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小札 第五十九章 天長長,月光光(三)

作者 ︰ 正宗太白金星

6、有些人,生就不是天使花火小札。

陳哲說,天長,是個很浪漫的名字,住在這個地方的人,注定會有太多的幻想。比如自覺不自覺地想要,天長地久。

他每次說話的時候,我總喜歡看著他的手。陳哲有一雙非常漂亮的手,手指細長,骨骼清晰。我總覺得這樣的手,握的應該是畫筆,而不是手術刀。

他總是能讓人心生美好。

李寶盒被警察叔叔指責為「一群社會鳥人」時,曾很不虛心的說過,我們不做鳥人,難道做天使啊?

我當時簡直是拍著腳掌心贊同,可是,陳哲這個男人,突然讓我矯情的想做天使。

如果可能,每個女孩子,都期望自己是天使,身後是完整而潔白羽翼,而不是兩個怎麼也遮擋不住地血窟窿。

所以,有段日子,我和李寶盒,不在去搞那些行騙的小把戲,而是,把自己關在潮濕的小房子里,逼著他畫畫,逼著自己寫詩。

陳哲的作用真夠巨大的,眼看就要成就一位偉大畫家,一位杰出詩人。

我讓李寶盒在房間的牆壁上畫天使。

李寶盒愣了愣,想了想之後,抿著薄情的小嘴巴問我,天使是什麼樣子?

我白了他一眼,說,就是身後倆翅膀。

李寶盒就滿牆的亂畫,凡是長翅膀的,他統統畫在牆上,什麼鴿子啊,麻雀啊,蝙蝠啊,鸚鵡啊,甚至連翼龍都給畫上了……但是,唯獨沒有我想要的天使。

對著滿牆奇形怪狀的鳥類,我突然想明白了,就像美少年李寶盒說的那樣,有些人,生就不是天使。

我在李寶盒的冷笑中,發呆到半夜。

半夜里,接到陳哲的電話,他聲音里似乎透著大徹大悟一般的意味,他說,月光,我終于想起來了,我什麼時候遇見過你!

7、如果,劉月光不是天使,你會不會試著接受她,喜歡她。因為她也不想這樣。

陳哲在電話里說,月光,我終于想起來了,我什麼時候遇見過你!

他還說,月光,我很想說給你听你,你想知道嗎?

我一听,我的無敵偶像,在大半夜里居然有對我傾訴的**,身為他的崇拜者,我豈能不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嗎?于是,我立刻告訴他,我非常樂意。

其實,我準備听一個關于陳哲年少時代有過一個面容與我非常相似的戀人、然後他那苦命的小戀人卻紅顏命薄,得了絕癥死了雲雲之類的故事。然後,我就趁機進入了陳哲的感情罅隙,然後像一粒種子一樣,在他的心里,在他的骨骼里,生根發芽,然後蔓延、遍布他周身的脈絡,讓他一生都不會把我忘掉。

一生都不要將我忘掉。

想到這里,我就抱著手機掀著倆大牙傻笑,在牆邊上繼續畫倆翅膀怪獸的李寶盒看了我一眼,滿眼眶白眼球花火小札。

不知道是不是我配合的太殷勤,電話那端的陳哲倒是沉默了很久,他說,你方便出來一下嗎?

優質偶像再次有需要我出門的要求,我豈能不答應,就算我現在在漫游太空,也得直接扎向大氣層,像流星一樣撞死在陳哲面前啊。于是,我連忙披上一件衣服說,我方便出來呀,我太方便了。

就在我掛斷手機,想要沖到樓下,傾听大半夜睡不著覺的陳哲傾訴他為什麼總覺得在哪里見過我的時候,美少年李寶盒冷眉冷眼的橫在我眼前。

燈光映照在他別樣美好的面容上,他將畫筆隨手擲在地上,看著我,陰陽怪氣的說道,他陳哲大半夜喊一個女孩子下去是什麼意思?大半夜在外面的女孩子是怎樣的人,劉月光你知道!陳哲他當你是什麼,你也該知道!

