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走進來的江少品二話不說,拖了個椅子就在我面前坐下來了,他若有所思的盯著我瞧了很久,我面無表情的也瞧了他很久,看著看著,我不禁月兌離了現實,純純的欣賞起他的容貌來夢魘奇緣。
說句實在話,江少品長得很精彩,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用這個詞語,也許是一種贊嘆吧。他的前庭飽滿,富有光澤,眉毛不濃不淡,不長不短,恰到好處,我是說配上他那雙炯炯有神的深邃眼楮,對,畫龍點楮,這眼楮是他內在世界的的絕妙映射,但那種深沉的心思總是一閃而過,捉模不定。他的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緊抿著,臉頰瘦削有力,顯露出一種很有骨感的溫潤。如果他這些眉眼分散開來,都很普通,不過一聚集到一塊兒,卻是一副絕佳的容貌,加上他那飄逸烏黑的齊肩長發,修長的身軀,整個人仿佛從天外飛仙而來,一個落塵絕俗的男版姑射仙子,更確切的說,是一個來自幻想世界的夢幻精靈。
一時間,我竟然呆了。
又開始美好的想象了,我總是這樣,毫無理智的想象。在這樣的一個人人自危的惡劣環境中,這無疑是個致命的弱點。可是我忍不住,真的,也許是天性使然,即使是面對著最強大邪惡最冷酷無情的敵人,我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帶上一點點希望,希望在最後一刻,能夠握手言和,和平共處。
可是我的願望一直落空,殘酷的現實不是我所想象和希望的那樣,我想統一,而它想的是對立。
江少品見我似乎沉浸在什麼之中,盯著他瞧了半天,眼神迷離,流露著一點點贊嘆和惋惜,又不時嘆上一兩口氣,一下子,他到嘴邊的質問和打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垂下頭去,不再盯我,而是注視著地板,左手的手指頭有節奏的敲打著椅子一側,看樣子是在考慮著什麼事。
「我是被你囚禁起來了嗎?」我開口了,試圖打破這一刻的安靜。
他抬起眼簾,瞟了我一眼,淡淡的說,「沒有,你想到什麼地方去就去什麼地方,反正腿長在你身上,腦袋立在你頭上,你自己拿主意,我也管不著。你可以選擇離開,也可以選擇留下。」
「真的嗎?」我壓抑不住自己心中的一陣狂喜。
「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江少品斜睨著我,慢吞吞的說,「其他地方,可不像我這里,而且,你如果選擇離開,以後就再也不要回到我這里來了,你可要想好了!」
「為什麼?」我一听,不能回來,心里竟然有些失落,一些心里話管都管不住的月兌口而出,「我很喜歡這里,喜歡福伯!」
江少品唇角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容,他靜靜的凝視了我一會兒,臉色突然凝重起來,他冷著臉一字一句的說道,「走出這里以後,你不再是要受人保護的弱者,而是一個戰士!是強是弱,都是你的命了!」他停了停望了望我,眼楮里有著些許憐憫,他輕輕嘆口氣說道,「除非你快要死了或是已經死了,機緣巧合,你才會再次回到這里。」
我喃喃自語,「想不到這里還是一個躲災避難、起死回生的好場所!」
江少品一听這話,苦笑著說,「是嗎?恐怕你誤會了,這個地方的名字叫做死亡墳冢,可是很多很多人的最終歸宿!」
他見我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便眯著眼楮說道,「你不信?好!我就帶你去見識見識!不過,」他停了停,「有個條件,你得先答應了,才可以去的!」
「什麼條件?」我皺了皺眉頭,心里想,他不會又提出一些非分的條件吧?
剛這麼想,他就當真這麼做了夢魘奇緣。江少品挑了挑眉毛,微微一笑,帶著譏諷的語氣說道,「你如果成為江家的人,自然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還不用擔心生命危險!有吃有穿,還有人陪同,你還可以徹頭徹尾的了解江家的一切,包括我!怎麼樣?你覺得這個條件如何?」
我一听,一下子覺得這事兒怎麼怪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覺在做什麼買賣和交易似的。江少品的意思很明確,再糊涂的人也听得出來,他在委婉的向我示愛。
可是,我想,事情沒那麼簡單,在這個讓人迷惑不解的環境下,什麼樣的情感都值得人懷疑,尤其是他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對立方,現在這麼做,毫無疑問,是想把我也拖下渾水,和他們同流合污、沆瀣一氣呢?還是借這個幌子來可憐我、保護我、幫助我?很快,我就否定了後一種可能性。
原因很簡單,保護和幫助我,那就意味著他們將要被摧毀,被覆滅,江少品有這麼傻嗎?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說不定真是另有所圖?
