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國 第五十七節、拜師癥候群

作者 ︰ 夢里掙扎

姜田說的是張壽臣先生的名段《巧媒婆》,這個段子短小j ng悍卻又處處體現出作者在生活上的豐富閱歷,尤其是在段子的結尾,瞎了一只眼的新娘與跛腳的新郎,互相找理由給自己遮丑的狡辯,算是一直鋪墊下來抖開的大包袱。

「……呦!你怎麼是瘸子?咱倆相親那你不是這樣呀!」

「是啊,我原先不瘸來著,那天和你見完面之後不是騎著馬嘛,到了胡同口之後一個小孩放爆竹馬受驚了,就給我摔瘸了。你是怎麼回事呀!那天可沒見你瞎了一只眼呀!」

「啊?是啊!我……我不是听說你摔瘸了嗎,我一著急就把眼楮哭瞎一只……」

段子還沒說完,台下的觀眾就已經樂不可支了,這類題材不僅貼近百姓生活,同時還抨擊了社會上一些並不值得提倡的價值觀,看似閑話般的和觀眾拉家常卻又不聲不響的抖出包袱,可算是b ij ng相聲的代表作。同樣的,這段相聲如果換成是趙直來表演,就不會起到很好的效果,你想一個十二、三歲的半大小子和人聊媒婆的事情,怎麼看都覺得別扭。一個段子算是表演完了,觀眾們自然是回味無窮,若是放在以前一定會要求姜田再多表演一些,可是現在他們卻不敢這麼說,人家能屈尊降貴的說相聲,那還是沾了徒弟不爭氣的光,誰還能不知好歹。

姜田朝著台下拱了拱手,算作是鞠躬下台了,然後朝著一直站在角落里的趙直招了招手。那小子不敢不過去,只好跟著自己師傅出了茶館。表演經驗豐富的柳先生知道此時不能冷場,于是馬上從門簾後邊走了出來準備說書,也算是轉移大家對那對師徒的注意力。

走到了街上,姜府的下人們呼啦啦的都跑回了府里,生怕自家老爺怪罪。姜田也沒管他們,只是盡量和氣的跟趙直說到︰「你一會還是幫著趙老板打烊,然後明天一早來找我!」

雖然看著自己師傅好像沒有生氣,可他心里不敢這麼樂觀,有點忐忑的小聲嘀咕著︰「先生不會不要我了吧?」

姜田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的事不怨你,是我教的不用心。」

說完姜田就轉身回去了,只剩下傻小子在那發呆,心說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師傅?自己走街串巷的看過不少學徒的血淚史,就算是師傅錯了徒弟們也不敢頂嘴,說不定還要替師傅背黑鍋。可今天就是自己沒演好,先生不僅沒怪罪,還說這是他的錯!

回到府中,一直沒說話的夕芸迫不及待的問姜田︰「哥哥,我剛才也听他說相聲了,和哥哥你說的一個字都不差,為什麼就是不好笑呢?」

姜田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她︰「如果一個大男人,留著青須須的絡腮胡子,然後扭捏的跟你說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你還樂得出來嗎?」

夕芸在腦海中設想了一下這個情節,然後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冷戰。綠色小說lvsexs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姜田還沒起床,趙直就已經在門外候著了,深秋的露水將他的衣襟打濕了不少,可是這小子沒敢吱聲,就這麼一直等在門外好在自己師傅起床的第一時間就看見自己。還別說,功夫不負有心人,姜田一睜眼就知道自己這傻學生等了半天了,看他袖著手哆哆嗦嗦的坐在房檐下打盹,搞得姜田都不知道該怎麼和他打招呼。姜田對這種舊社會的師徒關系還真有點感慨,放在後世這就是板上釘釘的虐待學生,可在這個時代則是所有學子都要遵守的行為準則,要不然也不會有程門立雪的典故。問題是這麼做讓姜田有點于心不忍,你說一個還是小學生年齡的孩子,為了三餐溫飽、為了學藝、為了將來能自食其力,這麼早就得開始伺候師傅,若是稍有不對的地方打罵是常有的事,各種體罰方式絕對能超乎現代人的想象。有時候還真是覺得中華民族能延續幾千年,和這種堅韌不拔的j ng神與嚴酷的叢林法則社會的淘汰機制分不開關系。

