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夢發生的午夜,那極有可能是個噩夢夢魘奇緣。
噩夢開始的時候,往往有些甜美,就像我一如既往的在夢里看見我的鬼友阿慧。我似乎已經忘記她了,我不知道她是否還在記掛著我。一路走來,恍恍惚惚,踉踉蹌蹌,總是身不由己的選擇性記憶,我不知道,是我太健忘?還是太緊張?
阿慧帶我進入的世界,每一天都讓我呼吸急促,思維跳躍,瞬間血液凝固,手腳麻木,動彈不得,頭腦卻還在異常清醒。有時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在她的夢境里,一個逝者的夢境?
而她就隱身在我的夢中之夢的里面,仿佛噩夢里裂開的一個充滿無限黑暗而又深不可測的深淵,深淵里還有一個無法預知的深淵,一個粘著一個,我不由自主的掉進去,渾身包裹著要掙扎也掙扎不了的宿命感,迎面撲來的什麼不可知的力量,那噩夢里時不時跳出一些嚇得我魂不附體的東西,它們似乎就藏匿在我自己的心中,總讓我看到黑沉沉的原野,天邊無雷的閃電,宛如黑白的無聲電影一般放映著……
我的耳朵敏銳的捕捉到「吱吱嘎嘎」的膠帶滑動、摩擦的聲音……
有那麼幾秒鐘,死寂來臨。
正當我準備傾听的時候,一切都在瞬間化為烏有,從深淵里旋轉出一把長長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呆若木雞的我,一下子,它鋒利的刀刃冷不防就撕開了我的胸膛……
我總是在噩夢試圖殺死我的關鍵時刻及時的醒了過來,把黑暗、深淵、匕首、鮮血等等諸如此類的可怖物品交織在一起的異象拋之腦後,在半醒半夢之間,我會看到曾經那個甜美純樸的阿慧。悄悄的走了,正如她悄悄的來,她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我會听到阿慧清亮快活的嗓音,唱著動人的歌,輕輕的走了,宛若她輕輕的來,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可是如今,距離與阿慧在夢里的最後一次相見已經好久好久了夢魘奇緣。她都未曾到我的夢里來,而我的夢里卻會時不時的出現一把帶血的匕首。我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帶血的匕首。呃,是一種不祥的預兆?會遇上什麼樣的矛盾和沖突?
一切都毫無頭緒。
我決定不再想匕首的夢境,我開始一心一意的記掛阿慧。
我不知道異界的她發生了什麼事?我要關注的朋友太多,總是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但是。不管怎樣,我的心里一定會給他們留個位置。當他們也需要我的時候,我也會義無反顧的伸出援手,必要的時候,以命相搏。
不知從哪里傳來個聲音,一直在我耳邊說話,是嗎?是嗎?真是這樣嗎?我甩了甩頭,有些迷糊。夾雜著一點點不安,但很快便消失不見。
當我睜開眼楮,看到有明亮的陽光光束從那溫泉上方的頂窗里照射下來的時候,我知道噩夢已經過去,黎明已經來臨。于是。我爬起身,到廚房喝水。
在那里。我又遇見了獸人「矛」。
他站在我身後跟我打了聲招呼,我端著水轉過身來,他早已爬到椅子上窩坐著,用一種很特別的嗓音對我說,「成香,待會兒要麻煩你找個地兒呆著,呃,你的房間里就很不錯,把一天的食物和淡水帶夠了,不用出來,直到明天早上。」
我有些狐疑,問了一句,「為什麼?」
他又「呃」了一聲,回答說,「有人來訪。」
「那,和我有什麼關系?非得讓我呆在房間里嗎?說實話,我整天整天的呆在洞穴里面已經很煩了……」獸人「矛」打斷了我的話,插嘴道,「後天我帶你游山逛水,怎麼樣?」
我急忙擺擺手,連聲說,「免了!免了!我只想知道,周永剛什麼時候回來?還有,還有……」他見我欲言又止的樣子,問我,「還有什麼,不妨直說!」
「呃,我想知道,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里?」我鼓足勇氣說出了口。
獸人「矛」愣了一下,瞧了我好半天,緩緩開口了,「怎麼?這里不夠好?不安全嗎?那麼急著離開?」
我「哦」了一聲,搖了搖頭,對他解釋說,「不是這樣的,這里很好很安全,只是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的事情,必須去做的。」
「是嗎?」獸人「矛」輕聲接了一句,「什麼事情這麼急迫?」他嗤笑了一聲,「急迫得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瞧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但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在這里躲一輩子。我很想擺月兌目前這種很不好的狀況,我不想成為一些居心不良的人的玩偶和獵物,這不公平,我想要過屬于自己的生活。」
獸人「矛」默默的瞧著我,不置可否。好一會兒,他說,「你講的這些話,講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我也有相似的感受。如果你想回到古風鎮或是到其他的地方去,只要你做好準備,那我可以幫助你隨時離開。」
我一听,獸人「矛」這些話表面上看,是幫助我,但仔細一想,有些不對勁,他話里有話,弦外有音,他的意思是他能夠幫我逃出這個可怖的地方?他有這麼強的能力?難道他不怕江老爺子和黑獵嗎?如果他真能做到,那意味著什麼?
我的心猛地一跳,這個獸人「矛」,他到底是誰?他的這番話似乎帶有很強烈的說教意味,很明顯就是勸告我放棄此行的目的,以送我安全離開作為交換的籌碼,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還是我想得多了?
我還沒有想明白,他又說話了,「怎麼樣?」見我不回答,接著說,「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別放棄了!嗯?」
不知怎麼的,我一听到獸人的這些話語,很難控制自己反感的情緒,忍不住一下子就爆發了,我的語氣變得有點冰冷,一口氣「 啪啪」的說了一大通話,「你這是什麼意思?呃,我听不懂!什麼可以幫我隨時離開?什麼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時候,獸人「矛」一聲不吭了。
我深呼吸了幾下,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你是周永剛的朋友,我很尊重你,也謝謝你這兩三天來的保護!不過,你不太了解我,你可能也不會明白我心里在想些什麼,當然,我很希望能夠和你溝通,但是,你時而含糊、時而清晰的話語讓我有些無所適從,我一直都在控制自己,不要去問你一些你不願意說的秘密,我想那可能會傷害你,可是,現在,我不得不問了,你應該不是個半獸人吧?」
他又眯起了眼楮,過了一會兒,他認真的回答了,「對,你說對了,我不是個半獸人,我是個人!」
「那你究竟是誰?」我接著追問,「你為什麼要假扮成這副模樣?」
「我是……」獸人「矛」似乎也下了決心,要告訴我真相了,可是不巧,一陣猛烈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我看到他的神情變了,隨後他說,「訪客來了,你避一避吧,他們走了之後,我一定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可以嗎?」
我定定的看了他幾秒鐘,見他一臉嚴肅,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便立即轉身離開,迅速到廚房拿上食物和水,躲進了我的房間。
就在洞穴的大門打開的時候,我湊到了門縫邊上,看到有兩個人跟著獸人「矛」走了進來,同時,我听到了檀木拐杖杵到地面上的「咚咚」聲,我心頭一跳,定楮一看,那個杵拐杖的人不是別人,卻是我和周永剛的死對頭,江家的一把手,鬼舞者的主人,一臉詭異笑容的江老爺子。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響個不停。我立在我的房門邊上,半晌回不過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