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和李天生面面相覷、一時沒了主意的時候,江老爺子的敲門聲越發的急促了夢魘奇緣。他的聲音提高了兩個分貝,「李天生,往回祭奠一完,你便得手了,今晚應該也不例外吧?怎麼樣?我讓小鬼們進來搬人了!」
我緊緊的盯住李天生,他皺著眉頭,抿著嘴,一聲不吭。十秒鐘以後,他沙啞著嗓子回應道,「老爺子,今晚這女人有些麻煩,我已經迷昏了她,但她還沒有完全進入狀態,您過個二十分鐘再來搬吧!」
門外的江老爺子「哼」了一聲,遲疑了下,不高興的說道,「好吧!那姑娘的確與其他人不大一樣,是個大補之物,二十分鐘之後,我再來,到時候如果你搞不定就別逞能了,早些說,我找幫手!」
李天生「嗯嗯」作答。過了一會兒,等江老爺子的腳步聲漸至遠去,他急忙拉住我的手,說道,「快!你趕快逃走!」
我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低聲叫道,「等等!我有話問你!」
「別問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李天生扒開我的手,一邊回答一邊移動臥室里靠牆的衣櫃,即刻顯出一扇窗戶來,這時候,我才驚訝的發現這間臥室是全封閉的,當然我根本不知道衣櫃後面還有一扇窗。李天生打開窗戶,叫我快走。
我一見他這樣做,立即明白這事非同小可,他都沒有辦法,只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可想而知情況很嚴重,形勢很危急,于是我應了一聲,「好!我走!但我們要一起走!我還有許多疑問要問你呢!」
他沒說話,只是把我扶上窗台,低聲說,「你快走!我還有事!」見我不動,便又補充了一句,「過會兒我來找你!快!」
我一見他眉頭緊鎖,嘴唇微顫,想要極力保持鎮定,聲音卻已經變了調,有些不對勁,便疑惑的問道,「李警官,你想干什麼?我走了,你想和他們拼個魚死網破,犧牲自己嗎?」
他壓低聲音吼道,「梅成香,快走夢魘奇緣!待會兒遲了我們誰都活不了!」見我定定的望著他,便急得咬牙切齒沉聲叫道,「快走!不要逼我發火!」
他這麼一叫,我反而不怎麼驚恐了,我冷靜下來問他,「李警官,走之前我說幾句話,就幾句!」見他急得不行的點點頭,我已打定主意不走了,我倒要見識見識江老爺子會拿我干什麼,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如果我裝昏能夠知曉江氏家族最核心的秘密,冒一下生命危險又有何不可呢?再也不能打外圍戰了,老是在秘密旁邊轉悠,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被他們折磨得要死,反正已經來到這個隨時都可能完蛋的鬼境里,與其死得糊涂或者活得茫然,還不如豁出去了,就算是死,也瞧個明明白白的,心里有個底。再說了,面對死亡的幾率也只有一半,我就賭一把了!
