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過去了,我終于按捺不住,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很典型的急性子,雖然在有些時候表現出慢條斯理、極有邏輯的一面,但我與生俱來的急躁和直接、魯莽和沖動又佔據了上風夢魘奇緣。
我的直覺讓我控制不了自己,明知道危害很多,我還是無法耐著性子等待或是過多的周旋,一晚躺在床上,我都在試圖說服自己,不要把自己置于一個無路可退的境地,不要貪圖一時的發泄,一下子大開閘門,統統放完了的那種痛快,仔細想一想後果,考慮得再長遠一些,將對自己有莫大的好處,可是,我憋不住,一直憋下去,我會越來越慌亂夢魘奇緣。
于是,我決定找周永剛的朋友獸人「矛」好好談一談,盡管目前來看,我們還不是太熟悉。原因很簡單,我懷疑他根本不是什麼半人半獸的怪物,他應該就是一個人,一個我認識的人,這個人帶給我的感情很復雜很微妙,他不是別人,就是那個江家的二少江少品。
我到處找了找,結果在廚房里遇到了他。此時,他正窩在扶手椅里面,把一只深褐色的長腿搭在面前的餐桌上,一只腿耷拉著,一只長臂擱在身旁的餐桌邊沿,另一只吊在空中靜止著,他的頭蜷縮在胸前,閉著眼楮,仿佛已經熟睡,桌上擺著兩盤吃剩的食物,我躡手躡腳的湊近一看,從剩下的縴維來瞧,怎麼也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
我站立著,瞅著他,使勁咳嗽了兩聲,看看他有沒有反應,會不會驚醒過來,結果是他一動不動。
我立即感覺現在就是個好機會。趁他熟睡,應該認真的觀察觀察一下他,想好之後,我立即行動,屏住呼吸,湊到了他的跟前,打量著他的眉眼,面部的一切器官,細致的分析著他的每一個毛孔,從他的頭一直看到他的頸部。他的手臂,他的白長衫下的軀干。他的長腿,他的光腳,說實話,我看不出他究竟真是個類人猿?還是披了類人猿皮子的人?
用眼楮看了很長時間,也沒瞧出個所以然。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頭,輕輕觸踫了幾下他各個部位的皮膚。想借此來作為自己猜想的一個佐證。
他動了動身子,嘴里發出「咂,咂」的聲音,翻了個身,換了個姿勢,再次沉睡。他開始的那一動彈嚇得我急忙蹲下來,躲到了他的椅子後面。
等了一會兒。沒動靜了,我才悄悄冒出了頭。
他的姿勢換成了仰著頭,「撲哧撲哧」的呼吸著。
我決定看看他的兩只手掌。
當我再次俯去,凝視了好一會兒的時候,我終于看出了一點端倪。他的手指中間竟然都有著細細的一條縫,不是這麼細致認真的觀察。真是即刻就被忽略了。
我心下大驚,倒吸了一口涼氣,周永剛嘴里口口聲聲說的長臂猿朋友,的確是個人,只不過他穿上了高度仿真的動物皮囊,偽裝得實在太好了,竟然讓周永剛對他信以為真,把他當成了半人半獸的朋友。一下子證實了我以前的猜疑,半人半獸,實在有些玄乎。緊接著,好多疑問浮現在我的腦海里,這個人究竟是誰?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想,他蘇醒過來之後,我一定要追根到底,問個明白,讓一切謎團浮出水面。我仰起頭來,不巧就撞上了一雙睜得圓溜溜的眼楮,獸人矛的眼楮,他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了,正盯著我瞧呢。
我被他冷不防的驚醒嚇得一哆嗦,愣住了,一下手足無措。
獸人「矛」倒還冷靜,他咧嘴笑了,聲音含糊的問道,「你看什麼呢?看夠了嗎?」
我訕訕的笑了笑,不知怎麼回答才好,心里有些矛盾,我是現在就問個清楚呢?還是再等一等,模清情況,有了確鑿的證據再質問?
一時半會兒,我竟然拿不定主意。
獸人「矛」翻個身,一骨碌從扶手椅上落到地面上,雙臂撐著地,半匍匐著,給還沒回過神來的我道了個別,便以極快的速度蹦走了。
我有些懊惱,白白錯失了一個良機。有些時候,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是我反應遲鈍,還是因為我猶豫不決,我總是在與各種各樣有利的時機失之交臂,是冥冥之中注定我得不到的呢?還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以致于問題總是不能快速、有效的解決,看來,這一回,我又得等時機了。
說來也怪,自此以後,獸人「矛」就不大出現在我的眼前,他似乎在和我保持一定的距離,生怕我戳穿他的秘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像,我干嘛非得要這樣做呢?非得要月兌掉獸人「矛」外面套的獸皮子,然後認識隱藏著的、真正的他呢?周永剛那麼信任他,對他那麼真心,我為什麼要破壞呢?這真叫自討沒趣。他既然不想別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可能有他自己的原因,我又何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這樣做,也對我沒什麼好處。
再說了,周永剛托他保護我,他本來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的,現在,我控制不了我的好奇心,執意要看穿他,那他還怎麼保護我呢?總是感覺那樣有些尷尬,還不如不要強人所難。我前後左右好好分析了一遍,覺得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如果獸人「矛」哪一天想要告訴我們真相了,他自然會告訴,我猴急什麼呢?
管他的了,我還是不要那麼較真,我想,獸人「矛」也許有一些隱衷,暫時還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那就隨他去吧,我就不要在節外生枝,以免弄出什麼簍子來。
想通了,我再也不打算去琢磨獸人「矛」的真實身份了,好好在這洞穴里度過一段安穩日子吧,多讓人珍惜的美好時光!到處一片靜謐,沒有殺戮,沒有恐懼,沒有邪惡,沒有提心吊膽,沒有疲于奔命,沒有忍饑挨餓,沒有毫無理由的絕望,我就自私一點,好好的享受一下這麼短暫,我有預感,不會太長久,這麼美妙、這麼舒暢、這麼來之不易的時光吧!
但我在偶然之間也會心驚肉跳,就像處在一個颶風的中央,看似頭頂上有晴空,沒有一絲風,好像一些聲音都停止了,連空氣中也靜靜的懸浮著沒有任何波動的氣流,世界安靜得可怕。
我知道,不久,颶風將至,如同一個鋪天蓋地、電閃雷鳴、釋放出巨大能量、摧毀一切、無力抗拒的惡魔來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