美少年李寶盒大概不知道什麼是暗戀的力量,當時的我,根本就不管陳哲怎麼看我,只是我想看看陳哲,看看他,听听他說話,我就安心——在李寶盒用無數的蝙蝠和麻雀的畫像告訴我︰有些人生就不是天使的那一刻——我就很想找到陳哲,告訴他,如果,如果,劉月光不是天使,你會不會試著接受她,喜歡她。

因為她也不想這樣。

于是,我就這樣,一邊也李寶盒撕扯著,一邊跑出去的。

小巷邊上,陳哲靠在車前,夜晚突起的風中,他那藍條紋的襯衫有些膨起,像遠在天邊的一個夢一樣。

當他看到我和李寶盒雙雙出現的時候,眼神里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表情,我卻不知該如何定義。

李寶盒看到陳哲的時候,臉紅脖子粗,美少年形象毀于一旦,他很不喜歡陳哲我是知道的,所以,他指著陳哲的鼻子問,說,大半夜的,你找劉月光干嗎?你當她是什麼了,大半夜的說出來就出來,你當你是誰?

陳哲看了看李寶盒,並沒回答,他只是默默看了在一旁焦急的拉扯李寶盒的我,笑了笑,伸手,扶正了我的衣衫,眼神里透出說不出的寵溺。

我低頭,才發現,原來,一路過來,因為和李寶盒的撕扯,我很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樣。

8、他不是李寶盒,可以在現實之中與我「同生共死」的那一個。

李寶盒總是稱呼我——劉月光。那感覺就好像是隔壁劉大爺他閨女。

而陳哲,總是喊我——月光,讓人如在空中,感覺自己是那樣的美好空靈。

所以,我很喜歡听陳哲喊我的名字,當然,我也很喜歡听陳哲講話。我們兩種不同的生活,在每一次交談之中交集,我听他生活中的美好,他听我生活之中的無賴。當然,我不能將自己生活之中太多的底子暴露在陳哲面前。

因為,他不是李寶盒,可以在現實之中與我「同生共死」的那一個。

雖然只有十九歲,但是,這個道理我還是清楚——李寶盒是我現實中不可更改的命,陳哲是我只能遠觀、不可觸踫的唯美到死的星月童話。

可以這麼說,自從十七歲那年的分別,十九歲之後,陳哲的出現,導致我的生活總是晃蕩在現實和夢想之中顛沛流離,大有神經錯亂的感覺——我一會兒听著陳哲如沐春風的喊我,月光;一會兒听美少年李寶盒冷著聲音喊我劉月光。

很多時候,就當我自己真的以為自己是那空中傾瀉而下的晶瑩月光之時,李寶盒總會一棒子將我給悶醒。

是的,我哪里會有那麼的美好啊。

我不夠美好,卻能讓一個陌路相逢的陳哲對我牽念不斷,是有原因的。而這個原因,卻是那樣的不美好,那樣的驚悚變態。

我原來因為,我一定是像足了某個曾在陳哲的生命里不可忘的女子,所以,陳哲才會心心念念著那句話︰我們,以前,見過?

可是,那天半夜,微微的夜風里,陳哲告訴我的,卻是別樣的原因。

他說,我像極了他大學時代,解剖課堂上,那具標本女尸……

我當時迅速的石化了。

我一直都知道,李寶盒是不浪漫的,但是我沒有想到,陳哲不浪漫的時候,比李寶盒高出n個檔次。

美少年李寶盒很開心的看著我,幸災樂禍的表情。

他當然很開心了,陳哲記得我,居然是因為大學時代的他,曾在實驗室里見到過一個和我眉目相似的人體標本。

在李寶盒眼里,當陳哲終于明白了我會讓他感覺似曾相識的原因之後,就不會在和我莫名的糾纏不清了,因為李寶盒很清楚︰一來,劉月光沒有美好到讓人一見鐘情;二來,劉月光沒有美好的讓人沉迷不醒。

尤其是對于陳哲這種人,已不是年少輕狂、為愛偏執的年齡。

可是,李寶盒忘記了,人世間終有一種感情,不是因為初見時的悸動,不是相守時的痴纏,僅僅是宿命。

就如同我遇見了陳哲,陳哲遇見了我。

就如同我愛上了陳哲,陳哲愛上了我。

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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