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城東門外三百里處,有一座矮山,楊天和小黑的身影,忽然現身于山巔之上。
呼……
楊天重重的呼了口氣後,一坐倒在地,心中一片茫然,空落落的,似是失去了目標。
她們都有人照顧,都很幸福,我該高興才是。
楊天努力著,試圖改變自己的心情,卻發現都是徒勞。
隨手折了根野草,放在嘴里輕輕的咀嚼著,也是澀澀的苦味,但楊天卻是很享受,津津有味的品嘗。
這一刻,楊天什麼都沒有去想,心神全都沉浸于口中的苦味。
「茱兒,對了茱兒……」
茫然呆立片刻,楊天一口吐掉野草,忽又消失在矮山上。
他不能讓茱兒再絕望下去了,必須治好她的眼楮。
天王塔內,茱兒已回到了二層的居室,默默坐在窗前,痴痴的望著窗外,眼神茫然而空洞,似已神魂出竅。
慧情在一邊幽然嘆息,這種日子,何時才是個盡頭。
忽然,房間內人影一閃,已多了一個人。
慧情定目看去時,面色一震,嘴巴一張,差點驚呼出聲,死死的盯著突然出現的人影。
來人正是楊天,此時他已顯出真容,對慧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便默默飄向呆痴的茱兒。
幽靈一般的到了茱兒身側,也不出聲,直接伸出臂膀,將茱兒嬌小的身軀,抱在了懷內。
茱兒護身的神劍,竟然沒有發出半點的警示。
或許是發覺抱著自己的不是姐姐,茱兒麻木的轉過頭來,忽地神情一動。
「哥……」
在神念探出的瞬間,茱兒立時尖叫一聲,猛地抱住了楊天的脖頸,再不肯撒手,已是失聲痛哭。
這一刻,茱兒根本不能搞清楚,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因她已做過無數次類似的夢了,所以她能做的,唯有不放手。
她怕,怕一松手,哥哥又消失了。
「乖……」
楊天心中也涌起強烈的酸楚,輕輕撫著茱兒的後背,安慰道。
嗒,嗒,嗒……
身後忽然傳來急切的敲打木魚之聲,與之相伴的還有急速的念經聲。
「茱兒,我帶走了……」
楊天抱起茱兒,看了慧情一眼,深吸一口氣,丟下一句話時,身影已消失在屋內。
「是他……真是他,茱兒有救了,我佛慈悲……」
楊天一消失,慧情立時跪倒在地,對天而拜,面上全是激動和歡喜。
山,還是那座山,楊天帶著茱兒,又回到了這里。
「茱兒,讓你受苦了……」
楊天撫著茱兒的秀發,柔聲安慰道。
但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茱兒哭得更凶了,無論如何都不放手,淚水更如決堤之洪,激涌而出。
一百多年了,一直飽受絕望的煎熬,那種感覺,便如黑暗中的溺水者,世界中全是無助和恐懼,任憑如何掙扎,都不能獲得一絲的希望。
但是現在,渴盼已久的臂膀,忽然將她自無邊苦海中,一把撈起,讓她重新看到了希望和幸福之光。
她心中暗自發誓,無論真假,都不會再讓他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茱兒不撒手,楊天就這麼抱著她,默默等待她情緒穩定的一刻。
「哇……」
一聲大哭,忽然響起,猶如嬰啼。
「誰家孩子在哭。」
茱兒一驚,微微止住哭泣時,卻頭也不抬的問道。
「呵呵,你自己看看……」
楊天寵溺一笑,柔聲道。
那道哭聲,卻忽然哭得更凶了,殺豬一般。
茱兒忍了片刻,實在是忍不住,小腦袋微微轉過,神念探去,但她的一雙臂膀,卻依然死死的摟著楊天的脖頸。
只見一大一小,兩個妖獸就在身後,大的正滿面笑容的看來,而小的卻坐在地上,捶胸頓足,張大嘴巴死命的大哭,要多淒慘有多淒慘,只是沒有眼淚。
「小黑,小白……」
在看清眼前的兩個家伙時,茱兒立時驚喜的歡呼出聲。
「小公主,你還記得俺老白啊……」
小白聞言,哭聲頓止,又歡喜的道。
「哥,真的是你麼……」
茱兒卻忽然轉過了頭,微微離開懷抱,死死地盯著楊天道。
「傻丫頭,哥哥回來了……」
楊天模模茱兒的如雲秀發,安慰道。
「哥,你去哪了,這麼久,你不要茱兒了麼。」
茱兒終于相信眼前確是事實,卻又幽幽的落淚道。
「當年我被吸入黑洞,機緣巧合下,落到了深淵世界,本來早該回來的,但是沒想到我閉關後,一下子就是百多年過去,害得茱兒受了那麼多的苦……」
楊天苦笑著解釋道。
「哥……,他們都說你不可能回來了……」
茱兒又撲入楊天懷內,悲泣道。
「是啊!離開這麼久了,回不來也很正常……」
楊天搖搖頭,無奈的嘆道。
「哥,你都知道了麼。」
茱兒似听出楊天話中的苦澀,忽然又直起嬌軀問道。
「知道什麼。」
楊天故作愕然道。
「萱兒姐姐她們,等你等了幾十年,後來在大家的勸說下,她們便……便各自嫁人了……」
