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的,師父。」楚若頷首說道。
她也隨著坐了下來,看著天機道人細嚼慢咽地吃東西,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師父,你為什麼要救下太子啊?據我所知,他為人耳根有些軟,很容易被人左右的。而且,我看師叔似乎不喜歡看到太子,他白天的臉色差極了。」
「唔,關于這一點,你就不懂了。」天機道人停下吃飯的動作,對楚若了然地說道,「玄靈子那是生我的氣,並不是因為太子。當年師父想要幫助玄靈子奪取江山時,我卻覺得時不與他,最好還是就此作罷吧。但是師父嗔我多嘴,玄靈子也以為我想要奪取他鳳家的政權,所以處處都與我為敵。其實,為師哪里有那樣的心思去攙和鳳家皇朝的事情?當年也不過是一時好心救下過那個皇帝而已,並不知道他後來奪取了玄靈子的江山。」
楚若蹙眉听著天機道人說這一切,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兩個師兄弟竟然為了這樣莫須有的事情而糾葛這麼多年,真是有些不值得。
她對天機道人胸有成竹地說道︰「師父就把這件事情交給我吧,我會去規勸師叔的。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安置鳳傾天?他總不能一直在仙離峰吧?騅」
天機道人聞言,看了看床上昏迷的鳳傾天,感慨地說道︰「鳳傾天是太子,又是皇帝從小寄予厚望栽培起來的,對做皇帝一事十分地有見地。而且,他宅心仁厚,在監國期間也勤政愛民,深得擺明的擁戴,是個難得的好君主。如今的新帝鳳弄絕禍亂朝綱,甚至還殘虐待民,簡直人神共憤了。」
「師父說得沒錯,鳳弄絕的所作所為遲早是要受到報應的。當前局勢根本不適宜造成什麼動-亂,百姓們心心念念地是要減少賦稅,能夠早日擺月兌窮苦人的煩惱。可鳳弄絕卻為了一己私欲,胡作非為,我也很討厭他這樣的行徑!」
楚若說這些話的時候,是有些氣憤的狳。
她站起身來,在桌前踱步了幾圈後,轉過頭來對天機道人說道︰「師父,我覺得你說得沒錯,眼下最合適做君王的人便是太子鳳傾天了。好吧,從現在開始,我就擁護他為君主,但願他能夠不負眾望。」
「但願吧。現在天下已經大亂了,很多人都向做君王,可不是誰都可以一步登天做天子的。」天機道人輕嘆一聲,又繼續低下頭去吃飯去了。
走出天機道人的房間以後,楚若沒有回自己的院落,而是先去了玄靈子的房間。
「叩叩叩。」
輕輕地敲擊著門口,楚若溫聲說道︰「師叔,請問我可以進來嗎?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談談。」
玄靈子還沒有就寢,只是坐在蒲團上打坐。聞言,淡淡地說道︰「進來吧。」
楚若走進去以後,關上門轉過身來,便看到閉目打坐的玄靈子了。
她走上前,將天機道人說的事情都講給玄靈子听。玄靈子微微蹙眉,睜開眼看向楚若,卻還是沒有說什麼話。不過,他心里算是認同了楚若的話,覺得目前也只有鳳傾天才適合做君王。
說完以後,楚若看向玄靈子,鄭重地說道︰「師叔,您參禪悟道,為的無非就是遠離塵世的喧囂,可是您心中始終記得自己是鳳家的人,時時為天下蒼生而分憂,這一點楚若是十分佩服的。因為一個人即便是高高在上,只要不忘本,就是有德行修為的。」
玄靈子聞言,沉聲說道︰「你究竟想要說什麼?為那個老家伙來勸解我?」
「額?老家伙?」楚若一臉無奈地看向玄靈子。
雖然天機道人目前是帶著人皮面具來的,可她剛才在房間里時,天機道人是把人皮面具揭下來了。那模樣可是一個英俊得出奇的少年,咳咳,忽然被玄靈子一說是老家伙,她有些無語了。
「師叔,不管怎麼說,他始終都是您的師兄,目前所做的事情,也是為你們鳳家的江山而考慮的。如果他想要試圖奪取你們鳳家的政權,何必空等了二百多年呢?我覺得是您把心態沒有放平,才會產生這樣的畸念。既然想要參禪悟道,還不如放下所有的紅塵萬丈,做一個心無塵埃的道人,這樣比什麼都好。不是嗎?」
玄靈子驚異地看向楚若,從她口里說出來的話雖然不見得是豪情萬丈,但也都是可圈可點的。
玄靈子左思右想之下,淡然點頭,對她說道︰「不錯,我總是計較著過去的事情,更對師兄有很多的無解,所以在參悟道家思想的時候,總是無法領略更高一層的境界。好吧,我本就不該對師兄有什麼怨念,現在也全然原諒他了。楚若,從此以後,我再也不過問世事,仙離峰就真正的交給你去打理了。」
