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俊的箭術遠勝王二猛,所用的硬弓也是上等貨色,二十步的距離,毫不費力的一箭結果了這商賈的性命,一擊得手之後,蕭俊擔心王二猛對月芽兒不利,大喝道︰「月芽兒回到屋子里去。」
月芽兒此時卻似乎被那瘦削漢子扭曲著面容捂著咽喉抽畜著倒下的情形給嚇傻了,呆呆的一動不動的立在那里。
蕭俊的呼喝聲剛剛出口,忽然感覺到左側似乎傳來一聲極輕微的草木折斷之聲,冷兵器時代的習武之人眼觀六路、耳听八方,便如讀書之人必須將四書五經倒背如流一般,蕭俊心中一凜,長劍瞬間出鞘,幾乎就在長劍出鞘的一剎那,左側的樹叢之中一道黑影如獵豹一般竄了出來,身形高高躍起,居高臨下,手中長刀帶著風聲,以一記力劈華山狠很的劈落下來,蕭俊雙目微咪,雖身處下風,卻絲毫不亂,長劍疾削,一記瀟灑飄逸的仙人指路,手臂一抖,長劍瞬間便如揚柳春風般拂到長刀之上,隨即將太極暗勁施展極致,連削帶引,劍勢一收一撥,便將長刀蕩到了左側,那黑影此刻中門大開,蕭俊正要揉身而上,這黑影卻突然甩掉手中長刀,先發制人,吐氣開聲,以一記老熊拍樹,雙掌狠狠的向蕭俊胸口擊了過來,蕭俊此時長劍亦在身側,不及回防,四周陷井重重,亦無法後退,情急之下,同樣甩開長劍,施展武當震派絕學神功天罡掌法,一記二郎開山,狠狠的迎了上去,「砰」的一聲,四掌相交,二人均被震得手臂疼痛欲裂,悶哼一聲,各自倒退了半步,蕭俊未等身形站穩,身子一矮,迅速抽出靴間短刃,雙足用力一蹬,猛的撲了過去,周圍都是對方布置的陷井,絕對不能讓此人輕易月兌身,這黑影也是不甘示弱,同樣迅速拔出腰間一把短刀,一記餓虎撲食,凶神惡煞般的極其迅猛的竄了過來,剎那之後,二人狠狠的對撞到了一起,蕭俊以手中的短刃開路,靈蛇般疾刺而出,對方竟然不閃不避,只是在短刃即將刺中自己的一剎那,身形猛的一矮,短刃立刻深深的貫入到肩膀之內,而這黑影的短刀亦同時擊出,蕭俊同樣未閃未避,在這短刀貼近胸口的瞬間,太極腰極其柔和的一扭,這短刀同樣牢牢的釘在了蕭俊的肩膀之上,二人竟然都存了拼著受傷斃掉對方的心思。
利刃入肩,二人再次悶哼一聲,蕭俊此時已經看清了眼前之人,是一個年約十四五歲,膚色黝黑的少年,眉眼間頗為熟悉,想必就是那王二猛了,二人四目相對,相距不過咫尺之遙,王二猛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和極度怨毒之色,突然用頭猛的向蕭俊撞了過來,二人相距極近,蕭俊身處陷井之中,根本避無可避,見王二猛撞了過來,眼中同樣閃過一絲凌厲和決然之色,沖著王二猛狠狠的對撞了過去,只听得「砰」的一聲,二人的頭顱重重的撞在一起。蕭俊頓時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王二猛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他已經陷入了深深的瘋狂之中,這些年所受的種種非人的折磨皆因眼前這少年,一擊之後,王二猛本能的抱著蕭俊的腦袋,狠狠的不停的撞了過去,蕭俊亦同樣抱著王二猛的腦袋,毫不客氣的回敬了過去,一時之間,「砰、砰」之聲不絕于耳。王二猛似乎會些硬氣功,而蕭俊則是有太極暗勁化解力道,二人竟然拼了個旗鼓相當。
月芽兒看著眼前這兩個腦袋跟血葫蘆似的的少年,徹底的被嚇傻了,幼年時本已經忘記或者模糊的一幕幕忽然清晰的浮現在眼前,那時候王二猛總是欺負自己,而哥哥就是這般拼命的保護自己,月芽兒的眼淚刷刷的流淌了下來,拼命的蹦跳著想要跳過去,怎奈雙腿被綁,只跳了兩下,便摔倒在地上,怎麼也爬不起來。
連續對撞了十余下之下,蕭俊和王二猛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各自搖搖晃晃的「撲通」一聲翻倒在地,暈了過去,王二猛只不過是憑借著一些外家功夫,而蕭俊可是學的是內家功夫的,在二人暈過去之後,內家功夫的優勢終于顯露了出來,蕭俊體的太極勁勢開始不斷的修補著頭腦中的內傷,他養氣四年,最近又功夫大進,遠勝當初,僅一個多時辰便醒了過來。
蕭俊睜開眼楮的時候,月亮已經爬上了樹梢,雖然頭依然痛的厲害,但至少是清醒了,王二猛的短刀依然插在肩膀之上,蕭俊看了一眼旁邊仍然處于昏迷中的王二猛,略猶豫了一下,隨即咬了咬牙,隨手拔出肩上的短刀,插在王二猛的咽喉之上。
蕭俊大致的包扎了一下肩部的傷勢,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小心的破掉陷井,尋到了仍然躺在在屋門口的月芽兒,略查驗了一下,月芽兒雖然模樣兒狼狽,但衣衫完整,身上也沒見什麼傷痕,顯然王二猛沒怎麼動她,畢竟月芽兒只有十歲,王二猛也只有十四歲,這個時代信息不發達,只要不進綠營兵營和土匪窩兒這兩個大染缸,王二猛也不可能那麼齷齪的。
月芽兒自幼跟隨蕭俊養氣,雖然帶練不練的,但畢竟有些基礎,加之天天吃肉,身體底子極好,盡管天氣寒冷,卻也撐了過來,割去月芽兒手上的繩索,除去口中的麻布之後,蕭俊又替月芽兒推宮活血了一番,畢竟捆得太久。月芽兒剛一緩過來,立刻就撲到蕭俊懷中,放聲大哭了起來。
蕭俊笑著哄慰道︰「好了,都過去了,母親他們等著我們呢,若是回去晚了,她們會擔心的。」
月芽兒這才漸漸止住悲聲,從懷中掏出個帕子,輕輕拭去蕭俊額頭的血跡。蕭俊從身上隨手扯下一根布條遞給她,月芽兒用小手兒輕輕的將蕭俊額頭包扎好,這才脆聲問道︰「哥哥,疼嗎?」
蕭俊牽起月芽兒的小手,宛若年幼時那般笑著說道︰「本來是疼的,月芽兒這一模就不疼了。」
月芽兒的眼淚卻再次流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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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之下,蕭俊建了一座簡易的墳墓,將王二猛草草葬下,又劈下一塊門板,立于墓前,用劍鋒在墓碑之上刻下「王二猛之墓」五字,隨即深深的拜了幾拜,淡淡道︰「你我恩怨已了,請受故人一拜。」
隨即拉著月芽兒,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