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正高羽凡把李國樓等人安排在鎮公所。這就是縮小版的館驛。除了沒有歌妓。小橋流水楊柳女敕芽。精致的樓閣。煥發著春天氣息。
李國樓品級夠高。高家莊有地位的官宦、鎮長都來了。接風酒喝得一塌糊涂。原本李國樓還想和手下人開會。卻被灌醉。泛著迷糊一覺睡到清晨。
李國樓習慣沒改。聞雞起舞站在庭院里活動筋骨。為了八月的拳擊賽。他不敢松懈。手上的老繭月兌了一層又長了一層。上班可以三天打魚二天曬網。但是鍛煉一天也不能松懈。女人緣到來是天賜。那是靠他一雙鐵拳贏來的。男人站在拳台上贏得榮耀。女人就會滾滾而來。靠相貌不會有這麼多後援團。李國樓依然想贏。就算打不過人猿泰山。他也絕不順勢而倒。
「頭。你敢不敢打樹干。」張豪杰笑嘻嘻走過來說。
「有病啊。」李國樓沒理手下人胡說。人哪能打樹干呢。就算練功擊打樹干。也是細一點的樹木。粗壯的大柳樹。理應享受天地的關愛。
「頭。那就和我比站樁吧。我可以站半小時。」張豪杰大言不慚的夸耀道。
「好。」李國樓首先蹲下馬步。練功的基礎就是馬步。下盤不穩沒有腳勁就是花架子。從小練功師父領進門。除了拉韌帶就是蹲馬步。拉韌帶有苦變得輕松。蹲馬步則是永遠的痛。好似無止境的香火裊裊升起。從一炷香到三炷香。時間看著煙霧流淌。每一位練功的小孩飽嘗痛苦。
這是毅力和忍耐力的考驗。李國樓和張豪杰巋然不動。目光看向遠方。那波光粼粼的水紋。朝霞映紅晨曦。百靈鳥在枝頭歌唱。汗水從額頭流下。靜默的小橋。微風拂過的臉龐。
兩人微微側過頭。偷窺對方的表情。從對方眼色里看出心虛。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搖搖欲墜的兩個人緊咬牙關。盼望著對方認輸。
「吃早飯了。」金二子在門口大叫一聲。作為捕快習慣夙興夜寐。看見李國樓和張豪杰對決。說不出的厭惡。吃飽了撐的。晚上沒有美女相擁。早上卻來個兄弟較量。
兩人如釋重負。听令行事。抖動雙腳。活動僵硬的腿腳。大笑聲中感恩有人打攪他們的較量。
李國樓平生第一次和一名仵作在一起吃早飯。心里別提多別扭了。盡量不看一眼方開心。其他三人也第一次目睹李國樓早餐的好胃口。一個人吃了三個人的飯量。
「頭。你怎麼吃的那麼多啊。」金二子實在看不下去了。撐肚打飽嗝。
「哎。」李國樓長嘆一口。說道︰「我也沒有辦法為了長肌肉保持體重。那個人猿泰山比我大一圈。我為了在拳台上不吃虧只能增加體重。拳擊的力量是靠體重決定的。跳來跳去的猴子是贏不了大猩猩。現在我能一拳打死一個大活人。」
「惡心死了。」仵作方開心看著李國樓吃半生不熟的肉食。泛著胃酸。
「去。你們吃好出去散步。待會兒我和你們談公事。」李國樓就想趕仵作方開心走。現在終于找到借口。
方開心不知道他不受李國樓待見。長身而起第一個跨出客廳。
張豪杰咕嚕道︰「早就該走了。」說完張豪杰抓起肉包子。惡狠狠咬了一口。人都是一樣。旁邊坐著一位和尸體打交道的人。任憑心態再好也吃不下去。
「我們剛才叫尸位素餐。」金二子賊眉鼠眼。偷偷的說。
李國樓好似天外高人。沒有接手下人的茬。繼續喝熱粥。沉默是金。作為長官就要和手下人保持距離。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讓手下人由敬佩陷入崇拜。這和麥克後援團是一個道理。
李國樓扎扎實實做人。讓手下人團結在他周圍。沒有誰產生異心。一個團結向上的團隊已經初具雛形。
花園的亭台里。李國樓和金二子、張豪杰談公事。李國樓開口道︰「金隊副。昨天你也忙碌了一天。有收獲嗎。」
金二子肅容道︰「有。晚上你睡覺了。我們還在聊這樁案子呢。隊長不如把幾個有嫌疑的人抓進衙門里逼供。在我手里沒有哪個罪犯撐得下去的。」
這就是衙門作風。不把老百姓當人看。只要有嫌疑先審問再痛打。這是捕快破案的通病。大家都是這麼干的。在沒有人權的社會里。這種審問方法延續了幾千年。效率還是挺高的。層層負責制的問責制度。有著合理的地方。
