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我就飛奔到了一塊空曠、開闊的草地上,我停住了腳步,突然之間,感覺四周一片死寂夢魘奇緣。浪客中文網我回頭看,周永剛呢?他不是在我的身後嗎?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我的心驟然緊縮,驚慌得「怦怦」直跳,背上寒毛倒豎,冷汗「呼呼」的就冒了出來。我的腳步就定在原地,任憑我如何努力,也無法挪動半步。樹林,灰影重重的樹木,灌木叢,高高矮矮的荊棘,灰蒙蒙的天,草地,齊膝的黃綠斑駁的草睫,它們密密麻麻的,把孤孤獨獨的一個我嚴實的圍在中間。
當一切不是自己想當然的那種樣子,恐懼就開始滋生蔓延。
說實話,死寂讓我恐懼。
我承認恐懼有多種,看見可怖的、奇形怪狀的妖魔鬼怪,害怕它們會傷害自己,那是一種恐懼;密密麻麻的未知生物,凶猛的富有攻擊性的小爬蟲之類的在身旁爬動、滑落,發出噪音,也是一種恐懼;也不喜歡遇上吃人的野獸,被它們撕裂成碎片,咀嚼自己的皮肉,活活被它們吞食;午夜時分一個人照鏡子,那準會嚇死我,我怕看到另一個我,怕我暴露在黑暗中,而那些黑暗里有著不可言喻的讓我心驚膽戰的怪東西……可是,我最害怕的還是在一個幽閉空間,比如我現在所站立的這一片死寂的草地。
沒有風,風一下子無影無蹤,沒有朋友,我的朋友跑岔了路還是發生什麼事了?我不知道,我在前面不顧一切的迷迷糊糊的奔跑,一直沒有回頭,我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麼狀況?我感覺自己呼吸困難,頭昏目眩,我擔心那些可怕的殺人于無形之中的鬼舞者會潛伏在那些靜止不動的樹木、灌木叢後面。或是隱了形,飛舞在我的四周,而我毫無知覺,沒有朋友保護我,我暴露著,毫無防備,沒有抵抗之力,只能任由它們肆虐的進攻,我驚恐不安,渾身顫抖。無法自抑。
死寂讓我恐懼,空氣仿佛凝固。
雖然頭昏得要命。身體搖搖晃晃,但我還是努力集中精力,想要好好思考一下,我該繼續跑還是留在原地?我該等待周永剛還是獨自一人前行?我該鼓起勇氣回頭去找還是不要理會這些已經挽回不了的事實?
我拿不定主意,心里怕得要命。
望著前後左右的樹林。我不知道該往哪里走?我迷失了方向,我陷入了一波又一波的恐慌。
我在等待著什麼。我不由自主的交叉雙臂。自己抱緊了自己。
有個小小的聲音說,終于沒有人為你抵擋恐懼了,得由你自己來,你必須直面恐懼,戰勝它,你才能有勇氣繼續前進或是拯救朋友,來。來,不管是回頭還是朝前走,邁動你的腳步,邁一步,再邁一步。好,非常好。來,跑起來,繼續跑,後面有人跟沒跟著你,保沒保護你,都沒關系,有些路要靠自己一個人一步一個腳印的走的,來,來,走動,奔跑,注意觀察周圍,不要一味狂奔,全面開動你的視覺、嗅覺、听覺、觸覺,甚至是第六感,不要懼怕四面八方的無影無聲、匯聚而來的漩渦,它們可能看不到,也听不到,聞不到,根本觸模不到,但你知道嗎?在你的內心深處還藏有一雙備用的眼,一張潛在的嘴,一對捕捉微妙世界信息的耳朵,一雙可以用來觸模黑暗、觸模宇宙間任何東西的手,來,只要你讓自己安靜下來,深呼吸,把空氣吸進鼻腔、喉嚨、食道、五髒六腑,再把空氣吐出來,重復,重復,好些了嗎?好,你終于可以挪動腳步,跟隨你的心,你的直覺,好,慢慢的度過恐懼的難關。
我睜大了眼楮朝前面望過去,周永剛赫然就站在那里的樹林邊上,他正疑惑的瞧著我,在他旁邊的樹枝上,一個人形獸類正攀沿著樹木,搖過來蕩過去。
他沒有消失,也沒有跟岔了路,他從我的身邊跑了過去,他到達了對面的樹林,他一臉擔憂的瞧著我在草地中央打轉兒,他跑了回來,想要牽住我的手繼續朝前奔跑,可是他不得不退走,因為我發瘋似的反抗他,他的獸人朋友建議他們暫時不要打擾我,可以在一旁冷靜的關注我,如果有危險就出手,他們在等著我,等著我重新回歸。
我口干舌燥,不由自主的舌忝了舌忝快要干裂的嘴唇,舉著沉重的頭顱朝他們「跑」過去,我感覺是在「跑」,其實,我在跌跌撞撞,步履蹣跚。
我一下子跌倒在草地上。
望著灰蒙蒙的天,我目光呆滯,魂魄似乎離開軀殼,悠悠然的飄逸出去了。半晌,我回來了,發現自己在周永剛的懷抱里,他的旁邊站著他的獸人朋友,一個直立的不用雙手撐在地上支持身體的類人猿。
正如周永剛所說的一樣,他套著白色的長衫,臉龐、手臂和腳肚子都是猿猴的深褐色,或者說人的古銅色,光著一雙獸腳,牢牢的抓著草。可笑的是,他的頭上扎著一塊白底黑花點點的手巾,像個人類世界的嬉皮士。他一動不動的盯著我,一言不發。我恍恍惚惚感覺在哪里見過他,盡管這只高大的類人猿身上一點人類的顯性痕跡也看不出來,但他身上的那股子氣味分明就是人類的,再加上他那雙眼楮,捉模不定的眼神,深沉的心思一閃而過,像誰?像極了誰?我使勁的想,卻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周永剛含著笑對我說,「這就是我的獸人朋友。從今以後,他來保護你,直到我完成任務之後回來。」
我掙扎著坐起來,有些心神不定的回應說,「永剛,我一個人也能保護自己,要不你們一起去吧?我很擔心你!」
周永剛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看你這副樣子,再看看我們周圍的環境,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呆著呢?你放心,那個任務不難,我很快就會完成,而你由我的朋友來保護是最好的,他也有這個能力。」他把我扶了起來,拍了拍我的雙肩,說道,「好了,成香,來,我們一起走吧!」
「到哪里去?」我問。
「去一個安全的地方,我朋友的住地。在那里,你可以靜養一段時間,等我回來。」周永剛回答,一邊說一邊向他的獸人朋友笑著點了點頭,那獸人也回報笑容。
我的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那獸人,覺得他的笑既古怪又熟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