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魂筆記 第一百三十四章 ︰油田上的筒子樓

作者 ︰ 亞赫頭人

讓我好奇的是當年究竟在那山洞之中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其他的人均是如同泥牛入海般,杳無音信,而獨獨就這胡抗美回來了呢?之後為什麼這胡抗美就一直命運多舛沒能如願進入政宣部門?所有的謎底都在這胡抗美一人身上,而他守口如瓶避諱莫深,如果在這個時候掉鏈子,那豈不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老胡听我這麼一說,似乎是頓悟過來,怔怔的看著我,我被盯得心里發毛,將目光轉向了胖子,胖子見老胡似乎回心轉意,于是上前去想將他扶起來,沒成想那老胡一把打開胖子伸過來的手道︰「我不走,我今天就在這里等它!」

听到這話,眾皆愕然,這胡抗美不會是老糊涂了吧,他口中的「它」究竟是誰,是男是女,是人還是鬼!胖子似乎沒有耐心再跟他在這里窮蘑菇下去了,上前將老胡的雙手反剪起來,然後直接扛起來就要走

那老胡卻像是小孩般撲騰踢蹬著,鳴鏑實在看不下去了,喝令道︰「還不快點放下來!」胖子自只好作罷,將老胡隨手一扔,老胡沒事人一般拍打拍打自己身上的浮塵,依舊一聲不吭的坐在那破爛的水泥墩子上!

我只得問小馬︰「這附近還有什麼地方可以住宿的?」小馬為難的饒饒頭道︰「據我所知這里好像沒有旅店之類的!」末了,小馬有點難為情的說︰「那那要不要我明天早上過來接你們?」我听出了弦外之音,趕忙從胖子身上掏出錢來,遞了過去,小馬數了數之後又遞過來幾張道︰「給多了!」我再次將錢給推了回去︰「你就拿著吧,明天早上還要來接我們的呢!」

小馬猶猶豫豫的看了我們一下就轉身朝自己的車邊走去,胖子有點不岔了,恨恨的從牙關里蹦出幾個字︰「這小子!」想必是胖子埋怨這小馬不夠仗義,將我們就這樣撂在這里了,我們三人也泥塑木偶般或站或蹲圍在老胡的身旁!

這像極了法國荒誕喜劇里《等待戈多》里的場景,而我們就像那兩個傻瓜般的流浪漢,出場也異曲同工般的荒誕不經,喜劇里一出場就有兩個流浪漢在荒原上自稱要等待戈多,可是戈多是誰?他們相約何時見面?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

但他們仍然苦苦地等待著。為了解除等待的煩惱,他倆沒話找話,前言不搭後語,胡亂的交談,他們一會兒談到懺悔,一會兒談到應該到死海去度蜜月,一會兒又講到《福音書》里救世主和賊的故事

皇天不負有心人,兩個流浪漢終于等來了一個男孩,他是戈多的使者,他告訴兩個可憐的流浪漢,戈多今晚不來了,但明天晚上準來。第二幕的內容仍然是這兩個叫狄狄和戈戈的流浪漢在等待戈多,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他們繼續等待戈多,為了打發煩躁與寂寞,他們繼續說些無聊的話,作些荒唐可笑的動作,到最後又等來了戈多的使者—那個男孩,他告訴狄狄和戈戈,今天戈多不會來了,但他明天準來,周而復始

而現在我們陪同這胡抗美在等待「它」,同樣的,「它」是誰?「它」跟老胡約好什麼時候見面?我們也不得而知,唯一不同的是我們此刻個個像是被壓抑住了的活火山,彼此一言不發,個個呆若木雞的杵在這漆黑的公園中!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我估模著過去了兩個鐘頭,我們像是賭氣似得守在老胡身邊,就在這時,我听到了「嘟嘟」的汽車聲,隨即就見到了兩道明亮的光線刺破了這漆黑的夜晚,這難道是「它」的使者來告訴我們︰「它」今晚不來了,明晚一定來!如果是這樣那我也感到欣慰了,至少下半夜可以好好休息了!

燈光里走來的是小馬,我們起身上前,只見小馬手里拎著好大的一個塑料袋,我們好奇的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好家伙!原來全是泡面鹵蛋跟火腿腸之類的食物,我心頭一熱︰「小馬,你」小馬嘿嘿一笑︰「我從鎮上買的,就這些了,你們將就著吃吧!」說罷拎來了熱水壺給我們泡起面來

