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原山戰役,原本沒有夜戰,但楚軍高連升早就殺紅眼了,命令展開夜戰,用手榴彈和**包殺出一條血路,
高連升有他的理由,夜戰雙方都看不清楚,清軍的傷亡反而會下降,作為戰場上的指揮官,就要有當場決斷的權力,軍令不容置疑,一哨人馬,一營人馬,往山上沖,槍已經沒多大用了,大刀背好,手榴彈綁在腰間,就用血肉之軀,往山上進攻,
憑借依稀的星光,清軍在彭原山展開血腥大決戰,勇士對上勇士,用最原始的戰斗展開決戰,
手榴彈滿天飛,只要還在爭奪,這塊土地上就有無數顆手榴彈對扔,堅固的堡壘被炸開,轟隆隆一聲巨響,就有蜂擁而入的清軍,沖入回軍陣地,
高連升親自壓陣,已經站在半山腰,楚軍就是這麼強悍,一支軍隊的血性就是這麼打出來了,沒有哪個營官敢不上,一聲令下就帶隊伍上,誰敢猶豫片刻,立刻就地正法,
赫明堂光榮的捐軀,被回軍炸死,穆三毫不猶豫的接替指揮,帶領最後一個營沖上彭原山,高連升把他的營放在最後一個,就是對他最大的關愛,一定要拿下主峰,為死去的兄弟報仇,每個人心目中都有一尊神,高連升就是他心目中的關公,為了神一樣的主公,穆三不再是狡詐的叛徒,蠻牛一樣沖殺在前,手榴彈開道,大刀片子亮起刀花••••••
李國樓陪同徐佔彪已經來到山腳下,激勵軍隊的士氣,誰都不會說泄氣話,更不會責難高連升,戰況打成這樣,只有靠堅強的意志支撐下去,就算血的代價,也要佔領彭原山主峰,這就是士氣,也是一支軍隊的骨氣,軍魂就是在炮火洗禮中升華,激勵一批又一批年輕人傳承下去,
一隊隊長夫背著彈藥箱往山上爬,李字營已經支援了五千顆手榴彈,還在源源不斷的往上送,只因高連升說這玩意好使,其他什麼也不缺,戰爭就是拼消耗,李國樓身後有強硬的後台,名義上是皇家親衛軍,故此軍事物資源源不斷的送至李字營,也讓李字營將士充滿對戰斗的渴望,他們可不是來看別人立功的,
李國樓身後站立的胡大貴、雷啟高、李恆等幾名營官,不斷的捅一下李國樓的腰部,就是慫恿他快點向長官請願,
李國樓很沖動,忍不住道︰「徐副帥,讓李字營上吧,保證拿下主峰,」
徐佔彪瞪眼道︰「李國樓,這個時候說什麼風涼話,高連升需要支援會提出來的,你別貪功,」
「是,」李國樓忍氣吞聲的後退半步,殺紅眼的高連升哪會需要支援,他是沒機會讓投降派赴死了,
徐佔彪好似想起來,他欠李國樓很多錢,轉頭道︰「李國樓,放心好了,進攻勇陽府城,會讓李字營立功的,」
「多謝徐副帥,」李國樓表情變得乖張,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軍人想出人頭地,就要踩在別人頭上,稍微軟一點,沒人會想起你,不會爭功的長官,連手下人也看不起這種長官,
胡大貴、雷啟高、李恆表情變得恭順,最危險的敢死隊,也在搶著做,他們有太多不滿向回軍聲討,只要攻入勇陽府城,發泄所有的仇恨,
鼓聲陣陣,連綿不絕,黃鼎點頭道︰「高連升,有一套,看得比我準,听听回軍吃不消了,都是我軍的鼓聲,」
徐佔彪目露欣慰的表情,點頭道︰「應該攻下主峰了,得勝鼓在敲了,第一功是高字營的,重賞,老子有錢,」
軍官們一片歡騰,果真是得勝鼓聲音,高字營了不起,一天攻下彭原山,放眼整支大軍,也沒哪支軍隊有如此強悍的戰斗力,他們其實對死亡看得很開,死去的戰士很快能夠得到補充,軍隊的骨干在,一支強軍又會建成,軍官把榮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有軍功就有官爵,就有一生的榮華富貴,大清給予軍人封爵,有世襲的官位,武官比文官榮耀的地方,就是爵位,那是每位武將的夢寐以求的榮譽,
李國樓傾听著鼓聲,思緒跟著激情澎湃,萬幸高連升是友軍,若是李字營遇見如此強悍的軍隊圍攻,裝備精良也沒有用處,夜戰太可怕了,指揮系統早就沒有,就是各自為戰,每個戰士扛著一個**包,沖鋒陷陣,這樣的軍隊,就是死神,他是打不過,原來個人勇武還是佔主導地位,楚軍的強悍表現在這里,原本還看不起楚軍,這下李國樓徹底閹了,左宗棠練兵太強悍了,怎麼會有這麼多死士,而且不是用銀子堆起來的,差點走了彎路,以後還是要向楚軍軍制學習,把整支軍隊變成敢死隊,
徐佔彪神經松弛下來,表情變得和善,笑眯眯的說︰「嗯••••••都回去歇息吧,明天會有新的任務派給你們,」
李國樓急吼吼問道︰「徐副帥什麼任務啊,」
「哈哈,那還用說,抓魚啊,護城河里有得是魚,王八羔子也有,」徐佔彪心情舒暢,接下來就是甕中捉鱉,把勇陽府城的回軍盡可能多的消滅,
