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樓在十社鎮的碉樓里睡至中午。я?燃?文?я一覺睡了十幾個小時。這才懶洋洋起床。他愛干淨。用的香皂、牙粉都是英國貨。拿著梳洗用具走下樓。蹲在水井邊刷牙、洗臉。
飯大慧樂顛顛行至旁邊站著。笑眯眯道︰「李大人。你總算起床了。我這里有好些事要向你匯報。胡大貴的軍營里因為搶奪戰利品••••••」
「停。飯師爺。不要和我說。你自己解決。若是你也不能解決。就推給郭大嘴。找我干嘛。胡大貴沒錢擺平嗎。沒女人分嗎。若是沒有。這也是命數。讓他以後賣力點。手腳更快一點。」李國樓听都不要听。唧唧歪歪的破事。又不是說書加橋段。當他是冤大頭了。
「哦。讓我勾選一下。哪些還要向你匯報。嗯。械斗不要。擦槍走火不要。娘們不要。爭功不要••••••」飯大慧拿著鋼筆在記事本上勾選。問道︰「李大人。繳獲的糧草要向你匯報嗎。」
「嗯。這個最重要。別給郭大嘴糊弄過去。老爺槍、弗朗機也能賣錢。我們可以便宜點賣給兩位土司。先給《財茂堂》的楊釗挑選。他要先賣給他。還有我們的儲備倉庫誰都不許踏入。黃道員那里。我去和他談判。」李國樓善于學習。戰場上別人怎麼干。他看一眼就懂。軍隊打仗就用繳獲來壯大隊伍。這樣一支軍隊才能越打越強。
「哦。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查清哪幾處宅子是有錢人的家。給我挖。戰亂年間。有錢人喜歡把錢財埋在地下。這點勞動力。還是值得的。」
「那被別人佔據了怎麼辦。」飯大慧愁眉不展。好宅子被長官看中。就沒那麼容易挖地了。
「那就算了。別人運氣好。我也沒辦法。但到了我們手里。卻沒有抓住。那就沒天理了。」李國樓要把利益最大化。開始和飯大慧算計手里有多少資源。哪些可以私藏。哪些要交公。
李國樓在桌子旁。一面吃魚面疙瘩。一面瞧魏涵宇、許嵐用算盤。 里啪啦算總賬。各種數據需要核算。然後有些上交。有些瓜分。還有些私吞。這也是軍隊的潛規則。每支軍隊都有自己的金庫。軍人貧窮。不代表這支軍隊沒錢。
清軍打勝仗。朝廷會厚賞官員以及各級有功之臣。但軍隊也要學會創收。李字營有駐扎的防區。有些物資要帶回去。當然最好都換成金銀。帶不走就賣掉。順水人情不做。一時半會兒出不了手的物資。軍隊甚至會派專人看物資。慢慢消化掉。所以一些地方打完仗。還有少量的軍人駐守。就是有些事沒有解決。軍隊駐守的地區。連地方官都不能看。這叫軍事秘密。
等魏涵宇、許嵐把數據寫好。李國樓分門別類。重新讓他們按照他說的數字。重寫一遍。這份數據是交予副帥徐佔彪。這是他孝敬副帥的戰利品。里面道道彎彎他早就領悟。這個數字過得去就行。徐佔彪胃口不大。否則手下那些丘八。誰肯賣命。
難搞的是黃鼎。說好一人一半。但其實黃鼎比他拿得多。西淘溝的繳獲。黃鼎就不會和他分贓。但這也沒辦法。他的人馬沒有川軍多。大頭總要被黃鼎佔去。
李國樓剛要起身。準備匯報工作去。門外一陣爽朗的笑聲。黃鼎帶著兩名副將不請自來。
李國樓瞥眼道︰「黃道員。你來的正好。我們正在算賬呢。呶。數據都擺在桌面上。沒什麼好隱瞞的。你也有人在核算。只會多。不會少你的。」
「哈哈哈哈。老弟。我相信你。自有人幫我算賬。」黃鼎隨手拿起賬冊。交予旁邊的人。大致不會有錯。小節誰都把握不住。戰士還要私吞呢。
黃鼎端坐喝茶。骨溜溜一雙眼在房間里亂轉。終于忍不住。開口道︰「李長官。你太不上道了。把鄒阿訇的碉樓霸佔了。听說你家是做古董生意的。我也喜歡收集古董。這里哪些玩意值錢。你總能看出來吧。」