一時半會兒也搞不清楚他的意圖,我決定采用緩兵之計,便裝出猶猶豫豫的樣子,說道,「這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我考慮考慮再做答復,可以嗎?」
江少品一听,大笑起來,差點笑岔氣了,他邊笑邊說,「誰說我要和你結婚?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只不過是讓你做我的情人而已!」
我緊皺眉頭,大吼一聲,「什麼?」
他笑得更大聲了,上氣不接下氣的解釋說,「說,說得粗俗了些,你不是做情人,是做知己,做紅顏知己!哈哈哈哈哈……」
我有一種很強烈的被人玩弄的感覺,他在試探我,逗一逗之後,不失時機的羞辱我,嘲笑我。他的笑聲一下子激怒我了,我咬著嘴唇,冷冷回敬他,「江少爺,我是凡夫俗女,怎比得你,有錢有勢的貴公子,什麼手段使不出來,什麼招式不損人?這麼挖空心思的捉弄人?你可別忘了,你也曾經是個流落街頭、窮困潦倒的笨小子,要不是福伯,你現在能在這里譏笑我?所以,作踐別人的時候,千萬別狂妄自大的把自己那麼那麼的當回事兒!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身份啊?」我越說越生氣,話里毫不留情,「姓江的,要不是你死皮賴臉的做什麼表白和假情假意的搞什麼示愛,你以為誰會在乎你?這個現世里,誰會真心實意的在乎你?虧得你還在那里大言不慚的說些屁話,你以為你那點伎倆就能糊弄著人了?做夢吧!」
江少品不笑了,他又恢復了冷冷的語調,一字一句的說,「你不和我在一塊兒也成,如果你非得要見識一下你口口聲聲提到的黑窩子,倒是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我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為了駁回一點面子,于是不耐煩的罵道,「江少品,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說清楚點!」
「好吧,這是你自找的!」江少品也不耐煩起來,他說,「這個辦法很簡單,你願意嫁給死亡使者嗎?」
「什麼死亡使者?亂七八糟!」我不由問道,同時,心里也在嘀咕︰這是什麼條件?怪里怪氣的!什麼死亡使者?什麼嫁不嫁人的?我對此嗤之以鼻,心里有些納悶,我冷冷的瞧了他兩眼,問道,「你,不會就是死亡使者吧?」我以為他想用這個來嚇唬我,欺詐我,我才不信這個邪呢!也不會輕易上他的圈套了!
「不是!」他一口否認,黯然神傷的搖了搖頭,臉上的悲哀越來越濃。
「我不嫁給什麼死亡使者!也不嫁給任何人!我想好了,你盡管帶我去吧!」我心里想,這麼個古怪的條件,怕什麼怕!在這個恐怖的山莊里,還想著嫁人,哼嘿!真是搞怪!等以後破了案,他還能管我嫁不嫁的?當務之急是要把這個黑窩子一網打盡,才是正事!
「這可不行!」江少品說,「你要麼選擇嫁給死亡使者,要麼選擇留在這里!你可想清楚了!是願意乖乖的呆在這里,等著我有空把你送出去好好的過日子呢?還是跟隨死亡使者去游歷和探究我們這里的全部秘密,詭異山莊、罪惡之城、死亡墳冢,還有你一點兒也不知道的很多地方?」
我剛想說,等我考慮一下。
江少品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立即打消了我這個念頭,說道,「你現在就要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我可沒那麼多時間和你糾纏!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我今兒不知咋的了?心軟才會給你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快選擇吧!」
「那我就嫁給死亡使者,有什麼的!」我斜睨著他,大聲宣布,腦袋頂上一股氣流盤旋。我豁出去了。
江少品見我點頭同意了,神色忽地變得有些落寞和悲傷,欲言又止的樣子。半響,他對我說,「你現在要改主意還來得及!死亡使者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樣,他們沒有靈魂沒有思想,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只會使用暴力,破壞力極強,你考慮好了,別到時候又反悔!」他停了停,說,「反悔也來不及了,知道嗎?」
「江少品,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說話能不能干脆利落點!別話說一半留一半的!」我急了,見他的臉又沉了下來,不再像先前那樣一臉關切,我心里揣測,他可能被我這麼一罵,又生悶氣了,便語氣放得柔和了些,畢竟他才能給我這個機會,進入這個神秘而可怕的山莊月復地,原本以為沒什麼希望了,但現在又有了轉機,管他什麼死亡使者,到時候我甩了他不就解決了,難不成這死亡使者還能像江少品一樣,是個有頭腦的聰明人,我走的每一步他都算計好了,如影隨形?
這江少爺也真是,不願意把真相一一相告,和盤托出,好像也不大願意見我死里逃生之後,再一次走向死亡,他心里到底在想什麼?不過,他這灰色地帶死亡墳冢的悠哉日子可真不錯,可惜一點也不適合我。
良久,江少品說,「就這樣吧,你今晚好好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就安排你去挑選死亡使者。」說完,他站起身來,走到門邊,稍微停留了幾秒鐘,便毫不猶豫的跨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