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品和我拖著陳路德出了迷霧房間夢魘奇緣。這時,我才發現房間外是一個巨大的溶洞,到處彌漫著濃霧,我們就停留在一塊巨石之上,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伸向迷霧的遠方。
我們目光所及的那里,飄渺而神秘。
陳路德還是昏迷不醒。我沒說一句話,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望向江少品,長長嘆了一口氣。
江少品回過頭來瞧了我一眼,兩只胳膊交織在一起,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他見我什麼都不說,皺了皺眉頭,拋下一句,「梅小妞,我有事我先走了!」說完,真的轉身就要離去。
我一急,蠕動了兩下嘴唇,終于喊了出來,「江少品!」見他背對著我,卻停住了腳步,似乎在等待著我的下一句話。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轉念一想,現在是這麼一個緊急時刻,我還想顧及什麼面子?不管怎麼樣,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能請江少品幫忙了。于是,我紅著臉鼓足勇氣向他提出了一個請求,「我需要你的幫忙,你可以幫一幫我麼?」
他依然不轉身,卻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沒听清楚,梅小妞,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馬上明白他是在故意難為我,咬了咬嘴唇,大聲吐出一句話,「請你幫忙!行不?」
他終于轉過身來了,微微仰著頭,斜睨著我,不屑的說,「梅小妞,請人幫忙叫得這麼大聲,一點禮貌都沒有!我江少爺可對強悍的女人不感興趣,溫柔似水的女人嘛,……」他眯著眼楮,翻了一下白眼,「唔,我還可以考慮!」說完,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臂彎里,用手撫模著自己的下頜,皮笑肉不笑的立在那里,存心想看我的笑話,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我低聲下氣的求他。
這個一肚子「壞水」的江少品,這種時刻,還有閑心腸挑逗別人!真是屎性不改!我在心里暗暗的罵了兩句,垂下頭來,在心里喘息了好一陣子,終于把滿心的怒火努力的壓制下去,把眼里燃燒的憤怒火焰費勁的熄滅了,不斷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冷靜!不能發火,千萬不能大發雷霆!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就這樣,我頭昏目眩的極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等到再次仰起頭來的時候,我的雙眼里面已經噙滿了淚水,我可憐巴巴的陪著笑說,「江少爺,求求你行行好,幫幫忙,可以嗎?」
江少品一听,一下子沒忍住,腮幫子一鼓,「撲哧」一聲就笑了起來,笑得彎下了腰,捂住了肚子,一邊笑一邊說,「好假!梅小妞,你好假!你怎麼會那麼假?」
我氣得肺都快炸了,又羞又怒,跺了兩腳,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氣急敗壞的沖了過去,捏緊了拳頭,舉起手來朝他結實的手臂用力打了幾拳,一邊打一邊生氣的喊道,「叫你逗夢魘奇緣!叫你逗!壞蛋!你這個大壞蛋!」
江少品也不管我怎樣打他,他自顧自的笑,嘴里還嚷著,「打重一點!打重一點!怎麼好像撓癢癢!哈哈哈……梅小妞,你的蠻橫勁兒哪里去了?不會是見了我,橫不起來了吧?誰叫我這麼討人喜歡?連大名鼎鼎的河東獅吼派繼承人梅成香也手軟了!是不是想要投入我的懷抱了?」
我被他逗得又好笑又好氣,一時半會兒沒忍住,拳頭便雨點般的落在他的肩膀、手臂和胸膛上,偶爾還輕輕拍了一下他的頭。他還是笑個不停,「梅小妞,哈哈哈……」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我,我敢斷定,你,你有施虐的癖好!是,不是?」
我氣不打一處來,咬著牙還道,「我就是有施虐的癖好,專門對付你這種喜歡受虐的男人!」
他一听,突然打住了笑,還沒等我回過神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攥得緊緊的,直直的盯著我。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凝固。
我們對視了幾秒鐘,他邪笑著吐出一句話,「看來我們真是一對兒!」