差點忘了黃鼎是文官。李國樓莞爾而笑道︰「算你聰明。黃道員。要不咱們也一人一半。你先挑。然後估算一下。我不會睜眼說瞎話的。你手下也有能人。大致差不多就分了。」
黃鼎頷首道︰「這還差不多。李長官趕明快搬走。等鄒阿訇回家。就留給他一座空樓。你懂了嗎。」
李國樓心領神會。微微點頭道︰「放心黃道員。我的手腳不會比你慢的。」
兩位朝廷大員。老奸巨猾的窺探對方表情。哈哈一笑。一飲而盡。戰場上打出來的交情。讓兩人無話不談。
亂世之時。昨天是敵人。今天把酒盟誓。明天同殿稱臣。沒理由便宜敵人。到手的東西。誰都不肯吐出來。李國樓才不是善男信女。搬空整座碉樓。才能解心頭之恨。
留在碉樓里的財物。大都是瓷器、花瓶之類的大件。而且是容易碎的器物。這才沒有帶走。至于古畫、玉器那是不用去想。鄒保和能帶走的財物都帶走了。不過勝利者不怕麻煩。李國樓和黃鼎從底樓。掃蕩至三樓。把所有的古董都瓜分掉了。
正事辦完黃鼎很滿意。揮手道︰「李長官。一起走吧。到徐副帥那里去。」
李國樓回道︰「黃道員。你們先走。不是要我搬家嗎。我向手下人交代幾句。別把瓷器給我摔碎了。」
「哎。你呀越看越像個古董商人。膽小如鼠。」黃鼎讓手下戈什哈忙碌的搬運花瓶、瓷器等一大堆器物。最後連一張大床也搬走了。只為晚上睡個好覺。
等黃鼎一行人一走。鄭橫擔機智的問道︰「李長官。是不是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要我們搬。」
「聰明。跟我來。鄒保和想瞞天過海。以為我不識貨。可惜他打錯如意算盤了。」李國樓揮手讓手下人。跟著來到庭院。假山花木之中。指著兩塊巨大的石頭。說道︰「花再大的代價也給我搬回京師去。這是新疆和闐田玉原料。飯師爺。給我想辦法盡快運走。否則夜長夢多。留在這里會壞事的。」
「李大人。到時別忘了有功之臣。」飯大慧一個箭步上前抱住骯髒的巨石。哪里抱得起來。一雙貪婪的眼楮戀戀不舍的看著。一雙手不停的撫模著。金銀對他來講不稀奇。這塊石頭才是寶貝疙瘩。
「放心吧有功之臣都有份。我賺錢還不是落到你們手里。自己用的玩意越來越低級。連娘們也比不過你們。」李國樓說不出的苦惱。愛國情結讓他把錢財都用在收買人心上。落在手里的寶貝。到頭來都賞給手下人了。
「這倒也是。李大人為國為民。從來沒有以權謀私。」飯大慧賊兮兮的奸笑。高達一丈開外的巨石。他要敲一半下來。旁邊的人。點頭猶如小雞啄米。認可李國樓的說法。跟隨這種主公。才能升官財。
李國樓環顧周圍的親信。字正腔圓的說︰「收復新疆我們一定去。和闐地區一定要插上李字營軍旗。大西北也就這麼回事。接下來不是苦戰。就是接收起義者。把造反提高民族的高度。回民會不要命的反抗至死。我們李字營以配合為主。不做無謂的犧牲。對于李字營里那種個人英雄主義思想泛濫要狠狠批評。窮兵默武不可取。更不能把生命當兒戲。」
李國樓就有這個本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牢牢掌控手下人的思想教育。以長官喜好隨時改變部隊的求戰**。
「可是我們剛打了大勝仗。戰士們求戰**很高。連那些校官也變了。我怕不好做思想工作。」飯大慧眼巴巴的瞅著李國樓。做兩面三刀的面糊。雖說他最為擅長。但人家不吃他一套。李字營有些特殊。為了學習打仗。分成各個小隊。跟隨其他部隊的老兵一起戰斗。造成人心不好把控。