說完,他閉上眼楮,繼續潛心修道去了。楚若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玄靈子已經一動不動地模樣,恐怕是再也不會跟她說些什麼了。她無奈地說了聲︰「師叔,楚若告辭了。」
走出玄靈子的房間以後,楚若心中有些陰郁。她剛才勸玄靈子不要太執著了,心里的雜念也不要太多,可是自己心里卻已經紛亂不已了。
鳳無涯一直沒有消息,楚若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連個書信都沒有,真的被人給擄走了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他最有可能被鳳弄絕和貞太後給弄走了。只是這件事情她還不能擺在明面上來查探虛實,免得到時候被鳳弄絕反過來將她一軍。
畢竟她跟鳳無涯的婚事,是先帝私下同意了的,並沒有昭告天下。楚若在擔憂著鳳無涯的同時,心里也在擔心著楚家的安危。
楚名揚對于貞太後和鳳弄絕的暴行感到很失望,他也曾試著勸解過,卻什麼作用都不管,反而被罰回楚府靜思己過。
楚名揚仰頭長嘆,真的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多听楚若的勸告了。
如果他能夠設身處地的為大亞王朝的一切考慮一下,就不會荒唐地擁立四皇子鳳弄絕做皇帝了。畢竟他手中的軍權也是不容小覷的。
楚名揚掙扎了許久,決定還是靜觀其變,權當是他為了報答當初國師的知遇之恩吧。就在這是,方若華卻病重了。她是因為一直身體不好,所以總是有藥罐子在身旁的。那幾年找不到楚若的下落,方若華真的是沒少操心。
後來,楚家里的事情也堆積得太多,更是勞心勞力也不辭勞苦地去做,導致積勞成疾,落下了病根。
楚若听說這個消息時,不听任何勸告,執意要下山去探望。她聲色俱厲地對紅鸞他們說道︰「姨娘待我比親生女兒還要親厚,你們是不能理解我此時此刻的心情的,無論如何我也要下山去看她最後一面!」
說到這里,她的淚水便簌簌地滑落下來,對其他人哽咽地說道︰「說不定她的病還有救,我或許可以救上一救的!她還那麼年輕,為什麼老天爺這樣不長眼?她是好人!她是我見過最好的人啊!」
飛雲听到楚若這樣說,早就又跟著哭起來了。她平時就是性情中人,不管是哭和笑,都是隨時可以釋放自身想要表達出來的情感的人。
飛雲走上前,哭著對楚若說道︰「楚姐姐,我懂你的意思。如果你一定要下山去的話,我陪著你去保護你,至少有個照應。」
听飛雲說要去,天樞也不再拘泥,他走上前兩步,沉聲說道︰「楚若,如果你決定好了的話,那我們就陪你一起下山去。師父既然說你現在是仙離峰的主人,那我們有責任要全權保護你的安危。」
紅鸞肯定是要跟著楚若的,只是她莫名覺得這次下山不會那麼簡單,總覺得會有什麼危險似的。
可是見飛雲和天樞都已經答應了下來,她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于是對楚若說道︰「好吧,我對于你們楚家也算是熟悉的,你去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不然我會跟你不客氣的。」
「嗯,謝謝你們大家。」楚若點了點頭,感激地說道。
當天晚上,他們便悄悄地下山去了。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在山下的時候,就遇到了貞太後派人來圍剿。
原來,當人們都听到得仙離峰之主,便可以得天下的消息以後,貞太後和鳳弄絕就已經對仙離峰起了殺念。
貞太後曾經派人混在那些江湖俠士里面,想要強行攻入玄靈宮,可是在楚若布下的陣法前,卻絲毫不能逾越半步。
最後他們只得按照貞太後的吩咐,在山下日夜監視,一旦遇到山上下來人,便格殺勿論。這一次監視的人十分確定這伙人絕對是玄靈宮的人,其中肯定有玄靈宮的主人在。于是他們便紛紛抄起兵器,對楚若等人拔刀相向。
楚若被紅鸞和天樞他們守護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只是觀察著他們的打斗和局勢。
這些負責追殺的人個個武功高強,但是他們遇到玄靈宮四大弟子,就是他們的死期了。這幾個人里,除了飛雲功力稍稍差一些以外,其他三人都絕非等閑之輩。
在幾輪打斗之下,對方便只剩下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見狀,便咬舌自盡了。而最後那個人害怕死亡,跪地求饒道︰「大俠饒命!小的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來冒犯仙離峰了!或者說你們有什麼問題需要問,我也會積極回答的!求你們饒過我的小命吧!」
