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品看了江老先生畫的那張簡圖,我給他看的,在它的上面,是江老先生推測的寶藏的所在之處,他默默的瞧了好一會兒,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子,頭腦里面迅速浮現出寶藏會在什麼地方,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副活地圖,所以現在他作為向導走在前面,正領著我們向目的地走去夢魘奇緣。
一路上,小風把福伯照顧得很好,盡管他也傷得不輕,但是他身體好,恢復得很快。江少品照顧著江老爺子,他麻利的喂他吃東西、喝水,照料著江老爺子的一切,如同他的兒子,只不過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一天過去了,傍晚時分,當夕陽的余暉照射進樹林的時候,江少品不知怎麼找的,竟然找到了一處守林人的小木屋,有著一個小院子,圍著細細的竹籬笆,旁邊有個小水塘,汩汩的冒著清涼的地下泉水,看得出來,小木屋的主人為了不讓灰塵或枯葉掉到水塘里,用石頭碼了一個圈,上面放著一個竹簸箕。
小風高興的把兩匹馬栓到院子外面的樹干上,江少品則大步走過去,敲了敲,沒回應,他便推開了門,我緊隨其後,里面沒有人,卻有著簡易的床鋪和生火的灶台,還有幾個破碗和鐵鍋水罐,牆角堆著干枯的稻草,牆壁上掛著已經熄滅的煤油燈壺。江少品拿起來搖了搖,仔細看了看,還有一小點煤油,夠點個兩三個鐘頭。
我在木屋子里瞧了瞧,屋頂結著蛛網,到處都是灰撲撲的樣子。我推測,這屋子好久沒人來過了。小風也進來了。他忙著把福伯和江老爺子分別背了進來。我急忙整理干淨床鋪,幫助小風把福伯和江老爺子放在床上,給他們蓋上了被子,兩個老頭對腳躺著,床頭一個,床尾一個。
我們仨開始忙著弄點熱食吃,小風從帶來的口袋里翻出了米,我們一起舀了泉水煮了飯,還煮了稀粥。香噴噴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吃著口感很不錯。福伯坐在床上,自個兒吃了一小碗粥,睡了,江少品給江老爺子喂了點,他只會鼓著眼楮機械的吞咽著,不一會兒,吃了三小碗,也睡了。
小風在包裹里翻出點咸菜。還找到了好些包方便面。他如獲至寶,歡喜得叫出了聲,「早知道有方便面。就不用做飯了!」江少品也笑了,他對小風說,「小子,那是留著在路上沒法子煮飯才能吃的。」小風一拍腦門,叫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呵呵。」
我們就著咸菜魚干吃了飯,天也很快黑了,屋子里的光線越來越暗,江少品便叫小風擠著兩個老頭睡了,然後他取下牆上的煤油燈,把它點燃了,遞給我,接著,他刨了刨那堆稻草,自言自語的說,「唔,還不錯。」說完,便一坐到上面,仰起頭,面帶微笑,向我展開了雙臂。
我吃驚的瞧著他,臉頰開始發燙,心里不由得胡思亂想,他這是什麼意思?我可不想在有那麼多人的屋子里,呆在他的懷里一個晚上。可是,我要怎麼休息呢?一時間,我犯了難。江少品見我皺著眉頭立在那里,臉蛋紅紅的,忍不住輕輕一笑,小聲叫道,「喂,梅小妞,你發什麼呆?過來!」
我瞪著他,搖了搖頭。
他「嘿」了一聲,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再次小聲的說道,「梅小妞,他們在那邊,我們在這邊,都礙不著的夢魘奇緣!快點過來,明天一大早我們還要忙著上路呢!」
我沒好氣的回答他,「你,去那邊,和他們一起!我一個人在這里就行!」
江少品沒動,他靠著牆上似笑非笑的瞧著我,慢慢的說,「他們仨已經很擠了,我就在這里,這里寬敞!你要是不介意,咱們將就一晚上,有什麼的?再說了,晚上起風,很冷的,梅小妞,你大方一點,別想歪了!」
我一听,氣不打一處來,反唇相譏道,「江少品,你說什麼呢?誰想歪了?誰不大方了?說什麼將就不將就的?我看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吧?說得怎麼這樣子難听呢?」
江少品聳聳肩,攤攤手,咕噥了一句,「難怪老夫子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真是沒說錯!」
我一下子火了,沉聲叫道,「江少品,你是不是嘴皮子癢?我這手掌心還癢呢?要不要比一比,是你嘴皮子癢得厲害?還是我手掌心癢得厲害?」
這時,那邊床上的人咳嗽了好幾聲,一致翻了個身,都面朝牆壁了。這邊的我們倆不由得看了看那邊,好一會兒,我的目光才重新回到江少品這里來,這時候,我的臉肯定是一陣紅一陣白的,十分不好看。江少品朝我努努嘴,眨眨眼,重新擠出笑容對我說道,「妹子,哥哥發誓,只要你覺得有什麼不妥,你的手掌心想怎麼癢都行!」
我一听他這話,忍不住「撲哧」就笑出了聲,急忙捂住嘴,調皮的伸了伸舌頭,走過去,靠著牆壁,端坐在稻草上,刻意和江少品保持一定的距離,抱著膝蓋,閉上了眼楮。
江少品「噗」的一聲吹滅了煤油燈。
盡管我閉著眼,卻是睡不著,也不知怎麼的,心里就是「怦怦」的跳,不時襲進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耳朵里只听見江少品翻來覆去的把稻草壓得「咯吱咯吱」的響聲,不一會兒,他就打起了呼嚕。更糟糕的是,那邊也響起了呼嚕聲,一下子,整個屋子呼嚕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天哪,我煩躁的塞住了雙耳,還是不行,有那麼一剎那,我快崩潰了,心想,如果這以後的道路上,每天晚上都這樣,那我豈不是每晚都睡不好了?