于是,我問他,「還記得我們的血色同盟嗎?」
李天生點點頭,疑惑的望著我,急得汗珠子一顆一顆的往下掉,很快就把他臉上的青銅顏色沖掉了一些。
「好!江老爺子要拿我做什麼?」我再問了一個我認為很關鍵的問題。
「他們要你昏死,然後攝取你的靈魂!」李天生毫不含糊,飛快的從嘴里蹦出這一句話。
「如果我死了,能攝魂麼?」我又問。
「不能,只有活人的魂魄才有用!」李天生回答,瞧了我一眼,「你問這些干嘛?」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緊問不休,「攝魂的時候,有哪些人在場?」
「江老爺子、他的倆兒子、攝魂師這幾個主要人物,兩三個無關緊要的助手,還有一些隱形無影的鬼魂在場。」李天生眯著眼,語素很快的說,「我也會在。」
我听罷一楞,江少品也在?我的腦子里不由得想起夢里中年美婦叮囑我的話,感覺事情似乎會有轉機。我知道這樣做是一著險棋,可是不這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話,我可能還是無法接近真相。如果攝魂現場有江少品和李天生兩個人,雖然江少品的態度還不明確,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我還是可以嘗試一下鋌而走險,加之我還有兩個鬼友,阿慧和陳路德,他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所以我覺得這個計劃是有很大的危險,不過也有一定的可行性。因此,我下定決心要在很短的時間內說服李天生了。
我飛快的瞅了一眼李天生,剛才的想法已經耗費了我們寶貴的一分鐘,他急不可耐,忍不住伸手想要把我推下窗台去,我用手指頭牢牢的摳住窗稜,一口氣問了他兩個問題,「那你為什麼要留在這里?你覺得我這樣就可以輕易的走掉嗎?」
李天生沉默了,這兩個問題都問到了節骨眼上。
我心里琢磨,他之所以呆在這個暗無天日、痛苦難耐的鬼地方,可能性之一是當初他一定也試圖逃走過,可是都失敗了,所以才迫不得已做了江老爺子的殺手。另一種可能是他還想刺探更深層次的秘密,掌握更為充分的證據,然後再逃走,可惜孤立無援,沒辦法實現。
我一看他那種陷入沉思的表情,便趁熱打鐵,和盤托出我的計劃,「李警官,現在你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一些秘密,模清情況本來就是我們的最終目的,我不想逃走,不如我們聯手,將計就計,我們應該會有獲勝的機會的!」
他一下子驚醒過來,急聲叫道,「你想得太簡單了!這種計劃我是不會接受的!我絕不會把你向死路推的!廢話少說!快走!」說完,又來推我。
我也急了,悶聲吼道,「李警官,就算我出得了這個四合院,我又能走多遠?我就是到了太平鬼市,我還能活多久?」他停住了手,我繼續說,「我現在已經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時時刻刻都把我當成獵物,玩弄于鼓掌之中,你這次救了我,下次誰救我?我不想再逃了,我不願意眼睜睜的看著你們一個個的死掉,而我孤身一人在這個可怕的地方痛苦的活著!不就是個死麼?或許還死不了!難道你李警官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他定定的瞧著我,吐出一句話,「梅成香,我也不願意眼睜睜的看著你死掉!」
「李天生!」我硬生生的直呼其名了,「你還不明白?在這里,死亡威脅無時無刻不在我們左右!我告訴你,十年前,你姐姐死了,如今,這一路走來,阿秀死了,陳路德死了,周永剛也死了,我以為你也……」我的聲音哽咽了,「我不想逃走,我們就嘗試一次吧!這麼好的機會放棄了多可惜!是吧?」
李天生渾身一顫,喃喃說道,「他們,他們都死了麼?」
我悲憤的說,「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這樣一直逃避,我真窩囊!」
「可是,可是,」李天生像失了魂兒似的,「他們的力量太強大了!我怕我們倆還沒做好準備就死了!白死了啊!我們的勝算幾率微乎其微!」
「不會的!」我斬釘截鐵的回應說,「他們既然要我的魂魄,就不會讓我死!我如果活著,他們就攝不了我的魂!你放心,只要我不願意,他們無論如何都拿不走我的靈魂!」我跳下窗台,握緊了他的手,「相信我!我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反敗為勝,時間不多,計劃我就不詳細的講了,你只管配合我就行!好嗎?」
「不行!」李天生著急的問,「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這時,門外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江老爺子的聲音再次傳來,「李天生,沒問題了吧?時間快到了!」
我向李天生使了個眼色,我們趕緊合力移動衣櫃,遮住了窗戶。我順勢躺倒在地上,閉上了眼楮,李天生沉聲答道,「沒問題了。」
話音剛落,門一下子打開了,幾個黑影子竄了進來,抬起我就往外走。江老爺子拍了拍李天生的肩膀,笑眯眯的說道,「辛苦了!等會兒給你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