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不知不為過
方管帶還沒有發話呢,就看見眼前一閃的功夫,原來還咆哮,並歇斯底里的史蒂文森教官,現在安靜的躺在沙灘上,努力的在眨巴眼楮呢。他似乎在尋找什麼?他的那把毛瑟槍嗎?他的生意伙伴——方伯謙管帶嗎?或者是他的尊嚴嗎?
耿子奇蹲下來,用手拍拍史蒂文森的臉頰,說道;「喂,老伙計,即便是我犯了法,要槍斃我的話,恐怕也輪不上你呀,因為這里還畢竟是中國的土地。倒是你如果不老實點,我就把你一腳踢到大海里,跟那個螃蟹作伴去!」
「放肆!大膽!」方大人發話了,他狠狠的訓斥耿子奇,是因為他是自己的部下。「是誰批準你來金沙灘的?」耿子奇不卑不亢的說道;「方大人,是二副批準我離開軍艦的,但是,來金沙灘卻是我想要和女朋友來玩,這還要誰批準嗎?」
「放肆!還敢跟長官頂嘴嗎?」在一旁的二副發話了,他手里拿著手槍,往後退了幾步,確信耿子奇再來個飛旋腿的話,也不會把他給飛旋掉。「听我的命令,立正,朝右看齊!不,錯了,方管帶是在左邊,朝左看齊!」
方管帶似乎很適應這樣嚴格的軍事規程。耿子奇面對長官,也只能是遵守命令。于是,立正,先是執行二副的錯誤指令,把臉沖向右邊,而方大人卻在他的左邊。幸好,二副及時發現自己的錯誤,于是,又糾正了自己的指令,朝右看齊,這才把臉沖向了自己的艦長方大人。
「爾等作為一個軍人」方大人習慣用打著官腔的聲音,來訓話。即便是對著一個下屬,也習慣用爾等這樣的詞匯。現在訓斥耿子奇也是那副官腔。「爾等作為一個海軍水兵,要牢記一個宗旨;就是,不該說的不說,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做的不做,你做到了沒有呢?」
「報告管帶大人,我沒有做到!」耿子奇如背書一樣,說道。
「沒有做到怎麼辦呢?」
「報告大人,作為大清帝國的海軍,一定就要做到!」
「好,現在听我口令!」方管帶命令道;「立正,目標軍港,濟遠艦,跑步——跑!」
「是,目標軍港,濟遠艦!」耿子奇一邊重復著口令,一邊抬起腿,跑步朝軍港方向去了。
剩下的黃秋娘見耿子奇遵照方艦長命令回艦了。就也想離開這里。但是被方管帶給叫住了。「哎,你給我站住!」
「干什麼?」黃秋娘一臉無辜和迷惑的問道;「我要回去,干嘛要我站住呢?」
「叫你站住,是因為我還沒有下達命令呢」方大人說道。
「你不是一個軍艦的艦長嗎?干嘛要管我這個提督署的報務女兵呢?」黃秋娘言外之意是你方大人有點越權了吧。
「怎麼,難道我這個北洋水師水兵副總教習,連個女水兵都無權管了嗎?」方大人得意的說道。
啊,水兵副總教習,對,這個任命是新的,通令嘉獎上面白紙黑字寫著呢。通令嘉獎還是講過黃秋娘手里向北洋水師全體艦隊發出的電文呢。這麼一想,黃秋娘不再那麼理直氣壯了。她面對著新領導,理虧的地下了頭。
「听我命令!」丁大人又打起官腔,命令道;「立正!先前三步走!」
黃秋娘也只有听從的份兒。她先是立正,然後開步向前走了三步。方管帶喊了幾嗓子,感覺嗓子有點嘶啞,就讓二副代替。二副是經常操練水兵的,嗓子自然很嘹亮,現在面對著一個女兵,嗓子更是格外的嘹亮並且帶著一份威嚴。
「听我的口令!稍息,立正!朝左看齊——」說到這里,二副覺得說錯了,因為方大人在黃秋娘的右邊,二副把這個細節給疏忽了,所以就要馬上糾正。「不對,朝右看齊!」黃秋娘一會兒朝左看齊,一會兒又向右看齊,脖子都閃得有點錯筋了。
「到底是朝哪個地方看齊呀?」女兵也有發脾氣的時候,尤其是你二副只是一個軍艦上的二副,又不是方大人,還身兼北洋水師的水兵副總教習呢!他怎麼喊都是體現了權利,就是喊錯了,我黃秋娘也要默默忍受著,可是你二副算個什麼呀?干嘛要折磨我呢?