李國樓不削一顧,一揮手道︰「好處留給別人吧,我還是喜歡用手榴彈炸魚,」說完李國樓帶著李字營的軍官大搖大擺走了,好似攻下彭原山他們李字營是最大的幕後功臣,還不削于和別人爭功,
徐佔彪笑笑沒有吭聲,每支軍隊都認為功勞最大,是幕後英雄,撫平各支軍隊的不滿和擺平各方關系,頗讓他頭痛,李國樓什麼地方都要插一腳,已經讓其他軍隊忿忿不平,接下來如何利用李字營又是一個難題,
飯大慧顛顛跟上腳步,說道︰「李大人,上次我們李字營死傷,高連升送了撫恤金,這次他們這麼大傷亡,怕是上千人了,我們該怎麼辦啊,」
其他軍官側耳傾听,李國樓嘆息道︰「盡一份心吧,徐副帥送多少,我們就一成,告訴高連升,那些傷殘老兵若是肯去大同江開墾,都給軍官餃,至少哨官待遇,以後讓他們做農場的管理者,不會委屈他們的,就算我替他解決一部分困難,」
「好像太多了吧,」飯大慧有些擔心,怕是後患無窮,手榴彈這麼扔法,傷殘老兵至少上百,上千都有可能,
李國樓想了想也對,楚軍打仗太拼命了,改口道︰「嗯,還是飯師爺深謀遠慮,是我慮事不周,你先去和高連升說明意向,一百人名額里,我替他解決,也好讓他包袱輕一點,」
飯大慧灑然而笑,他的地位穩固,連李國樓都離不開他的提點,旁邊的幾名營官都在嘆息,軍隊對于這些傷殘老兵,每年都要拿出部分津貼,墊付給傷殘老兵,只要部隊建制在,這項舉措就不會停止,這筆錢沒人敢貪污,
李國樓揚聲道︰「你們既然和我有緣,以後有傷殘的戰士,我都接收,不過先聲明,幫派分子別給我送來,我這里不搞結拜兄弟,」
「哎,那就先謝過李大人了,」胡大貴非常客氣的對李國樓鞠躬致謝,軍隊打仗傷殘比死亡還多,一般都是軍隊推給地方政府承擔傷殘戰士將來的生活,這些傷殘戰士雖然有一份津貼,但微薄的收入,身上又有殘疾,讓他們過著窮苦日子,
李國樓肯承擔這副重擔,當然不會讓傷殘的退伍軍人掙扎在貧困線邊緣,這讓幾名投降派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有了士為知己者死的覺悟,
這些哥老會的大哥,不管是真心投降,還是假意歸順,在李字營吃飽喝足,暫時安分下來了,人的想法在不同階段會不同,他們現在感覺虧欠李國樓,所以至少要立下功勞,也好還這份人情,將來會不會再次反叛,這也很難說,要看天意,如果天下動亂,這些人又會蠢蠢欲動,有一尊令他們害怕的神活著,比如左宗棠,又或者今日的高連升居于高位,他們就不敢造次,
時代改變,戰亂年間,忠君愛國的人越來越少,而是更切合實際,以忠于某個人為目標,軍閥就是時代的產物,這些人都是軍閥,區分在于大小而已,
三名哥老會叛徒跟隨在李國樓後面,油燈閃亮,每個人的臉色陰晴不定,心里想法一致,倘若李國樓造反多好啊,跟隨回子造反,上當受騙了,對不起列祖列宗,遭罪啊,漢人豈能做滿人的走狗,何時李國樓造反,他們必將誓死相隨,
有權有勢的漢人身後,都有這種人跟隨,李國樓雖然還年輕,但已有人對他另眼相看,猜度李國樓用心,認為李國樓是未來民族復興的希望,這個民族叫漢族,比滿族高尚萬萬倍,以漢文化教化其他民族,以開拓疆土為己任,以光明正大的三十六計打敗敵人,為天下蒼生謀幸福,
李國樓作為長官,獨自走在前面,每個人想法各異,和這些哥老會叛徒接觸之後,使得他懂得強權的重要,這些人只會臣服在強者腳下,壓服不了這些叛徒,就會被他們吞噬,雖然這些哥老會叛徒拋棄了信仰,但心里的野心更甚,勾踐一樣的人物,哪會安于現狀,
成為強者,才會有各路英雄歸附,不安定因素,就是考驗他能力最好的絆腳石,以後領兵打仗,投降派要善于利用,就像現在一樣,讓他們主動做敢死隊員,讓投降派有歸屬感,暗地里卻讓他們全部去死,想到水滸英雄的歸宿,贊嘆宋徽宗的高明,官帽可以給,金錢、美女也可以給,就看投降派有沒有命消受得起,
李國樓沒有回頭,卻知道身後跟著三只鬼,還是能屈能伸的賤種,他是鐘馗,再厲害的鬼,都是他的奴才,
「胡大貴、雷啟高、李恆,辛苦你們了,好好睡個平安覺,明天要下雨,正好祭奠陣亡將士,」李國樓聲音好似教堂里的神父,有種空靈虛幻的感覺,召喚著地獄里的鬼魂,讓鬼魂痛徹痛悟,歸于教堂碩大的十字架,
「會下雨嗎,有星星,」胡大貴仰望星空,猶自不信,難不成身前的人,是諸葛先生一樣的妖人,
「哦,我說錯了,應該是今天,」李國樓好似想起過了午夜,更正了適才的話,**飄然遠去,那一道模不透的背影,融入黑夜之中,
三名投降派呆看璀璨的星河,那星光點點的銀河好似母親的淚珠,真的會下雨,淚打梨花,原本平和的心態簌忽之間範酸,多少戰友、兄弟,長眠在這片土地下,眼淚撲簌簌流淌而下,文人的那種悲天憫人風骨,感化了三名投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