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昆玉氣得胡須亂飛。浪客中文網惡狠狠瞪著李國樓。怒喝道︰「好。我給你面子。不過你一定要把凶手找出來。還有紅鑽一定要幫本官找回來。」女兒既然死了。價值連城的紅鑽就要找到。不然虧大了。
「下官一定盡力。」李國樓回道。
「李捕頭。你要盡責。」成昆玉背負雙手看向庭院。不讓旁人看見他的眼淚。失落殘留在心頭。他還沒有老。卻只能養老。剛傍上禮親王誠厚想要展翅高飛。卻落得人財兩失。
「只要凶犯還在府里。下官一定把他找出來。」李國樓毫不含糊的回道。
在庭院里李國樓吩咐艾海帶著捕快們尋找凶犯遺留下來的線索。捕快們四散開來。極默契地各干各的活。李國樓走上了樓梯。狹小黑沉沉的樓梯就要鎖住一個小姑娘一輩子的幸福。他不會修建這種充滿怨氣的女兒樓。女兒也有追求幸福的理想。
女兒樓是一棟飛檐式的兩層小閣樓。紅磚青瓦。小巧玲瓏。是一座封閉式閨閣繡樓。閣樓底層是會客的廳堂。沿著屏風後的樓梯。便來到了樓上。臥房里幾枝插在銀燭台里的徹夜長明喜慶蠟燭。只有樓梯口的那枝喜燭連同燭台翻倒在地。臥房各樣家具的抽屜都大開著。里面的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尤其是梳妝台台面上亂撒著化妝品和掉落在地上的零碎首飾。
被竊的財物不止一顆價值連城的紅鑽。還有一些珠寶不翼而飛。李國樓沒有看見女尸。只看見地上一灘鮮血。這里就是成曉春死亡之地。血跡滲透進木制地板。永遠也洗不去死亡的氣息。不遠的地板上。掉落一只尚未繡完的鴛鴦戲水刺繡圖。緊扣在圓形的竹箍里。
李國樓蹲在地上。問道︰「常總管府里除了戲班子。還有什麼人來。」
總管常石寬說道︰「哦。還有打首飾的劉威煌。劉師傅。做喜服的桑蒙哥。盤頭的揚子姑婆。拍照相的人。李隊長你認識。是你們家開的寶珠照相館的羅伯茨•托雷斯和他的兩位徒弟。那些戲子也有三十多人。我知道他們都有嫌疑全部控制起來了。」
「找到丟失的財寶嗎。」李國樓對這個最關心。人死財不會亡。對于他的生意合作伙伴羅伯茨也卷入謀殺案感到無奈。
「全部搜查過了。什麼也沒有找到。」總管常石寬剛才說得挺響亮。臨了卻一事無成。
李國樓拿著刺繡圖仔細的看著圖案。不知他在想什麼。李國樓從皮包里拿出放大鏡。趴在地上在木制地板上搜尋起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旁邊的人還是搞不清李國樓在干什麼。
刑部沒有女仵作。一般女尸也是男性仵作查看的事。今天特殊男性仵作萬年青來了。卻空有本事不能用。刑部是從看女性牢房叫來的一名女牢卒笛姑查看尸體。過了一個小時。女牢卒笛姑和耶利亞從旁邊的房間走出來。
盤子上放著一把帶血的尖刀。這就是殺人凶器。
「報告李隊長。死者成曉春被人刺中肚子。一刀致命。沒有發現其他傷口。」女牢卒笛姑臉上帶著興奮的表情。手套上還帶著的血跡。
「嗯。知道了。笛姑表現很好。回去有賞。」李國樓看了一眼耶利亞。再次確認沒有問題。
李國樓對著笛姑附耳說了幾句話。笛姑抱拳領命又去查看尸體了。
「嗯••••••那顆紅鑽本來放在哪里的。」李國樓問道。
「哦。放在這里的。」女乃媽張繡玉把紅木睡床底下一個暗格的抽屜拉開。里面有一些珍寶。一條精致的金項鏈中間的裝飾物沒有了。
「哦。成小姐沒有戴啊。」李國樓接過缺少飾物的金項鏈。腦海里想象著十五克拉的鑽石是什麼樣子的。
大清人過去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鑽石。這是從西方傳來的奢飾品。讓國人知道有一種寶物比藍寶石還要值錢。可惜他從來沒有見識過傳說中的血色鑽石。
勘驗罷現場李國樓下了閣樓。艾海走過來向他匯報。搖頭道︰「報告李隊長。沒有什麼發現。牆上沒有被人翻越的痕跡。凶犯應該是從門洞里進入女兒樓。」
「嗯。知道了。」李國樓心里料定。凶犯就是從院門里進入女兒樓的。果然不出所料。凶犯認識死者成曉春。還配有院門的鑰匙。里面的成曉春還願意打開里面鎖著的門閂。讓凶犯進入女兒樓。成曉春應該是覺得好玩。難得有朋友來玩。還騙過貼身的兩個丫鬟。沒有想到成曉春自以為的好朋友。卻是一個看中十五克拉紅鑽的殺人犯。