吃早餐的時候,姜田特意讓人煮了一大碗姜糖水給趙直,怕他小小年紀落下風濕的毛病,可這又讓那小子受寵若驚的感謝了半天,最後才在師傅的監督下把姜糖水喝光。姜田之所以讓他一早過來,其實是想在上班之前跟他談談表演的套路。可是看這樣子他也覺得不認真的教他點本事,實在對不起人家這種侍奉老師的j ng神,于是就打發一個家丁去科學院送個信,反正今天也沒自己的課程,在朝廷同意進行冶金試驗之前也沒什麼事情好干,所以就請假一天。

「你雖然將段子整個背了下來,但是還沒有抓住表演的要點,而且你選的段子也不對,我這里有個新段子和你說說……」

就在姜田好不容易才將整個劇本交代完畢之後,一個人在外邊輕輕的叩響了房門︰「先生,玲瓏有事求見。」

玲瓏自從姜田宣布為z y u之身之後,就一直躲在自己房間中不見人,若不是有心月照看恐怕有沒人給她送飯。誰也不知道這位大小姐究竟有什麼打算,今天竟然能主動的走出來求見姜田。

「姑娘請進!」

還是那一襲白s 的拖地長裙,配上有些憔悴的面容更是顯得我見猶憐,大約有著向林黛玉靠攏的氣質。不過姜田因為見過她使大小姐的脾氣,所以對這反常的造型抵抗力稍微高一些。

「先生,妾身听聞府中有不少姐妹離開,或是選擇重新留下?」玲瓏也沒廢話,上來就直奔主題︰「不知那些留下的姐妹們,先生將如何處置?」

姜田本想讓她落座,可又想起今時不同往r ,她這明顯是在打探自己的想法,想她一個弱女子就算平時頤指氣使,遇到這種情況也難免有些茫然,況且她乃犯官家眷,定然沒有親戚可以投靠,留在自己這里當個下人又不符合她的性絕世唐門

有些同情她的姜田並不打算隱瞞,而是直截了當的回答她︰「雖說他們想重新賣身于姜府,可是我並不打算將他們當成下人,否則發還身契又有何用?我這里永遠都是來去z y u的,若是既不想離開又不想工作,我也可以收取點房費算是府中客人。至于這價錢和心月商量就好。」

「那在你心中心月姐姐是何位置?」

姜田想了想,然後很誠懇的回答︰「我明白你的意思,她是我敬重的一位姑娘,只是我不想欺騙她,所以不能給她任何承諾。」

玲瓏對此倒是有點意外,在倚紅樓中見慣了那些奉承討好的嘴臉,他竟然連一句謊話都不說,很干脆的就點明了雙方身份的差距,以及今後會有何種結局。其實這是玲瓏自己想歪了,姜田的本意是說他很看好心月在新學上的發展,而不願意因為兒女情長耽誤了她的前途,並不是因為心月的出身所以有所顧忌。再說通過那個沒見過面的前未婚妻,他也明白這個時代的婚姻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各種利益糾纏之下恐怕身不由己。

「先生的心思我明白了。」玲瓏這才盈盈一拜︰「妾身想同先生學習音律,不知可否收下賤婢?」

這下姜田糊涂了,自己從不收徒她又不是不知道︰「姑娘若是擔心食宿之資無處籌措,大可放心住下,我得空時也可和姑娘探討一番,至于這拜師的事情就免了。」

玲瓏淒然一笑︰「先生誤會了,區區銀兩我玲瓏還拿得出來,定然不是為了白吃白住。只是常言道入寶山不可空手而歸,所以小女子斗膽求學。」

姜田實在不知道她想干什麼,眼見對方如此堅決,也只好先答應下來再說,不過心中又奇怪了,她這種紅人自然有不少公子哥一擲千金,所以私房錢肯定不菲,那麼她自己在外邊尋一處宅邸另過不好嗎?非要還待在這里不走,為此還找出一個學藝的幌子?

心月前腳剛離開,馬上就有幾個下人擠著跑進們來,然後二話不說就給姜田跪了下來︰「奴才們也想和老爺學相聲!」

今天是怎麼了,姜田心想自己只不過是曠工一天,結果自己府上這些人都跟吃錯了藥一樣發神經︰「你們先起來,為何要學相聲?」

幾個看上去很面熟的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一致推舉一個能說會道的人出來答話︰「回老爺,奴才們听您說相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都佩服你您的本事,所以小人就想習得點皮毛,將來也好將您老的東西發揚光大!」

這小子嘴挺甜啊!姜田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番,然後才發現他不就是自己受封的第一天,那幾個帶頭在門外迎接的人其中的一個嗎?沖著這份機靈勁應該是個適合學相聲的材料。可是別說是收徒,就算是學堂招個普通的學生也還先要考校一番,至于此人的人品如何就更是需要觀察才能知道。