在閑聊中得知,原來這小馬是頂替他哥出來跑車的,他哥這幾天因為胃病犯了在住院,所以小馬頂替他幾天,先前是想盡早回到醫院,但在半路上又折返回來給我們買來了這些食物,說實在中午只是吃了一碗剛剛墊底的「蘭州拉面」,此刻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胖子一口一個鹵蛋,連吞了四五個,被噎的直翻白眼,然後將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揩了揩,上前拍了拍小馬的肩頭︰「今後有什麼事情到北京找哥去!」說罷豎起大拇指指著自己的鼻尖,胖子是個性情中人,此刻悔恨先前誤會了小馬,想著如何彌補,卻不成想又犯了穆斯林的禁忌,回回是最反感勾肩搭背的,小馬忙不迭的從胖子的「魔掌」之下掙月兌出來,遠遠的站開,不再搭理他,胖子也不以為意,他的注意力在泡面上

老胡並沒有精神異常,胃口也大好,將我們為他泡好的面風卷殘雲般「稀里嘩啦」悉數干掉,連湯汁也喝的涓滴無存,看到我們吃飽喝足,小馬說︰「你們可以在這周邊隨便找間房子住下!」我有點好奇了,還有這等好事?

小馬說的一點沒錯,在全國房價一路高漲的今天,有的大中城市已經是數萬一平米了,而在這里每平米不足五十元,沒錯,一套在沿海幾百萬的房子在這里只要五六千元,如此低廉的房價依舊挽留不住人們已決的去意,從而也萌生了好多以拆房為業的行當,因為拆下來的建築材料都比這房價要高!

既然這樣就事不宜遲,因為初來乍到我也不清楚有什麼危險潛行在這漆黑的夜幕之中,我們要在這公園附近找到廢棄的居民樓湊合一夜總比露宿荒野要強,舉目之下,可以見到公園四周都被樓房包圍著,里邊黑燈瞎火的,想必也都是廢棄的房子,我們隨便找那間都可以居高臨下的監視公園里老胡的一舉一動。

于是我們分好了工,胖子跟皮特癢去找合適的房子,我跟鳴鏑還有小馬守在公園里老胡的身邊,他們要是找到了合適的地方,就用手中的手電朝著我們晃幾下,老胡依舊像是不倒翁般,閉上了雙眼坐在那水泥墩上前後的晃著自己的身子!

這玉門當年是建在祁連山半山腰上的,眾所周知,山里的氣候是冬暖夏涼,早晚溫差還是比較大的,現在又快到了盛夏時節,但還是涼風習習,如果按照這個進度發展下去的話,到了下半夜肯定是夜涼如水,這老胡一大把年紀了,能不能扛得住還是個未知之數咧!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流逝著,我們幾個被小馬的車燈所籠罩著,胖子跟皮特癢鑽出了這光幕消失在了夜幕中,起初還可以見到幾束狼眼發出的微弱光線,此刻全然就杳無音信了,我心下著急,跳出了車燈的光幕朝著四周的居民樓一陣張望

就在這個時候,我恍然見到了東北方位的一戶人家有燈光亮起,但那決然不是胖子他們,狼眼的燈光不是這般發散型的,而是盡可能的聚集在一個焦點上,這樣的穿透力才夠強,而我所見到的燈光儼然是白熾燈散發出的,透過窗戶還可影影綽綽見到似是有人在屋子里走動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已經選擇了這個房子,然後將房間里的燈給拉亮了,所以才讓我們見到了這樣一幕,但是為什麼這倆不給我們手電燈光作為信號呀,覺得這事情有點兒蹊蹺,我還是上樓看看比較保險,鳴鏑也認同了我的觀點。

我掏出了一只狼眼,然後擰亮之後就踏進了夜幕之中,這里的夜晚似乎較之其他的地方要更黑點,像是一團化不開的墨汁,真所謂夜黑風高,歷代的綠林豪杰就是趁著這樣的天象出來干殺人放火的勾當。

皮特癢在國內雖然是一個氣象科學家,但是我跟他無法溝通,雞同鴨講,所以也無法得知這樣的夜晚會出現什麼不同尋常的天氣狀況,這種天象在道家看來實為不祥,于是我折返了回去,從背包掏模出了一沓辰州符以防不測!

我循著那燈光的方位朝東北角的一棟紅磚結構的居民樓走去,這樓房我在天沒黑透的時候見過,蠻有印象的,那是上世紀起八十年代的紅磚筒子樓,所謂「筒子樓」建築又稱為兵營式建築,一條長走廊串連著許多個單間。因為長長的走廊兩端通風,狀如筒子,故名「筒子樓」。

「筒子樓」面積狹小,每個單間大約有十幾個平方米的面積。它是頗具中國特色的一種住房樣式,是七八十年代中國企事業單位住房分配制度緊張的產物。這種有著長長的走廊、衛生間和廁所都是公用的房子,其前身不過是各個單位的辦公室或者是單身職工宿舍。曾經有無數的中國人在筒子樓里結婚生子,奏鳴著鍋碗瓢盆交響曲,眼前的這幢筒子樓應該是油田職工的住房,但是現在大多數是人去樓空了。

當我鑽進了筒子樓狹長的階梯的時候,恍如隔世,這是預制板搭建起來的樓道,里邊的鋼筋也虯扎在外,扭成了怪異的形狀,像是一條條隨時暴起傷人的毒蛇,透過預制板可以見到腳下碩大的縫隙,幾乎可以將整個人給吞噬,狼眼光線所到之處,還有丫丫叉叉的玻璃碴子跟干透了的老鼠屎,我的精神高度緊張,如履薄冰般行走在這預制板樓道之上!