「別發牢騷!注意你的站姿!」二副不依不饒的說道。為了體現自己代替方大人的官威,他還拍了拍腰間的手槍。嚇唬誰呀,你?黃秋娘內心做鄙視狀,她想道;你不就有把破手槍嗎?我如果打仗的時候,也會配槍的,配的手槍肯定比你的好,你現在牛逼什麼呀?再大的官我也見過,再大的官腔我也听過。
不服歸不服,但是現在面對著方大人也只能暫時壓抑自己的滿腔憤懣了。這個時候,方大人又背起手來,似乎要對她訓兩句話呢。果然,方大人開口了;「爾等作為一個軍人」媽呀,他不會重復對耿子奇一樣的訓詞吧?黃秋娘心里叫苦的想道。
「爾等作為一個海軍的女水兵,要記住一個宗旨;就是不該說得不說,不該做的不做,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听的不听」方大人正在訓詞呢,黃秋娘打斷艦長兼水兵副總教習方大人的話,說道;「報告長官,我不能不听你的呀!」
「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不該听的不听嗎?我心里很不想听,認為是不該听你的話的,可是我是女兵,就是不該听的也要听,對不對?大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方大人都被這個小丫頭片子給搞糊涂了。繞了半天,這不是又把剛才的話把子給轉回來了嗎?「你這麼說很對頭,長官的話再不受听,也要硬著頭皮听下去,明白嗎?」
「明白!」
「好,今天在金沙灘看到的一起,都裝著看不見,明白嗎?」
「明白了,大人!」
「好,現在听我的命令。」方大人要發口令了;「目標——提督署,跑步——跑!」
「目標——提督署!」黃秋娘抬起腿,朝著提督署的方向,先前跑去。剛跑了兩步,誰料道她又被方大人給叫住了。「給我回來!」
「大人,怎麼回事兒?」
「你會搶救昏迷過去的傷員嗎?」方大人指著地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史蒂文森教官,對黃秋娘說道。
「大人,我沒有學過急救知識,這個我愛莫能助呀。」
「我听說,如果女人對著昏迷的男人進行人工呼吸的話,效果是出奇的好呢。」二副不懷好意的說道。剛才就是他建議,要黃秋娘對不省人事的史蒂文森進行搶救的。但是,黃秋娘卻一百個不情願。「我沒有听說過非要女人的嘴對上,進行人工呼吸,就能把傷員救醒的事情,你們也可以對他進行施救,大可不必用女人。」
「好吧,你去吧。」方大人一揮手,讓黃秋娘先走。
黃秋娘如獲大赦般的逃離了金沙灘。黃秋娘走了,剩下的就是****男人面對一個躺在地上還在昏迷的老外,琢磨究竟用何等辦法,讓這個家伙早點醒來。
「我們把他抬到海水里,讓海浪打一下,說不定就會讓他清醒過來的。」二副建議道。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方大人點點頭。
但是,史蒂文森是一個胖家伙,個子雖然不高,可是體重足有二百來斤,這讓平時都不怎麼從事體力活兒的二副和方管帶,搬弄了半天,竟然都抬不起史蒂文森教官。正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從前面蹦蹦跳跳的來了兩個女兵。
原來這兩個女兵正是剛剛加入北洋水師的飛煙和恨桃。她們剛吃過晚飯,相約來到金沙灘散步來的。沒有想到卻踫上方管帶和二副為了搬動一個老外而一籌莫展。
「哎,你們在這里干嘛兒呢?」恨桃問道;「我們還以為你們打撈上了一個海里的怪物呢!」
「原來是個老外呀,他干嘛了?躺在這里,是不是耍酒瘋抽筋兒了呀?」飛煙不知道方大人和二副的身份,就好像問一個隨便什麼人一樣的。這讓方大人很不舒坦。二副不愧是看慣領導的臉色行事的。他馬上對兩位不知高低的女兵,說道;「休得無禮!這位是濟遠艦管帶兼北洋水師水兵副總教習方大人,還不敬禮?」
兩位女兵听說被問話的還是一位領導,而且是水兵的頂頭上司,立刻立正敬禮!
方大人這才點點頭,背起手,好像已經把地上躺著的史蒂文森都忽略了。方大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飛煙和恨桃,對她們一身得體的軍裝,颯爽的英姿,表示賞識。「你們是那部分的?」飛煙和恨桃啪的一聲,雙腳並攏, 亮的皮靴發出清脆的響聲。
「報告大人,我們是提督丁大人的生活秘書。」
「我叫飛煙,」飛煙縴巧的小手指著自己說道。
「我叫恨桃。」恨桃也用自己肥碩的手,拍拍自己豐腴的胸,說道。
方大人不在背手了。他的樣子也變得謙和起來。因為他剛才听說這兩個女兵竟然是丁汝昌提督的生活秘書,就有點不自在了。二副的表情也變得謙卑起來。好像看見這兩個女兵,仿佛在面對著北洋水師最高司令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