想著想著,我忍不住恨起身旁的江少品來了,哼,你要讓我睡不著,我也不讓你睡個舒服!于是,我伸腳踢了兩下江少品,好像是踢在了他的上,有反彈,他動了幾下,又睡著了,呼嚕止住了。我正高興呢,他又打起來了,而且比上一次還響亮,吵得我不得不睜開了眼楮,轉過頭,恨恨的瞧著黑暗里躺著的他。
終于我忍無可忍,躡手躡腳的爬過去,伸出兩個手指頭,感覺是他的鼻孔,便一下捏住了,這一招很靈,他不打呼嚕了,只是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誰知道嘴里也出聲音了,吹起了口哨,那哨聲在這木屋子狹小的空間里,扭來扭去,轉了幾個圈,悠長得更是讓人無可奈何,我一生氣,索性雙手並用,另外的兩個手指頭合住了他的嘴,這一下可好,呼嚕雖然不打了,但他出不了氣了,他舉起手扒拉了幾下我的手,沒扒拉掉,一驚嚇,他「呼」的一聲就坐起身來了,同時,甩掉了我的手指,開始正常呼吸了。說時遲那時快,他雙臂一展,便擒住了我,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頸,一只手扭住了我的雙手腕,我動彈不得,有些驚恐,不由得驚叫了一聲,還好比較小聲,要不然那邊的人都要被我吵醒了。
黑暗中,江少品發現是我,松了手,湊近我說話了,「梅小妞,是你啊!干嘛呢?謀殺啊?大晚上不睡覺,捏著男人的鼻孔和嘴巴做什麼呢?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我掙扎著,低聲叫道,「放開我!江少品!誰叫你打呼嚕的?我睡不著!沒辦法!」
「哈!你神經衰弱啊你!」江少品覺得好笑,開始揶揄我,「白天折騰了一整天,晚上你還折騰,你還讓人休息不?」
「你好好休息,別打呼嚕!」我「嚴肅」的說。
「嘿!我要能控制還能被你又捏鼻孔又蒙嘴巴的?就快沒氣了!」江少品說著,又想逗我,「你說,梅小妞,怎麼補償我?」
「你能不能不打呼嚕的?」我避開了他的問話,提出要求,不想再和他糾纏了。
「可以!」他竟然很爽快的答應了,可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沒讓我噎著,「只要我能夠聞著清香,我就不會打呼嚕了!」
「清香?」我愣了愣,不由問他,「你到底什麼意思?」
「這你還不懂啊?」江少品說著,不由得輕笑起來,「梅小妞,你好好想想,哪里能夠散發出清香呢?呃?」
這個江少品,壞透了!听他這話,那呼嚕分明就是他故意的!什麼意思嘛?我又羞又怒,突然靈機一動,計上心來,柔聲對他說,「好啊,你說的,只要聞著清香,你就不打呼嚕了,我就成全你!」
江少品一听,欣喜若狂,一把就想抱住了我,我趕緊制止他,溫柔的說,「你等等,我把清香準備好!」說完,拿開他的手,站起來,模索著到鍋里舀了一碗米飯,沒弄出一點聲響,然後回來,端著飯躺了下來。江少品一听我回來了,立即沉聲叫道,話語里透著抑制不住的興奮,「多好聞的清香啊!」
我急忙把那碗飯湊到了他的臉上,他使勁的嗅了嗅,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癟了下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嘟噥了一句,「果然好清香!唉!睡了!」說罷,一手接過我手中的碗,放到旁邊的地上,說道,「明早熱了吃!」一翻身,蒙著頭睡過去了,再也沒打鼾。
戲弄了江少品,我止不住的想笑,開心了一陣子,有些困了,剛想睡,突然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若有若無的,眼皮子由不得的耷拉下來,很快便睡了過去。
就在我臨睡的那一剎那,恍恍惚惚的,我感覺有個身影輕輕的拉開了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