我的神經繃得緊緊的,生怕被這鋼筋勾到,被玻璃碴子劃到,被那縫隙給吞噬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上了多少台階也沒有見到有光線透出的樓道,先前在公園的地面上見到時,目測也就是在四五樓的樣子,我的精力全放在了這預制板的樓道之上了,卻忽略了現在自己究竟爬到幾樓了!

我停住了腳步稍作休整,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用手電照了照腳下,我感覺自己置身在一片荒洪漆黑的混沌之中,一股地獄般的寒氣從腳底竄了上來,攪動著這樓里的霉腐的氣息,撩撥著我的嗅覺,再這樣下去,我肚子里就要翻江倒海了,那先前方便面就要白吃了!

當務之急是趕忙回到樓道上去再作計較,在那上邊至少比微微顫顫的站在這預制板上要安全的多,當我前一腳踏在那樓道上的時候,就听到身後轟然一聲巨響,我嚇了一跳,轉身一看,那預制板已經坍塌了,揚起了一股巨大的灰塵,我掩住口鼻退了回來,心下一陣後怕,晚上幾秒我可能跟這樓道一道被摔得粉身碎骨了,這下我是騎虎難下,進退維谷了!

現在只能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這樓道里的房間里了,樓道里一如既往的烏漆麻黑,狼眼光線所到之處也是同樣的黑乎乎的,樓道里堆滿了廢棄的蜂窩煤爐,還有散了的蜂窩煤,想必當年是在這樓道里生活做飯,所以才導致這里被燻得像是過了火似得看不清原來的面目了!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的諸如破椅子爛桌子之類的雜物將整個樓道堵得沒有落腳的地方,沒辦法,我只得就近推開一扇門,然後走到窗前給公園里的鳴鏑他們用手電發去信號,結果試了好幾家均是大門緊閉,老式的合頁搭扣全都上了鎖!

我用手錘了錘自己的腦袋︰怎麼把這茬給忘了,自己就是這赤手空拳的上來的,除了那把辰州符之外就沒有任何可以用來防身的工具了,我將希望寄托在這樓道里了,也許能夠找到諸如火鉗之類的東西可以將這門給撬開。

我低著頭,撅著在樓道里一陣翻撿,油膩膩的味道混合糟朽的味道燻得我直欲嘔吐,一沓泛黃的老報紙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當掀開那些廢舊的報紙包裝箱的時,一條灰白而體型碩大的蠹魚從里邊鑽了出來,嚇得我差點一個屁蹲坐在地上,這麼大的蠹魚本道爺還是第一次見到

驚魂甫定之後,我繼續翻撿,想找到可以破門而入的工具,樓道里靜的可怕,只听到我窸窸窣窣的翻撿聲,突然我感到脖子一涼,我不以為意的用手一抹︰這樓房年就失修,漏水應該是正常的,但心下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又不是頂樓,我上來的時候發現外邊也沒有下雨,怎麼會漏水,這里也好久沒有人居住了,也不可能是用水管道,或者下水管道漏水,一股涼意從我的背脊處升起

我陡然用狼眼朝頭頂上的天花板照去,頓時好比扯開兩片頂陽骨,傾下一桶雪水來,就見到一雙烏溜溜的眼珠一動也不不動的直愣愣的盯著我,那雙眼珠是屬于掉在天花板上的那個「人」的,如果還能算是人的話,哪有人會掉在天花板上行走

我被嚇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往後退了退就絆在了那捆就報紙上,一個趔趄手中的狼眼也月兌手了,劃著弧線掉落在樓梯間附近的時候,那電筒的光線正好就照在了天花板上的那個「人」身上,我麻著膽子湊身上前,就見到了那是穿著一身火紅色「布拉吉」的年輕女孩,她慘白的臉上露出詭異的一抹笑意之後,就恍如蜘蛛般手腳並用的隱入了手電照不到的黑暗之中了!

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了,我趕緊從褲兜里掏出了辰州符,這辰州符需要用鮮血來祭法的,我急得團團轉,將手指伸進了嘴里,試了幾下,卻錐心的疼痛,十指連心果真不假,怎麼也下不了那個決心,猶豫了半天,只好將手指抽了出來,狗血影視劇上的那些人是怎麼做到的,隨時隨地,想咬就咬,臉上也沒有絲毫苦楚的表情,仿佛咬的不是自家的手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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