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小札 第260章 流浪過後我看見的是海洋(一)

作者 ︰ 正宗太白金星

寫在前面的話︰

我寫這個故事,送給每一個在成長過程中遭遇傷害與打擊,卻從未倒地不起的孩子,希望你們每一個人,在經歷那些攻擊之後還能微笑的相信這個世界的真,善,美花火小札。

你們須得有強大的內心,才能夠應對這個多變的人生。

[一]

在聶嘉羽出現之前,我對一個人的生活狀態感到十分的妥帖和滿意,絲毫都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可是他听聞我平日里的生活習性時,瞪大眼楮望著我,你是原始人嗎?

我怔怔的,反問他,難道真的很違背天理?

他擺擺手,急忙說,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太不符合常理罷了,你這個年紀的女生,多數是喜歡成群結伴的,哪怕是上個廁所,或者去食堂買個飯,都要拉個人作陪才行。

我淡定的看著他,可是我是怪物呀。

每個月月末時候我喜歡一個人必勝客堆水果沙拉,很多次服務生都用一種類似于同情的目光看著我,服務態度也特別好,有求必應,我一直還沾沾自喜以為是自己非常美貌的原因,直到某個聖誕節,服務生把那些拍了很久的隊的人擋在一邊先照顧我,讓我覺得驚訝的是那些在我之前排隊排了很久的人對此也毫無異議,後來我才知道,大家都把我當成失戀的人。

那天晚上我吃完披薩,還一個人去唱k,空氣里有爆米花甜膩的香味,我喝了附送兩瓶蜜桃味的冰銳,這種淡淡的水果酒有種微醺的感覺,我就是在這種感覺里把我所有會唱的粵語歌都唱了個遍,沒有人在旁邊,不用擔心發音不準或者跑調,那種感覺無論何時回想起來都覺得意猶未盡。

我還喜歡一個人拍照,身邊有任何人都讓我覺得手足無措,我無法像大多數女生一樣對著鏡頭後面那些眼楮擺出微笑,或者大笑的表情,我只會很老土的剪刀手,雙剪刀手,倒剪刀手。

曾經有同學嘗試著跟我來溝通,那天是我生日,我去了圖書館,回來的時候宿舍里都是黑的,當我推開門的時候她們點亮了蠟燭一起唱生日快樂。

唱完歌之後,所有人都看著我,我的手指絞在一起,過了很久很久,我終于擠出一句,讓你們破費了,真不好意思,蛋糕多少錢,我還給你們吧。

當時的氣氛真可以用凝固來形容,大家不歡而散,我站在門口低著頭一聲不吭,我知道自己說的話多傷她們的心,可是我控制不住那種抵擋外界的戒心。

從此之後,若非必要,再也沒有人會主動來招惹我,而我,也非常習慣一個人的雲淡風輕。

所以,我堅決,堅持,一個人做任何事,一百年不變花火小札。前提是我能活那麼久的話。

我最後一個讓人不解的怪癖就是喜歡一個人去吃火鍋,我喜歡一個人靜靜的享用食物,看到別人的筷子在眼前揮動我就覺得難受。

高中畢業的時候班上同學一起相約吃火鍋,我不敢違逆眾人,只能硬著頭皮去。可是我吃東西的習慣是先吃不好的,小的,素的最後吃我喜歡的美味,可是他們與我完全相反,等到我把那些殘缺不齊奇形怪狀的東西吃完之後,他們也把那些美味可口的食物解決光了。

所以至此以後,我就再也不和別人一起吃火鍋了,省得吃不飽也吃不好,要知道,我可不是傻子。

話雖如此,可是我和聶嘉羽,卻也是因為火鍋這個東西而認識的。

[二]

那是一個周末,我排了很久的隊終于等到了一個空出來的位置,等服務員把我最愛的鴛鴦火鍋鍋底端上來時,一個聲音興高采烈的說,這里有空位置,美女,你不介意我坐這里吧。

我還傻乎乎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一個還算幾分姿色的少年就在我對面的位置上坐下,自來熟的跟我說,美女,跟你商量個事,你也看到人這麼多啦,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你就照顧一下我,給個面子,大家擠擠吧。

他說得眉飛色舞,大概是以為我會被他那點小姿色打動,事實上,我只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請求震暈了,過了好半天都沒反應,于是他就想當然的認為我對他的提議欣然接受了,竟然恬不知恥的說,我保證我沒任何傳染病,騙你死全家,我們共用一個鍋底,你負責你的菜,我負責我的菜,誰都不佔誰便宜。

我完全無語的望著他,這個人,他居然好意思說誰也不佔誰的便宜?

