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魂筆記 第九十五章 ︰初遇百鬼夜行

作者 ︰ 亞赫頭人

我一看,果真如此,人有三魂七魄,三魂為根基,七魄為表外,有魂無魄如行尸走肉,有魄無魂便生命不存。天魂主光,地魂則是天魂的光照射在人命魂之上所形成的影子。所以地魂又稱為影魂。無光不成影,無影不成相。

借助強光電筒跟熒光棒,我看到眾人投射在洞壁上的影子正以傾斜的角度如風吹火苗般緩緩滑向那伙長的口中,再這樣下去我們定當成為無知無覺的行尸走肉,我一手按住正欲拔刀的胖子,

我心一橫,掏出辰州符一個箭步沖上前去,那伙長正轉動著脖子,吸吮著嘴,那家伙似乎皮糙肉厚絲毫沒有察覺,渾然不顧背後,依舊撮著個嘴吸的滴溜溜轉,我這個時候也亂了方寸。

慌亂間,我正欲揉身而上,突然洞中傳來一陣淒蒼無比而又短促空靈的樂器聲,我循聲望過去,只見「木棍」站在洞口,手里拿著似蕭非蕭的樂器,我識得那是尺八,在黑澤明電影里經常出現,原來剛剛的聲音是他吹尺八發出來的,尺八是日本的一種傳統木管樂器,由中國唐朝時傳入。中國古代民族樂器也有「尺八」這種樂器,但是現在已經非常罕見。

只見他緩緩走進洞口,所有人包括被鬼附身的伙長也愣住了,此刻的「木棍」已經沒有戴著他的金邊眼鏡了,從寬大的嘴巴很容易就辨認出他來,只見他此刻全身縞素,峨冠博帶,乍看之下與這里的士族貴大夫的裝扮並沒有區別,而眼神此刻也分外的嚴肅峻烈,猶如黑白無常中的白無常謝必安。

只見他收起尺八,一手從寬大的袍袖間捏起一串人形紙垂,口中念念有詞,剎那間,只見十來個人形的白影從他手中如同月兌兔般飛奔伙長而去,一轉眼也個個鑽進了伙長的腔子里。

伙長一下子如同被打了氣膨脹起來,緊跟著只見的五官扭曲,身體里似乎在進行一場你爭我奪的打斗,虯髯滿面的臉上五官都移位了,擠眉弄眼的,表情也陰晴不定,看上去十分的詭異!過了半晌,伙長噗通一聲跪倒在「木棍」跟前,搗頭如蒜,告饒不已,「木棍」依舊是微閉雙眼,頭也不抬,口中念念有詞。

緊接著,再听的噗通一聲,伙長一頭栽倒在地,身子像是月兌水的泥鰍一樣,來回扭動,眼珠子往上翻的看不到眼黑,口中也不斷吐著白沫,過了良久不再扭動了,從口中滾落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內丹來,這麼大一顆內丹,不知耗費了多少日月,可憐這妖物一生上千年的修為,就毀在這旦夕之間。

內丹修煉是以身體為鼎爐,精氣神為藥物,而在體內凝練結丹的修行方式。從中華道家宗祖軒轅黃帝求道于廣成子記載算起,內丹已經經歷了五千年的發展歷程。晚唐五代,鐘離權、呂洞賓、施肩吾、崔希範、彭曉、劉海蟾、陳專、張無夢等一批內丹家活躍于山野民間,傳法授徒,著書立說,掀起了一股「內丹熱」。

傳說一些山野走獸也聞風而至,依樣修行起來,內丹術修煉的階次,一般可分為築基、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五個階段,淪為畜生道的飛禽走獸,沒有人的福報大,每歷經五百年要躲避雷電,而歷經這五個階段少則也需五百年的光陰,最後才能達到粉碎虛空,真幻兩忘,道合自然,渾化與無垠,動與天俱,靜與天游,則為天仙功成!