「這樣吧,你們也別急著拜師,我這人不收徒弟,在我教導直兒的時候你們也可以旁听,過幾r 我在看看你們的功課如何。」

這說白了就是要先看看他們的悟性絕世唐門

想到這里他覺得還是先和人家姑娘說清楚比較好,于是起身朝著她的房間走去。真到了門口之後,準備敲門的手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叩響房門,自己這幾天完全將對方當成了自己的女管家,雖然她工作上完成的很出s ,每次和自己也僅僅是交代一下府中的情況,並沒有多說什麼,卻又總有一種y 說還休的感覺。姜田也不是傻子,從她當著自己面拒絕了田虛海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可以斷定女孩的心思是什麼。只是姜田卻沒有那種佔有她的y 望,除了對未來生活的不確定因素外,他對那種心思活絡八面玲瓏的女孩總有種敬而遠之的心理。這可能是在原來的時空中見慣了太多職場女性絕世唐門

姜田最先回過神來,此刻也不用考慮該怎麼措辭了,本能的有點僵硬的說︰「馮……馮姑娘,在下有點事情要和你說。」

心月看他說話有點不太自然,心中小鹿亂撞,自從倚紅樓改名叫姜府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的來找自己︰「老爺有何吩咐?」

不知不覺間對姜田的稱呼又從先生變成了老爺,搞得姜田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角s ︰「剛才玲瓏曾找我,說是要留在府中和我學習音律,但是她曾經問過我一些問題,思來想去我覺得還是先和你聊聊比較好。」

心月一听是玲瓏引發的事情,熱切的心情登時涼了一半,可是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微笑︰「那先生且進屋談吧。」

姜田一想也對,雖然自己這里的男主人,可是和心月在大庭廣眾之下促膝長談難免會引發不必要的流言,再說若是被某個路過的下人听見也很麻煩,于是也不客氣的就走進了心月的閨房。其實別看他也算是倚紅樓的常客了,但是心月的私人房間還是頭一次進來,以前那個只能算是她的專用會客室。這次走進屋里好奇的四下打量一番,果然在風格上大不一樣了。且不說那些j ng致的硬木家具,單單是各種陳設就從書法字畫,變成了各種機巧的小玩具,桌子上還擺設這一只花紋繁復的香爐,雖然沒有冒出陣陣青煙,卻給人一種奢華中帶有幾分俏皮的感覺。

「果然還是個薛寶釵!」姜田在心中暗自感嘆,其實人家一個十六、七歲的大姑娘,喜歡一點小玩意有些童趣也很正常,只是長期隱藏自己性絕世唐門

姜田不是來評判這個人屬于那種類型的,他在一個繡墩上坐下之後,決定還是開門見山的說到︰「不瞞馮姑娘說,玲瓏給我提了一個醒,這些r 子不僅委屈你c o持府中雜務,就連本應早點問明的事情也一拖再拖。」

「先生想問何事?」

姜田皺皺眉頭︰「是我疏忽了,一直沒有詢問姑娘今後可有什麼打算,反倒是差遣你做了那麼多的瑣事,今r 特來相詢。」

本來還保持著的笑容這時也逐漸消失了︰「先生這是要逐我出府了?」

「不不不!你別誤會。」姜田趕緊否認︰「這里本來就是你們的家我才是外人,機緣巧合下才佔了這里。玲瓏問我,對留下的姐妹要如何安置,說實話我自己都不知道今後會如何,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所以在下不想拖累你們,若是今後出現了一些不可抗拒的事情,你們也免得受到牽連。」

听到家這個詞,心月沉思著念叨了半天,過了好一會才站起身朝姜田施禮︰「小女子在這世間早已沒有了親人,願意同您學習新學,還望先生收留!」

姜田沒想到是這個結局,稀里糊涂的又多了一個女學生。而且還是那種危險級別和環兒並駕齊驅的檔次。先是看見對方黯然神傷了半天,然後又表情堅定的要拜師,任誰都無法硬下心腸將她趕走,再說姜田的目的本來也不是要驅趕她,只是單純的想問問對方究竟有什麼打算,結果有種多嘴多舌活該倒霉的感覺。姜田還是沒有猜對心月的心思。這種女孩一般天生都會有種自我保護的本能,所以心中的想法很難猜到。但是心月的打算很簡單,她也看出自己是落花有意,姜田是流水無情。本來以她的性絕世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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