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浴室,我打開了蓮蓬頭,放了水,並沒有沐浴夢魘奇緣。一想到待會兒走出這道門就要接受的凌辱,我的心亂成了一團。怎麼辦?怎麼辦?我急得頭腦里面一片空白。
我在浴室里到處望,希望有一扇窗戶,可以鑽出去逃走,可是看來看去,只有高高牆上嵌著的一小扇通風口,我估了一下,那里太小,無論如何我是出不去的,再說,我也沒辦法爬上那麼高的牆。
我六神無主的坐在浴缸邊沿上,看著水在「嘩啦啦」的流淌,一時半會兒根本想不出什麼好主意。
十五分鐘過去了,江大運走過來敲門,問我好了沒有。我大聲回答,還沒呢。
半個小時過去了,他又過來了,語氣有些不快,問我在里面干什麼?我說在泡澡。他一听,忽然厲聲警告我,千萬別耍什麼花招,要不然,他對我不客氣。我剛拿起香皂,被他一嚇,就掉到瓷地磚上,只好彎腰去撿,誰知香皂滑來滑去,也許是我太緊張了,怎麼撿都沒有撿起來。隨它吧。
想了想,我還是月兌了衣服,圍上毛巾,跳進浴池里泡著,泡沫包圍著我,我輕輕拿出那枚大別針,在手腕上劃過去劃過來,始終下不了決心夢魘奇緣。
一個小時過去了,我還是想不出任何辦法。突然間,「 」的一聲,浴室的門被江大運撞開了,我驚聲尖叫起來,大聲責問他要干什麼。他早換上了浴袍,赤著兩條粗壯的腳,依靠在門邊上,眼楮斜睨著我,並不回答。一只手拿著一瓶威士忌,時不時往嘴里灌上一兩口,臉已經喝得有些通紅。他的另一只手正慢慢的解著浴袍的腰帶,手指有些不听使喚,解了大半天,也沒能解開。
我的心跳得厲害,縮成一團,把自己隱藏在浴池的泡沫里,嚇得簌簌發抖。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大著膽子,顫著聲音想要穩住他,「江,江總,你,你這是,是什麼意思?」
「和你,你一塊兒,鴛鴦,鴛鴦戲水啊!怎麼?不,不歡迎?」他的舌頭已經不好使了,接連打了幾個酒嗝,滿臉橫肉的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眼楮里閃現著野獸一般的光芒。接著,他反手扔掉了已經空了的酒瓶子,嘴角邊掛著酒漬,一搖一晃、一步一趔趄的走了進來,
我的心就像那酒瓶子在地毯上滾動的聲音一樣,一下子被什麼掏空了似的,哽咽著,難受的要命。
我傻眼了。眼睜睜的瞧著他朝我走過來。心底暗叫,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難道我的一世清白就要毀在這麼一個可怕的男人手里?蒼天啊!千萬別對我這麼殘忍!神吶,救救我吧!
我的淚都急得迸了出來。
就在這時,也許是我的祈禱起了作用,還是我本身命不該絕,江大運搖晃著走進來的時候,他的整個心思全在我的身上,眼楮牢牢的盯緊了我,一副吃定了獵物的得意表情,根本沒有注意到浴室的地面。結果,他一腳踩到了那塊香皂,瓷地磚上很滑很滑,他沒有防備,一下子朝後倒去,摔了個仰八叉。
當他重重的跌了下去的時候,我听到了他的背部撞擊瓷地磚時發出的「啪嗒」的聲音,緊接著,是他的頭部撞擊的「咚咚」的聲音,我看見他喝進去的酒從胃里途經食道,再從嘴里噴灑出來,很強烈的味道彌漫在空氣里,嘴唇隨著頭部的猛烈撞擊不由自主的顫動著,扯跳了幾下。他的雙手和雙腳無力的癱倒在瓷地磚上,一會兒,身上的浴袍就濕透了,緊貼著他的四肢。
一灘血在他腦後慢慢的延伸開來,隨即就被水流分割成細小的一絲一縷沖走了,不甘心的淌進了散發著腥臭氣味的下水道。
我從浴池里驚跳起來,手忙腳亂的套上我的白衣長褲,幾個跨步,想要沖出門去。他的手忽然牢牢的抓住了我的腳踝,我扭頭一瞧,他的唇邊流著血跡,掛著殘忍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瞧著我,仿佛在說,想逃沒那麼容易,諒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神情相當可怖。
我心大駭。一急之下,我毫不猶豫的舉起手中的大別針用力刺向他的手背,他痛得一哆嗦,臉上顯出痛苦至極的表情,瞪著我,張嘴想要罵些什麼,卻是什麼也罵不出來,他的眼楮已經渾濁了,翻著白眼,嘴里只是喘著粗氣。
我見他還沒放手,心中急得顫抖起來,一眼望見不遠處躺著的那個酒瓶子,便夠著夠著,一把抓在手里面,閉上眼楮,咬著牙,極力忍住心中的惶恐,使勁敲在了他的頭上。他松開了手。
我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心驚膽戰的瞧了他好一會兒,見他一動不動的躺著,下意識的想,他是不是死了?但我不敢想下去,我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便向著房門奔過去。
我輕輕的拉開了門,見是一條空空的走廊,鋪著紅色的地毯,牆壁上懸著幾盞昏暗的壁燈。我咬咬牙,光著腳沖了出去。
當我慌不擇路、匆匆忙忙的下著樓梯時,我才發現這樓很高。我沒有坐電梯,我怕遇上人,不管是什麼人,我只是發瘋似的跑,一心只想逃離這個魔窟。
我又餓又渴又累,實在跑不動了,結果還是沒能跑出這棟樓。我癱倒在不知名的哪一層里,頭腦昏沉沉的,真想歇一會兒。不行,我在心里告誡自己,我得繼續跑,這里很不安全。我不敢想象,一旦被抓住,等待我的將是什麼。
就在這時,我扭頭瞧見了一道門,下意識的我推門就走了進去,又是一條鋪著紅地毯的走廊,我茫然失措,不知該往哪里走。
忽然,我听到了一個女人的浪笑聲,不一會兒,她的聲音離我越來越近。我瞟了一眼,那女人扶著一個醉醺醺的男人往我這邊走過來了。我趕緊隨意找了一扇門,裝作開門的樣子,背對著他們,等待著他們過去。
誰知他們在我身後停住了腳步,緊接著,那女人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驚得差點跳了起來。只听她說,「嘿!這是我們的房間!你是不是走錯了?」我低著頭道了一聲歉,「哦,對不起!走錯了!」便想馬上離開。
不料,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不確定的叫道,「你是?阿香?」
我驚得不由自主的抬起頭來瞧著這個女人,她打扮得濃妝艷抹的,穿著很暴露,看著她濃濃的煙燻妝和涂抹得十分猩紅的嘴唇,我實在是認不出來她到底是誰,只是微張著嘴,滿臉茫然、一言不發的望著她。
她甩了甩我的胳膊,帶著哭腔說道,「香姐姐,我是阿秀!我是阿秀啊!」
我眨了眨眼楮,忽地想起來了,難道她是那個和我一起到李天生辦公室錄口供的阿秀?那個被惡魔崔子黑挾持的農村女孩子阿秀?那個舉起石頭砸向魔鬼救了我的阿秀?她怎麼會在這里?一連串的疑問縈繞在我的腦際。
但現在不是詳談的時候,我左右瞧了瞧,走廊里沒人,趕緊對她說,「阿秀,我們進屋再說,好嗎?」
她一邊點頭一邊打開了門,我們倆合力把那個已經醉倒在地的男人拖到了房間里,鎖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