那餐火鍋我吃得極其不爽,郁悶程度甚至超過了高中畢業的那一餐,那個說話不算數的豬頭男,他根本忘記了自己先前說過的話,在消滅完自己那兩疊大草原肥羊卷之後,又把饕餮的目光投降了我面前的盤子,我緊張的問,你要吃嗎?

世上還真是有那麼不要臉的人,他居然把我這句反問句听成了疑問句,忙不迭的用自己的行動為我解惑︰是的,我要吃。

我看著面前那些數量在逐漸遞減的肥羊卷,有種莫名的委屈。

可是聶嘉羽說,做人不應該太小氣,因為四海之內皆兄弟。

對了,這個無恥的人有個還蠻好听的名字,彼時,他很大方的給我買了一個芬達的麥樂酷,我只好安慰自己就算是扯平了吧。

臨近分開的時候我們互相交換了手機號碼,他豪爽的說,下次一起出來吃火鍋吧,我請客。我笑了一下,直接拒絕了,我習慣一個人吃東西啦。

在知道我那一系列陋習之後,他表現得十分不解,我呆呆的看著馬路邊上車來車往,人潮攢動,要怎麼解釋那些呢,這本該花團錦簇的青春為何卻是如此的蒼白匱乏呢?

在長久的注視之後,聶嘉羽輕輕吁氣,拍拍我的肩膀似多年老友一般,笑容爽朗,莫蕭蕭,我覺得你應該多去結交一些朋友,也許會開心一些。

朋友嗎?我淡然的笑,我不太清楚這個定義,你要如何讓一個從不知道擁有是什麼感覺的人去期待擁有呢?

是的,我只有自己。我閱讀,行走,微笑,書寫,擁抱,都是與我自己,我獨自完成這些事情。我與我自己,唯一的,忠誠的。

[三]

聶嘉羽關愛我,我知道。

這關愛絕非是簡單意義上的喜歡或者口頭上一時興起的愛而已,在人情淡薄的世界,這份厚重的情感讓我覺得難得,並且珍貴,他時常對我說,蕭蕭,無論你過去發生過什麼,你總該走出來,過一種新的生活。

這些道理他不說我也知道,可是醫不自治,我說服不了自己放下那些防備和習慣,我享受孤獨,即使在目睹別人成群結隊的時候心里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寂寞,然而這寂寞也讓我覺得足夠安全。

在經歷了長久的打擊之後,嘉羽也了解了我的執拗,對于改變我這件事,他不再報有極大的熱忱,按照他的話來說,既然改變不了我,那就陪著我好了。

在我的心里,陪伴與懂得,是比愛情更加可貴的事情。

嘉羽說,蕭蕭,你總是這麼要死不死的表情,讓人覺得你根本沒有七情六欲耶。我淡淡的看他一眼,那你是想看我的什麼欲呢?食欲,還是別的什麼。

他彈我的額頭,停住!今天我們學校有話劇看,要不要一起去?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那就去吧。我知道嘉羽的苦心,他的眼神如不諳世事的孩童一樣誠懇,叫我這樣淡漠乖戾的人也覺得不忍辜負。

話劇是一群學生自己編排的,女主角很漂亮,穿黑色的背心在台上聲情並茂口齒清楚,男主角演技稍遜一籌,好在賣相夠好,謝幕時很多女生在台下竊竊私語。

最後劇組成員上台時,我一眼看到了那個編劇,我的呼吸一下哽住了,甚至連心跳都有一瞬間的停頓,直到劇場的燈都亮了,我的思維還有一些混亂,嘉羽拉著我,大大咧咧的說,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晚上一起聚餐,你也一起來,我知道你不喜歡人多,可是你總要適應這個社會嘛,總不能天天躲在防空洞里。

他的力氣那麼大,我想甩開他的手逃竄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個闊別多年的面孔已經轉向我,在接下來的一秒,我們彼此都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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