我也不笑了,听他這麼說,掙扎了兩下,也沒能把手腕掙月兌出來,便惡狠狠的瞅著他,低聲罵了一句,「誰跟你是一對兒?」見他挑了挑眉毛,瞅著我,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心里便竄上一股惡毒的火氣,不經腦袋考慮,就月兌口而出,「跟你這下地獄的是一對兒?別髒了我的人!」
「是嗎?」他的臉色一變,陰沉得厲害,冷冷的瞧了我兩眼,看得我心里發毛,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麼。正當我發愣的時候,他趁我不備,突如其來的一把擁我入懷,叫道,「我就讓你看看我這下地獄的男人是怎麼對待你這上天堂的女人的!」話音剛落,他的嘴唇便準確的貼在了我的之上,狠狠的堵住了我的嘴,他的短髭刺得我的皮膚生疼,牙齒啃著我的唇,像個大章魚的吸盤一般,似乎要把我吸干了才罷休。
我一開始掙扎著,極力想要推開他,誰知道他的手臂像鐵鉗子一般牢牢的鉗住了我,任憑我怎麼掙扎,也只不過是在他的懷里蠕動了幾下,根本無濟于事。
我委屈極了,眼淚「唰」的就下來了,在臉頰上縱橫交錯,難以自抑。江少品估計是嘗到了我的眼淚,咸咸的,有些發苦,他擁吻的動作不再那麼粗魯和無禮,漸至溫柔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的唇離開了我的唇,他的雙手扶著我的雙肩,一言不發的瞧了我好一陣子。
也不知怎麼的,我淚如泉涌,止都止不住,哭得稀里嘩啦。自從來到這江氏家族的地盤里,我真可謂是度日如年,受盡了折磨,滿心的苦楚和傷痛。其實,我期待在他懷里哭的人根本不是江少品,可是陰差陽錯,我竟然在江少品的懷里哭了,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孩子。
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這次臉丟大了,在江少品這人的懷里哭,在他面前示弱,他會怎麼看我?他肯定在心里輕視我,「嘿嘿!看吧,這女人,還以為多清高,多驕傲,多孤芳自賞,哈哈,現在還不是被我征服了,在我懷里哭個不停,等待著我的安慰,有什麼了不起的?哼哈!」
一想到這,我很想忍住眼淚不哭了,結果適得其反,我鼻子發酸,淚腺在這關鍵時刻一點兒也不爭氣,一小點刺激,眼淚就「呼呼呼」的往外冒,哭得是鼻涕也跟著一塊下。
江少品放開了我,從褲兜里掏出一塊灰色藍色交織的手絹,遞了過來,我沒接,只是哭。他嘆了一口氣,把我再次拖到他懷里,輕輕的擦去了我的眼淚和鼻涕。我靠著他的肩頭,還是哭啊哭的,好像一生的眼淚都將在這里傾瀉完了算了。
他默默的瞧著我繼續哭,靜靜的等我慢慢止住了淚水。我滿眼復雜的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又看一眼,又低頭,有些訕訕的表情。我想我的眼楮一定紅紅的,丑死了。我抽泣了兩聲,他忽然無聲的笑了。接下來他的動作更是讓我始料不及,他湊過臉來,溫柔的吻住了我,然後一寸一寸吻干了我臉上的淚痕,吻得我渾身戰栗起來,吻得我由不得的閉上了眼楮。
說我呆如木雞也好,說我盡情享受也罷,這一刻的我任他親吻,一時忘了推開他,忘了給他一巴掌,罵他耍流氓之類的,也忘了我曾信誓旦旦要與之攜手並行的周永剛,忘了我一路走來、恪守不變、費盡心思要維系到底的承諾。
江少品引誘了我,我身不由己。
我的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說話,他的吻實在太誘人,太和諧,是那種不容置疑的真心實意,我可以真切的感受到莫名的愛意和濃濃的甜蜜,仿佛世間一切都不存在,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仿佛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不再區分彼此。
這一刻,什麼都不重要了。
此刻的我們似乎已經忘記曾經是對手,將來也有可能是敵人,現在的我們只是一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女,一對在剝開許多無謂的、虛幻的、厚重的思想包袱之後忘情擁吻的平凡男女。
我有些迷惑,有些糊涂,我愛上他了嗎?我會愛上他?
如果他不是江少品,不是和江氏家族有牽連的任何一個人,我可能會全心全意的投入進去,我會真心實意的愛上這樣一個吻得那麼深情、那麼專心、那麼不顧一切的男人,可是,他是江少品,我怎麼能愛上江少品呢?愛上一個我滴血發誓要親手推翻和埋葬的江氏家族的骨干分子?愛上一個雙手也許沾滿無辜人們鮮血的可怖人物?愛上一個不久的將來有可能與我對抗到底、勢不兩立的敵人?
如果我愛上了他,那就意味著我背叛了我自己。
想著想著,我矛盾的松開了情不自禁掛在他脖頸上的雙手,而他卻一如既往的抱緊了我的腰肢,不顧一切的將我們的和諧之吻進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