李國樓微微搖頭。說道︰「不好。嫌疑犯把自身的漏洞已經補上了。關鍵的證人死了。他若是不肯吐露藏匿財物的地方。就算把其他殺人罪責坦白了。到時也會翻供。再說這幾個嫌疑犯里有一位童生。打讀書人會被人投訴。沒有人指認這幾個嫌疑犯。我們這麼做不是讓上面的人難看嗎。」
「哎。那批財物價值三四百兩。被我找到就好了。發財嘍。」張豪杰人窮志短。托著下巴。腦海里幻想著金元寶、銀元寶的樣子。一副私吞撈金的模樣。作為捕快這是家常便飯。
李國樓瞥眼道︰「給我守規矩。貪婪的人沒有好下場。昨天我在案發現場想到了一點。殺人犯能夠順利殺人然後溜走。還順手發財。一定是一個貪財的人。所以我們就從這點切入。罪犯一定會花錢。金銀首飾總會暴露出來。我們只要把罪犯的這個漏洞抓住。就能替小秀才顧水墨平反。但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所以我要派人隱蔽在高家莊。等待罪犯露出馬腳。金二子你先留下。我命令你執行一個光榮艱巨的任務。你要不露痕跡的打探消息。接下來我會派人來由你指揮。嫌疑犯就是高員外家的五個人。你要找出這五個人中間的罪犯。時間消磨一個人的斗志。我希望這一次你憑借堅韌不拔的一股勁。獨自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
「是。李隊長請看我的表現。」金二子兩腳並攏。行了一個軍禮。露出感激之色。他要立功受獎走上成功之路。艱辛磨難與罪犯較量等著他飽嘗。
李國樓看著金二子月兌變。過去只想逢迎拍馬媚上的人。已能獨當一面。想要成功不僅要心狠手辣。還要有本事。李國樓滿意的點頭道︰「嗯。金耳朵我看好你。回去改名字吧。金耳朵像什麼話。就叫金銀來。」
「是。」金二子笑眯眯回道。他情願別人叫他金二子。也不願意叫他本名金耳朵。是應該改一個名字。默默念叨幾遍。「金銀來。」多好的名字啊。假洋鬼子富貴升官。不會忘記捎上他。
「隊長。讓我也留下來吧。」張豪杰站起來。挺胸收肚。讓李國樓看到他的毅力決心。
李國樓頻頻點頭。道︰「好。張豪杰。我也看好你。好好努力。證據是關鍵。我不要看見屈打成招。大牢里已經關了一個死刑犯。再來一個死刑犯。我們都沒有好果子吃。千萬不要打草驚蛇。這是一個謀定而後動的罪犯。他走的每一步都經過深思熟慮。所以你們不要逼迫嚇唬他。讓罪犯以為這件案子審判結束。他才會溜出高員外家出來尋樂子。明白了嗎。」
「是。」整齊劃一的回聲在花園里響起。驚飛幾只飛鳥。
李國樓取出一張銀票遞給金二子。這是他的工作習慣。自己貼錢辦事。貪污公款的事李國樓不削為之。在手下人感恩戴德聲中李國樓帶著仵作方開心離開高家莊。
身著便服的金二子和張豪杰踏入一戶農家大院。他們要在這里扎下根。這里沒有美女、小姑娘。只有普普通通的一家人。他們和善的和主人打招呼。抱起兩名小孩。不一會兒就和主人家融為一體。
張豪杰看著藍藍的天。問道︰「金兄。你說要多長時間呢。」
金二子嘆道︰「換做我。憋不住一個月。對方既然這麼會隱忍。我們就準備兩個月的時間。明天我和你比賽蹲馬步。」
「好。」張豪杰和金二子擊掌。年輕人有理想。抓捕罪犯比撈黑金有趣。要玩一場貓和老鼠的游戲。
馬車之上李國樓沉默不言。仵作放開心忍不住。問道︰「李隊長。你在想什麼呢。」
李國樓抬頭看著方開心。說道︰「哦••••••我在想另一件案子。我們回去以後。明天就是尚書大人女兒的出殯日。我們一起去送死者成曉春最後一程。」
方開心狐疑。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李隊長。干嘛要我去呢。我又沒有見過女尸。人家可是尚書的女兒。」
李國樓這才想起是誰給死者成曉春驗尸。灑然而笑道︰「哦••••••那就叫你的女朋友女牢卒笛姑去吧。」
「你是鬼啊。怎麼知道笛姑是我的女朋友。」方開心大吃一驚。這件事連他的師父萬年青也不知道。笛姑比他大七歲。他不好意思說出這件事。
「天機不可泄露。」李國樓兩只手放在腦後。得意的翹起二郎腿。看人看到死。勝算無遺策。他掌握的秘密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