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小札 第一百六十章 莫愛(一)

作者 ︰ 正宗太白金星

[何去何從]

她總是在做著同一個夢花火小札。

夢里總是有個溫柔的聲音不斷的喚她的名字。那個聲音的來源有時好象近在咫尺,有時又像隔著彼岸。她在森林里,流水邊來回的尋覓著,卻從來都沒有找到。

夢里的她散落著一頭長發,穿著白裙,打著赤腳,臉上全是迷惘的表情。她隱約的覺得那個聲音所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歸宿,于是她一直堅持。她知,那是她要給自己的靈魂找個出口,所以不辭艱辛,披星戴月,夜以繼日。

明知道是沒有希望的事情,她卻執迷不悟。

每次從夢里醒來,總覺得全身疲憊。好象真的走了很遠很遠的路,于是她告訴自己,終有一日能找到原本屬于自己的一切。無論是人,還是物。

但她不知要從什麼地方開始。她是沒有任何方向的女子。孤寂著,一直孤寂著。經常在夜里在一張白紙上反復的寫著四個字︰何去何從。

何去何從,這是一直沒有答案的問題。

她叫莫愛。莫就是不要,就是沒有。莫愛,就是不要愛,也沒有愛。

父母取這個名字的時候純粹出于「缺什麼補什麼」的心態。因為彼此之間早就沒有感情,只好希望女兒能夠得到足夠的愛,不要重蹈他們的覆轍。

取名為「愛」本是好意。可惜她姓莫。

年少時就對一切冷淡,對任何事物都表現出厭倦。沒有什麼是她特別渴望的。她常常會端詳自己的掌紋,錯綜雜亂的紋路,看不穿的天機。後來喜歡用塔羅牌為自己算命,詭異的文字解釋,脆弱的生命。母親勸她不要痴迷與這些,她亦是輕蔑。

如果塔羅牌真的會讓她折壽,那就放肆的折吧。反正對于人生,從來都是沒有任何期待的。

父母在經歷數年的冷戰之後,終于下決心結束那場自始至終就是錯誤的婚姻。離婚時父親問她莫愛你想跟誰?

她沒有小名和昵稱,只有連名帶姓的生硬稱呼花火小札。莫愛,兩個溫柔的字眼拼到一起居然顯得如此的蒼涼。

十歲的她漠然的說,我誰都不跟,我要一個人住。

心漸漸麻木得像一塊堅石,冷漠,無謂又無畏。清醒的感受時光在身體上劃過的涼意,看著自己頹廢蒼白的面容,忽然輕聲的笑了。笑容里帶著略微的淒厲和輕蔑,她說,什麼是愛,我只知道什麼是錢。

只要你們給我足夠的錢,我就可以過得很好。這是她對父母說的最後一句話。

後來父母雙雙離開這座城市,把握自己能把握的所謂幸福。她的性格里顯露出一些讓人恐懼的因素,因為太強大而迫使旁人遠離。每個月她都會按時收到兩筆不菲的匯款,她用這些錢給自己買一切女孩子夢想得到的奢華物品。她要用金錢來彌補她生命里的某些空白,那是從她出生就注定得不到的東西。

在一切的繁華和滄桑塵埃落定之後,她才會知道究竟該何去何從。

[你到底是我的福,還是我的難]

她一直記得易澤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綠茶香氣。他的面目,聲音,溫度都漸漸被時間掩蓋,殘留一個模糊的概念。只有那似曾相識的氣味,歷久彌新。充塞她的記憶,注入生命,永不淡忘。

他的名字刻在她的手臂上,那些顏色,那些鮮血,混合著她的愛與恨,成為一個永不磨滅的烙印,亦是一個永不破滅的詛咒。讓她不能逃月兌和釋懷。她把自己隱藏在寂寞中,任傷口一遍一遍的潰爛,淋灕盡致的疼痛,痛不欲生的絕望,她在痛卻知道自己無法選擇。

出身無法選擇,愛情亦是無法選擇。

她說,我在夢里一直在不停的行走,腳很疼,有時會流血。我想停下來休息一下,但是那個聲音總是在引誘著我,我無法置若罔聞。于是我不顧疼痛,堅持前往。哪怕是懸崖峭壁,我也義無返顧。

她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要什麼。

曾經以為是可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她和易澤。

他們認識的那天,陽光燦爛得很。高三聯考的十考場里莫愛趴在桌上酣睡。她又夢見那個聲音在叫她,這次的場景是在叢林里,一地的荊棘。她驚醒過來,滿臉是汗。

離交卷還有十五分鐘,她是一卷空白。

旁邊那個男生忽然扔個紙團給她,趁老師轉身的時候對她作了個口型︰快抄!

莫愛剛打開紙團就被老師逮個正著。老師得意的說,我都注意你好久了,一場考試從發卷就開始睡,我就不相信你會不抄。說罷連旁邊那個男生的試卷一起收走了。

莫愛好奇的看著旁邊那個捶胸頓足的男生。自己並不認得他,記憶中也沒有這麼好看的一張臉。也許是他認識自己。畢竟莫愛在這個學校是出了名的漂亮女生。但是如果認識她的話,就應該知道她是不在乎考出什麼分數來的,莫愛怎麼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出于什麼動機,到最後還連累了他自己。

在政教科里,那個男生把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堅持說莫愛是無辜的。後來的結果是兩個零分。全校通報批評。高三學生莫愛,祝易澤,考試舞弊。零分處理。

那是他們的名字第一次被聯系到一起。

很久以後莫愛問易澤當時為什麼要幫自己。易澤說我看你一臉的汗,肯定是沒有人給你抄你急出來的啊。

莫愛就抱著他笑。易澤你真是個好人啊。

關于那個夢,她卻是一直都沒有讓他知道。

舞弊的事情過去幾天之後,莫愛看見易澤在跟學校領導討論關于辯論會的事。她問喻子,那個男生怎麼還敢跟領導打交道啊?

喻子說易澤他是優秀學生呢。其實他每次考試都會給周圍寫不出來的人抄,只是跟莫愛的這次格外倒霉。被抓了個現場。

莫愛使勁的推了她一把。說得跟捉奸似的,什麼叫抓了個現場嘛!她心里卻有點不舒服,原來他並不是只幫自己的。還以為自己對于他是特別的,原來他是對誰都好。雖然這種好的方式存在爭議。

後來他們在一起之後莫愛跟易澤說出了這一段,易澤認真的說,我對你是特別的好。

他們在一起的過程是被很多人津津樂道的。

中午莫愛在播音室等播音的喻子。隨手拿了本《女友》來看,那是喻子準備用來播報的資料。正好易澤來播音室拿資料,也是隨便問了一句「我的《女友》呢?」。

莫愛月兌口而出︰在這里。

他們一問一答被喻子還沒有來得及關上的播音設施傳播到了學校每一個角落。全校轟然。

易澤啼笑皆非。莫愛哭笑不得。

晚上易澤找到她,他說莫愛你做我女朋友吧,反正黑鍋我們也背上了。干脆讓它成現實算了。你看我為了你都得了人生中第一個零分了,你也無以為報,就以身相許吧。

莫愛一直盯著他的臉,不動,不說話。

易澤的臉慢慢的就紅了,他說算了,我開玩笑的呢。轉身要走的時候他听見莫愛輕聲的笑了。她說易澤你怎麼這麼可愛啊,我真是喜歡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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