常石寬急吼吼的說︰「北面院子有幾間花房。平常只有老花匠李老漢住在里面侍弄花草。這次特地請來了小姐出閣時用得上的幾個人。為了就近方便。全部住在花房里面。今晨發現小姐被害。我覺得他們六人難逃嫌疑。便把他們六人扣在了院中。等候你們盤查呢。那個英國鬼子最難搞。我只能給他錢。讓他消消氣。」
李國樓惱怒道︰「那個盤頭的姑婆姿色如何。」他最擔心羅伯茨朝三暮四。又勾搭其他女人。做對不起錢水屏的事。
「看起來過得去吧李隊長。不然哪個新娘找她盤頭、化妝呢。」常石寬雖然感覺奇怪。但依然實話實說。化妝師姑婆揚子姿色如何。與破案有什麼關系呢。常石寬腦海里想不明白。偷看著金發洋婆子耶利亞。想著李國樓的種種事跡。心里燃燒起熊熊烈火。他還沒有老。若是能上金發洋婆子的話。也能大戰三四個回合。
一行人來到北面的院子。門口四名家丁當仁不讓的做攔路虎。常石寬一敲門。一個四五十歲的人開了門。他就是老花匠李老漢了。
「他們都在自己房間里嗎。」常石寬急忙問道。
「都在。我盯得緊緊的。」李老漢目露凶光。吃定他的院子里有殺人凶手。拳頭揮舞好似要打人一樣。
李國樓放眼一看只見小院有一排房子。院中一株老槐樹。枝繁葉茂。上面還有三個烏鴉的巢穴。空地種滿植物。花盆擺滿滿地都是。
孫老漢嘴碎嘮叨。見李國樓注意到他的手藝。走過來嘖嘖遺憾道︰「自從他們六個人住進來。那個做喜服的桑蒙哥就去了女兒樓為小姐量體裁衣。揚子姑婆忙著搗鼓她的胭脂、頭油。打首飾的劉威煌揩油了不少金銀。只有英國鬼子四處亂竄。對我的花也不放過。也拍照亂搞。還給成老爺的小妾拍照片。我看他和那兩個賊眉鼠眼的徒弟就是凶手。」
「李伯。別胡說八道。羅伯茨和他的兩位徒弟是這位李隊長••••••家人里的手下。」常石寬想不出該用什麼語言表達清楚。使眼色讓李老漢少說幾句。
孫老漢正絮叨著。鳥屎從天而降。差點落在了他的肩傍上。氣得他一跺腳。連叫道︰「小兵。你急什麼。我會給你拿吃的。再敢搗亂我把你們的老窩給捅了。點兒背啊。」
李國樓抬頭一看。只見老槐樹頂上幾只烏鴉圍著個葵花般大小的巢窩不停的上下翻飛。「呱呱。」亂叫。看來李老漢平時這個時候。要喂它們吃的。今天忘記了。烏鴉就給李老漢顏色看了。
常石寬將六個「殺人嫌疑犯」帶了出來。卻發現李國樓仍抬頭看天。連喊了好幾聲方才使李國樓回過神來。
李國樓抬眼打量。只見羅伯茨•托雷斯一襲黑色風衣。頭上歪扣著一頂黑色禮帽。嘴上叼著一支煙斗。正是耶利亞送給他的禮物。一副派頭十足的攝影藝術家的風度。旁邊兩個徒弟姜聰、周小歡看見他。笑得臉上樂開了花。
「耶利亞夫人。您好。」羅伯茨月兌帽鞠躬。彬彬有禮先給耶利亞打招呼。誰能看出他骨子里是一個英國流氓。看上去就是十足的英國紳士。如今他是京師名人。進過紫禁城的照相師傅大清帝國他是獨一份。羅伯茨是京師身價最高的照相師傅。舊貌換新顏。上等人模樣。讓人不由產生敬仰之情。
李國樓轉看化妝師揚子。果然把一雙眼楮聚焦在羅伯茨身上。幸好現在羅伯茨眼光高。沒有理睬揚子飛過來的眼神。李國樓不由長舒一口氣。萬幸萬幸。不然這樁案子又讓他看見一幕悲劇。讓他如何再敢做捕快。暗自發誓以後有年輕寡婦的案子。他不再接了。
揚子四十歲出頭。圓圓的臉蛋。看上去像雞蛋殼一樣粉女敕。身材還沒有走樣。還有一些看頭。胖乎乎的臉上堆滿了笑。似乎從來不曾哭過。一雙水靈靈眼楮眨個不停。令人注目的是她上身穿花里花里胡哨的錦繡衣服。腳上卻是一雙圓頭黑皮鞋。洋不洋中不中。白淨面孔。臉腮還泛著紅暈。仔細一看是涂著胭脂。
揚子手藝高超打扮得體在京師她是新娘化妝師里的頭牌。在幾名大老爺們之中屬于綠葉叢中一點紅。光彩奪目讓人過目不忘。揚子眼眸里充滿嫉妒。惱恨耶利亞奪走她相中目標羅伯茨的心。
對于做喜服的桑蒙哥。李國樓早有耳聞。听說看人一眼就能裁剪出得體的衣服。是一個手藝一流的制作服裝的師傅。桑蒙哥年紀輕輕。出身地道的寧波紅幫裁縫。
打首飾的劉威煌大塊頭。三十多歲。誰能看出粗大的手指做得出精妙的金銀首飾。自成一派。專門給富貴人家定制各種奇巧之物。
從成昆玉雇佣這些人就知道。這次婚禮規格有多高。可惜婚禮變成喪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