根據我的初步判斷,這玩意應該是狐精,民間對動物的崇拜主要體現在對「五大家」的崇拜上,這是一種對妖仙的崇拜,同樣源于萬物有靈的思想。五大家也叫「五大仙」,包括狐仙(狐狸)、黃郎(黃鼠狼)、白仙(刺蝟)、柳仙(蛇)、灰仙(老鼠),民間俗稱「狐黃白柳灰」(或稱「灰黃狐白柳」)。

民間普遍認為五大家是與人類長期伴生的,屬于亦妖亦仙的靈異,如果侵犯了它們,使它們受到損害,它們就能以妖術對人類進行報復,使人類受到不同程度災難的懲罰;倘若人們敬奉它們,則會得到福佑。因此,民間許多家庭中都供奉五大家。

「木棍」飄然向前撿起內丹置于衣袖當中,收回式神紙垂,然後一掐那伙長的人中,才舒了口氣緩緩還魂過來,我們的神志也逐漸清明起來,但是決計沒有想到這廝有這等高深的法力,要是他來晚半步,我們早就變成行尸走肉了,但是他為什麼能在這里出現,這不成了現實版的關公戰秦瓊麼?想到這里不由跟胖子面面相覷,啞然相對。

這一趟損兵折將的,來的時候一行十人,如今只剩下五人,一人失蹤,一人被山魈吃了,還有三人被蜘蛛精下了卵,注定是個死,眼下這如何回去跟黃軍門交代,胖子也都都嚷嚷的翻弄著紫檀塌,希望能找出什麼寶物也算不枉此行。

眼前的這張塌太過狼犺笨重,決計搬不回去了,胖子抽出「卡巴刀」,看那架勢是想劈開了化整為零然後再搬運回去,我正欲阻攔,卻見他早就手起刀落,塌上的尸骸都沒有來得及清理,也連同這塌被劈做兩半,我大驚,想要發作,卻見「木棍」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擒住胖子再次落刀的手,剛剛收服妖怪的那般從容的神情蕩然無存,他也沒管胖子幾近冒火的眼神,從散落的床榻間抽出一張有圖畫的紙來!

那紙張泛著娟黃色,從折疊的痕跡看來,更像是絹帛,他松開胖子的手,在地上緩緩地展開整幅畫卷,只見圖畫上全部繪畫的是猙獰詭秘的惡鬼妖怪,畫的十分傳神,有的地方還上了色,而且每個形象的旁邊都有文字注解,其中我看到一個人首鳥身的怪物,面部極其美貌端莊,只是嘴巴的部分像是被誰用美工刀拉開了一條到耳根的血口子,陰測測的望著畫外發笑,旁邊的注解︰姑獲二字。

整體的畫面就是妖魔鬼怪的廟會,而且有著明顯的縱橫阡陌狀的道路彎彎繞繞形同蛛網,每條蛛網上都是擠滿了妖怪,落款為︰獲鐸島百鬼夜行-喻辛夷,而那個「木棍」看的興起,唧唧瓜瓜自言自語說了一大堆日語,我們誰也听不懂,末了,他才發現自己的失態,趕緊解釋說︰「原來鳥山石燕的百鬼夜行圖就師承此處,難怪,難怪」邊說便搖頭晃腦,贊不絕口起來。

「木棍」今天所熟知的許多傳統妖怪的造型,都是拜鳥山石燕所賜,但是殊不知其真正的源起卻在遠隔重洋的中國,所謂的日本妖怪其實也是中華妖怪在海外的延續而已!

我再次巡視了一下洞內的情形,只見在靠近洞壁的地方密密麻麻擺滿了類似放大版的蠶繭,一個繭蛹約莫五六歲小孩那般大小,我用腳踢到一個,只見里邊空空如也,不知道是什麼古怪所在,其他倒也沒有什麼其他奇特之處,看樣子這是一個類似狐狸假借別人墓室用來修煉的場所,其他也順不出啥寶貝來。

我們眼巴巴的看著「木棍」將畫卷再次袖進自己的衣袍間,胖子眼楮似乎能噴火,剛剛人家救過咱們,也就按耐不好發作,只見胖子狠命的砍下塌的幾條支腿塞進防水背包里,往背後一甩就往洞口走去,我擔心那只受傷的蜘蛛,操起m16跟了上去,其他人也陸續跟了出來。