茱兒頗為小心的道,生怕楊天接受不了。
「剛才我已見到萱兒和玲玲了……」
楊天淡淡的道。
「哥,你跟他們相見了麼。」
茱兒忽然有些緊張。
「呵呵,沒有,她們現在都有了幸福的家庭,我怎能再去打擾她們……」
楊天灑然笑道,但笑容中頗有一股苦澀的意味。
「哥,茱兒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茱兒忽然眼圈又一紅,緊緊擁住楊天時,螓首也埋在了楊天的懷內。
「傻丫頭,以後哥哥不許你再哭了,好好養好眼楮……」
楊天心疼的道。
「嗯,有哥哥在,茱兒才不會哭了……」
茱兒立時乖巧的點頭,只是淚水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傻丫頭,跟哥說說皇城的變化吧……」
為了不讓茱兒傷心,楊天轉移話題道。
「哥,當初你走後,為了維持皇城的秩序,在四大老祖和聖王的支持下,金燦便被大家推為新任妖皇,萱兒姐姐統領倚天閣,玲玲姐姐則做了羅剎門主,媚兒姐姐做了天狐族長……」
茱兒本就不問世事,當初又是傷心欲死,只對一些大事有記憶,所以專揀大事件說。
「媚兒怎會當年就做了天狐族長,心王呢?」
楊天心神一動,忽然想起蘇嬋來。
「哥,難道心王不和你在一起麼。」
茱兒竟然疑惑的反問道。
「心王怎會和我在一起,當年我可是被卷入黑洞了……」
楊天感到有些不妙,盯著茱兒道。
「可是當年大家都看到,心王是緊隨你之後,進入黑洞的,再也沒有出來……」
茱兒肯定的道。
「什麼……」
楊天心神一震,立時失聲驚呼。
看來蘇嬋才是真正被吸到異界去了,如果她也被吸到深淵的話,不可能百多年不露面。
生命元界漫無邊際,擁有無數顆星球,想要從中找出一個蘇嬋來,無疑是痴人說夢。
如果是到了有人的世界還好,就怕到了一個荒蕪人煙的星球,想到這里,楊天立感頭皮發麻,不禁為蘇嬋的命運擔憂。
「哥哥,心王回不來了麼。」
茱兒小心的問道。
「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楊天嘆息一聲,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安慰茱兒。
「哥,你走後,依依姐姐痴了一般,一度欲去尋你,非要人看著她才沒讓她走掉……」
茱兒又接著道。
「依依,她在哪。」
楊天連忙問道。
「不知道,听說是被她的爹娘帶走了,沒人知道她們去了哪里……」
茱兒搖頭道。
「哦,那你知道香兒的蹤跡嗎?」
楊天心中一直對香兒的事,耿耿于懷。
「你走後沒幾年,不知為何,華陽府的人,忽然離開天皇城,加入了黑盟,香兒姐姐,也跟著去了,以後便再也沒回來過……」
茱兒如實答道。
「加入黑盟,為什麼……」
楊天很是不解,更不明白香兒怎會和上官策混到了一起。
打心里,楊天是絕不相信,香兒是那種見利忘義之人,她如此做,必是真心喜歡上官策,或是另有原因。
「哥,你有什麼打算麼。」
茱兒試探的問道,似有些擔心,生怕哥哥又要離去。
「哥哥現在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為茱兒治好眼楮……」
楊天看著茱兒,寵溺的道。
「可是,人家都說我的眼楮是治不好了……」
茱兒有些擔心的道,百多年來,從未有過任一刻,會像現在這般迫切希望能治好眼楮。
「呵呵,原來是治標難治本,現在是病因已除,治標必有奇效……」
楊天微微一笑,安慰道。
「真的嗎?那我豈不是很快就能看見了……」
茱兒立時興奮起來,楊天的話,她是深信不疑的。
「嗯,一定會,相信哥哥……」
楊天肯定的點了點頭,心中已在暗自思量救治辦法。
剛才言語間,已暗自檢查了茱兒的眼楮,發現一切都完好,看似毫無問題。
但楊天知道,茱兒的眼內,少了一樣東西,那就是靈光。
眼楮是通神的,但通神靠的就是靈光,茱兒眼內的靈光消失,是因為長期絕望的緣故。
靈光非是輕易能重新生出,如果恢復得差了,將來必然影響目力。
況且茱兒的眼楮是如此美麗,更不能等閑治之,必須是天地之間的通靈聖藥,才能達到最佳的效果。
楊天心中已暗下決心,一定讓茱兒的眼楮,變得更加靈光通神。
就在此時,楊天忽然轉眸看向了東方的天際,那里升起了一線紅雲。
「茱兒,先躲躲好麼……」
楊天輕聲道。
「嗯……」
雖然不知原因,但茱兒還是乖巧的點點頭,只是有些驚恐,雙手緊緊的抓住楊天。
楊天一使眼色,小白立時竄入了茱兒的懷內,茱兒這才松開了雙手。
有了小白的陪伴,茱兒就不會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