知道啊。搭眼一看就知道哪個男人不靠譜。」
「這是你沒有男朋友的原因嗎?真不幸。」楊端今天腦子特別的快。
「你是不是覺得別人都得給你一樣,你才心理平衡。」凌笑笑有點生氣。
楊端揉揉發沉的眼楮,不敢搭茬。永遠不要激怒女人,她們發起瘋來絕對不顧後果,楊端可不想在黑暗的電影院里被淋一身可樂。他已經看見凌笑笑舉起了飲料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