到了中洞,見得先前被蜘蛛產卵的那三人依然在那里,沒有絲毫的疲憊之感,咬五喝六的忙活著,我看了看「木棍」,只見他走上前去,取出尺八放在嘴邊,頓時蒼茫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三人也逐漸安靜下來,呆若木偶,直立立的戳在那里。

我以為僅此而已,沒成想「木棍」再次祭出式神紙人,只見一團小火苗飄顯在他的掌心,然後疾的一聲向三人招呼過去,霎那間,三人身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發出吱吱的非人的怪叫聲,火勢越來越大,大火已經將三人完全給吞噬了,也映亮了整個山洞,再加上洞壁綠瑩瑩的光線,十分詭譎,突然從大火里飛快的爬出很多小火團,沒到幾步就不動了,我跟胖子上前細看,原來全是著火的小蜘蛛,火勢漸弱的時候,我們正準備轉身離去,只听得「噗通」一聲,一個巨大的黑影掉進了火堆里。

從張牙舞爪的形態看來定是前頭被我們追跑的人面母蛛,它肯定是在山洞頂上潛伏起來,伺機向我們報復,這下看到自己的小崽子們被大火所困,所以不顧一切跳進火里護犢子了,想想都覺得後怕!

走到洞口的瀑布處,胖子接水洗了洗臉,昨天被山魈咬過的地方已經結痂,想必已無大礙,只是不知道這些畜生是否感染破傷風,我不敢將這個告訴胖子,免得他給自己太大壓力,我們一行人將衣服塞進防水包準備下水。

卻見「木棍」捏了個決,走出瀑布,我驚呆了,也趕忙下水出了瀑布,只見外邊雖然已經天黑,還是可以影影綽綽看見「木棍」白色的身影行走于水面之上,正在嘆服間,手里突然觸踫到了一截繃直的繩索,我不由恍然大悟,那「木棍」是走在繩索之上的,所以看起來像是飄在水面上似的,不過就這點,我還是不能做到的,不由得慢慢吞吞攀著繩子向岸邊游去!

水底還有不少肥碩的魚在兩腿只見生猛的撞來撞去,想到洞內的景象,食欲全無,不知先前吃過的魚有沒有被洞里的東西污染,反正想著就覺得蠻隔應人的

出了洞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臭雞蛋的味道,空氣中的臭雞蛋味也是雷火過後,大氣層中的臭氧被帶到了地面的結果,而遠處的天際還雷聲隱隱,在洞口附近的樹木像是被雷火給劈了,只留下一段段黑漆漆的像是被燒焦的電線桿子似得,東倒西歪的戳在還冒著白煙的山坡上!

我們一行忐忑不安的回到軍營大帳,眾人見我們歸來,也都是大駭,黃軍門親自迎接出來,我心想完了,這次定要軍法從事了,正欲上前解釋,誰料到他同我擦肩而過,滿臉堆笑的迎上我身後的「木棍」,我被搞的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這樣也好,損兵折將的,免得我大費唇舌,只見他跟那「木棍」一陣寒暄,態度也是畢恭畢敬,我這倒感到奇怪了,難道他也是崔陵的座上賓?可他明明是跟覃叔一派的呀?這「木棍」當時跟我們失散後又去了哪兒?

想知道一個人的背景,先找到他的夢想再追溯過往!我們一直都在追尋某些東西,或是權財或是愛情,或者是另一個機會!其實我們真正在尋找的是另一種生活,另一種更美好的生活,如果這種生活有終極目標,我想那就是得道成仙!

這個「木棍」一定也是抱著這樣的目的,先前我听說他跟賴教授覃叔是什麼組織的,難不成這個組織就是以得道成仙為最終目的?但這些都是我自己推測的大致輪廓,模模糊糊,一定得抓住機會問個明白,但是看這個「木棍」,似乎他自己不願意說,你是奈何不了他的,況且他的法術也如此高深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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