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縣驗完了傷勢,這才回到法桌之後,重新坐下。神色嚴厲的向王二猛大聲質問道︰「王二猛,蕭燕氏所說可是屬實?」
「她胡說,是蕭俊先在背後偷襲我的,我一時氣昏了頭,以後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事後才知道差點將他打死。」王二猛牢記王大山臨時抱佛腳請來的訟師所教給自己的幾句話,雖然心中怕得要命,但還是強行狡辯著說道。
蕭俊聞听此言,不由得怒叱道︰「你才是滿嘴胡言,我與你毆斗這麼多次,幾時見你拿過棒子?你抽出棒子時,臉上閃過狠厲之色,分明就是有預謀的。」
「肅靜。」王知縣啪的一拍驚堂木,示意蕭俊住嘴,這才開始一一詢問證人。
當時一位叫朱何氏的老婦最先發現的這情形並驚叫起來的,而且這老婦家就住在附近,終年坐在外邊一邊縫制著衣物鞋,一邊看護著這些孩童,因此王知縣首先便問起了這朱何氏。朱何氏先是將當時的經過簡要的說了一遍,王知縣這才重點詢問了此案的幾個緊要之處︰
「朱何氏,本縣問你,蕭俊和王二猛平素有無仇怨?」
「回老爺,這倆娃平時就不對付,沒事兒就打架,不過每次打架,都是因為王二猛欺負月芽兒,蕭俊為了保護月芽兒這小女娃才動手的。」
「本縣再問你一次,王二猛當街毆殺蕭俊時,是誰先挑釁動手的?」
「回老爺,是王二猛領著一群娃欺負月芽兒,蕭俊沖過去先從後邊踹了他一腳。」
「王二猛當時傷在蕭俊何處?他總共打了蕭俊幾棒?」
「回老爺,就傷在剛才您查看的額頭那個位置。打了幾下,這個沒太看清,怎麼也有四五下吧?」
「王二猛毆擊蕭俊時是否有心?」
「回老爺,這個不好說,這倆娃兒打架從來都是下死手。」
「嗯,既然是下死手,那就是有心了,王二猛可有同謀?你旁邊的這些證人當時可都在場?」
「回老爺,當時沒看到王二猛有幫手,我旁邊這些人當時都在場。」
由于當日是當街行凶,目擊者極多,因此王知縣又詢問了幾個證人之後,很輕松的便將案發時的情形審得一清二楚。
「王二猛,這鐵棒是從何而來啊?」詢問完證人之後,王知縣對此案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開始了進一步的審理。
「回老爺,是在街上撿的。」王二猛有些心虛的嚅嚅說道,這個時代的物品遠沒有後世豐富,鹽鐵又都是朝廷官營專賣,就算是這麼一根鐵棒也不是隨意就能撿到的。
王知縣似乎算了算時間,這才沉聲問道︰「陳保長還沒到嗎?」
話音剛落,看熱鬧的人群後方使傳來一個老者氣喘吁吁的聲音︰「回老爺,老朽剛剛趕到。」說完一個年逾六旬,須發皆白的老者從人群中擠了過來。
當日行凶的鐵棒被奪下後,便送交給了這一帶的保長作為證物保管,這老者便是那位保長。
「陳老親翁,請問這鐵棒一事調查得如何?」能夠擔任保長者多為德高望重之輩,因此王知縣語氣也是極為客氣。
「回老爺,老朽發動聯防保甲,出動數百人,在各甲長的協助下,很快便查清了此事,這截鐵棒是從悅來客棧廚房內一只爐鉤末端截下來的,顏色和斷口粗細均吻合。」陳保長說完,將當時行凶的那截鐵棒和一只鐵鉤遞了過來。
王知縣取過物證,查驗了片刻,忽然眼中厲色一閃,大喝道︰「王二猛,你還有何話說。」
王二猛身子猛的一顫,臉上現出驚慌失措之色,卻強忍著不說話,只是不停的向王大山的方向望去。眼前這場面顯然不是這個九歲的小男孩所能應付的。
王大山嘆了口氣,故意輕咳了一聲,沖著王知縣使了個意味難明的眼神,王知縣卻似乎不為所動。
繼續問道︰「王二猛,本縣問你,你當街行凶,用鐵棒擊打蕭俊頭部,可有此事?」
王二猛身子伏得更低,語氣中已經有了哭音兒︰「確有此事。」
「你平日從不身帶凶器,那日身上卻突然多了這鐵棒,說,是不是你事先準備好的?早有預謀?」王知縣大聲質問道。
「沒,只是趕巧兒。」王二猛連聲分辨道。
「難道你要逼本縣對你動刑。」王知縣聲音嚴厲了起來。
王二猛看著兩邊牆壁那些「可怕」的型具,慌亂之下,變得有些語無倫次了起來︰「是預謀,哦,不不是預謀,有人讓我做的,哦不,沒有人讓我做的。」
王知縣聞听此言,眉頭卻皺了起來,趕快打斷了王二猛的胡言,「啪」的一聲再次拍了下驚堂木,大聲喊道︰「王二猛謀害蕭俊一案,關乎人命,案情重大,此案暫交由刑房再次核察後,于三日後再次審訊,王二猛暫且收監,一干證人暫且收押,蕭燕氏母子交由保長看管,退堂。」
「咚咚…」隨著退堂鼓聲的響起,一眾原被告人等從大堂紛紛退了出來,或是被收進監牢,或是回轉家中,楊氏惱燕氏告了她兒子,狠狠的剜了燕氏一眼。燕氏卻一付視而不見的模樣,拉著蕭俊面無表情的離開了縣衙。
蕭俊卻是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頭腦中反復想著王二猛那句話︰「有人讓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