李國樓左思右想。退而求其次。無奈道︰「那就慢慢來。把新武堂的學生調回京。養育兵都給我送回去。這些人是國家的未來。死一個我要肉痛三天。你們和營官、哨官、督導官合計一下。以提拔長夫、民夫為骨干。這些人中間也有美玉。不能用學歷死搬硬套。還有不許搞血書這種玩意。我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要拼命的時候。我會下狠心的。現在由左宗棠操練三個月的新兵為主。要讓那些人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飯大慧、魏涵宇、許嵐、鄭橫擔。把李國樓的話記錄在案。一場戰役之後。李字營將有改變。把七八百名學生兵以及負傷的戰士送回天津衛。李字營收縮編制。要以機動能力為主。把隊伍壓縮至七百人之內。
李國樓有長遠目標。規劃的是未來的藍圖。以這幾名文案掌控軍隊是有好處的。李國樓不希望他手下的軍隊出現小軍閥。效忠于他的那些軍官。要有枷鎖綁住他們。軍隊以文官掌控。利大于弊。千百年以來。歷朝歷代都這麼干。武官太貪婪了。而且對國家是個包袱。既不能甩掉。又不能越背越重。把武官壓制下去。是既定國策。決不能因為戰功。而讓武官凌駕于文官頭上。李國樓給自己定下的基調就是文官。文治才有武功。否則窮兵默武。一個國家必將消亡。
李國樓離開碉樓。帶領一幫軍官。有五十多人。一起到副帥徐佔彪住所。軍官們休息好了。今晚要擺慶功酒。大家一醉方休。
十社鎮街道上。有平民走動。雖說看見軍官們都害怕的讓道。老百姓站在道路兩旁。但李國樓看著這一幕。已經非常滿意。含蓄的說道︰「你們瞧瞧。這些就是你們的功勞。要懂得自重自愛。只要回民不搞游擊戰術。在十社鎮搞破壞。我們就和老百姓和睦相處。」
巴特爾憨憨的問道︰「李長官。要是有回民放冷槍呢。」
「笨蛋。這還要我說嗎。你手里拿著燒火棍嗎。」李國樓邊走邊罵。這麼多人跟在後面。難不成讓他背上永世的罵名。
巴特爾吃癟。急忙後撤半步。老老實實跟在李國樓身後。
成昆揚聲道︰「你們喝酒別亂說話。多講打仗的經過。其他話別炫耀。否則被小人參一本。連軍隊都不能容你。還有進門把槍給解下。你們沒到那個級別。」
「是。知道嘍。」一群軍官有機會和最高軍事長官一起喝酒。走路都有些輕飄飄。
李國樓轉頭。呵斥道︰「你們現在還沒醉呢。像什麼樣子。听我的口令。排成二列縱隊。齊步走。」
「是。」軍人天生是賤骨頭。被長官一罵。就來精神了。很快五十幾名軍官。有模有樣的行進在大街上。
「于斯萬年。亞東大帝國。三月縱橫**幟。江河蔓延文明波。四百兆民神明冑。地大物產博。揭我黃龍帝國旗。唱我帝國歌。」
軍歌嘹亮。破啞的嗓子嘶聲力竭的吼叫。李國樓帶領一幫丘八。器宇軒昂的走入大院。
「李長官。威武。十社鎮百姓都知道大清的趙子龍啦。」一陣感人心扉的笑聲。副帥徐佔彪親自率領幾位長官迎接勝利的勇士們。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徐副帥。我的祖輩都姓李。」李國樓听出另一種含義。徐佔彪在取笑他悖祖忘宗加入滿族。只能含蓄的表達不滿。
「李長官。別多想。今天都是好事好事啊。」徐佔彪興奮的撫模大胡須。一副志得意滿的大將風度。
李國樓瞥眼旁邊的黃鼎。但見黃鼎那張笑臉沒有合攏過。馬上跟著大笑起來。喜上加喜。今晚要站著進去。躺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