楚若走上前,看向被紅鸞他們把劍架在那人脖子上的情景時,心中一陣鄙夷。
她蹙眉說道︰「我問你,是不是這些時日一來,所有到仙離峰上去的人,再度下來時都被你們給攔殺了?」
「是的。太後和皇上有命,只許上山,不許下山。但凡再度下山的,格殺勿論!」那人惶恐地說道。
他抬起頭來看向楚若,借著月色看到楚若的輪廓和些許樣貌,只覺得十分眼熟,卻不知在哪里見到過。
他哪里想得到,這人便是失蹤了好幾年的楚家三小姐楚若呢?見楚若還沒有放他的意思,他連連磕著頭,主動交代道︰「小的還有一件秘密的事情沒有說,貞太後現在已經與紅日國勾結在一起了,當日太子被誣陷,就是貞太後一手促成的。」
「你說什麼?!」楚若聞言,震驚不已。她蹙眉對天樞揮了揮手,天樞會意,便立刻將那人殺死了。
楚若心事重重地隨著他們一起向洛陽城奔去,她的臉已經完全康復了,所以不必擔心自己需要藥材和治療的問題。可是眼下的時局簡直是太亂了,貞太後跟紅日國聯起手來,那麼這一場戰爭就更加復雜了。
紅日國是楚若一直都不怎麼喜歡的國家,那次他遇到的紅日國使臣就充滿了驕傲和狂妄自大的態度,就好像大亞王朝的人都不好似的。
楚若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她只是在想著自己當初想到的建造大炮之事,或許是時候該實施這樣的計劃了,沒準哪天能夠派得上用場。
再一想到那個貞太後,楚若當初雖然也曾經求助過她,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現在想想,當時也是有些後怕的。
如果說當時的皇後娘娘是口蜜月復劍想要害自己,那麼當時的貞妃就是利用自己去害皇後了。她們兩個女人都是一樣的蛇蠍心腸,沒有一個是好鳥。
楚若深呼吸了一口,斂住所有的心神,跟四個人一起去洛陽城的楚府里,探視垂危的方若華。可是,與此同時,楚若還很怕見到真的到了大限的方若華。如果姨娘就那樣死去的話,那她肯定要傷心難過一陣子的。
楚府,方若華的房間內。
楚名揚和柳詩都站在屏風之外,等著大夫給方若華診脈後出來。
這幾天方若華都是食不下咽,就連喝些水也會都吐出來。再這樣長此以往下去,是必死無疑的。
一個人可以被病拖垮身體,就在床上將養著也不會輕易死去。可要是接連數日不喝水不吃飯,那肯定是要餓死渴死的。
方若華也沒有睡意,但是渾身都像是散了架子似的。
這幾日楚旭昭和楚夢瑤也都沒有離開,在病床前守候著方若華。楚夢瑤是前天才從北方趕回來的,一路上都十分擔心母親的身體狀況。
見到這樣憔悴的方若華,楚夢瑤哭得淚水都干了。
她哽咽地對大夫說道︰「大夫,你已經把脈這樣久了,我娘到底有事沒事?她是不是調理調理就可以了?」
「五小姐,這件事情沒有那樣簡單的。」大夫將搭在方若華手腕上的手指放了下來,站起身走向屏風外面,對楚名揚和柳詩說道,「啟稟老爺和夫人,二夫人的病情已經到了很嚴重的階段,本來只是腸胃不好,現在她不能飲水和吃飯,身體就已經被拖垮了。老夫已經無能為力,開的藥她也不能下咽,真的別無他法了。請您另請高明吧,老夫告辭。」
說完,大夫便拎著藥箱想要走出去。
「慢著!」
忽然,從外面傳來一道凌厲又清脆的聲音。眾人驚疑地向門口望去,只見楚若一身黑衣便走了進來。
「若兒!」楚名揚見楚若忽然回來,驚愕地看向她,一臉地擔憂。
柳詩也是一臉關心的狀態,連忙走上前,對楚若關切地問了幾句話。楚夢瑤和楚旭昭聞言,連忙走了出來,再見到楚若的時候,都呆愣在了那里。
楚若已經連夜趕路,馬不停蹄地奔向這里了。見到楚名揚和柳詩時,她都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只是對大夫說道︰「把你的醫藥箱借給我用用。」
本來楚若是帶著醫藥箱下山的,為的就是提方若華救治。
可是在遇到追殺的時候,她原本背著的東西都不小心弄丟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時楚若才發現,可那時他們已經離山腳下很遠了。
大夫見面前是一個女子,隱約跟楚名揚還是有些相像的。他也不敢怠慢,將自己手里的醫藥箱遞了過去。只是他小心翼翼地對楚若提點道︰「二夫人的癥狀已經病入膏肓,恐怕是沒有辦法了。」
「知道了,你不必多說。」楚若蹙眉說道,轉身便走進了里面。
楚夢瑤快步跟了上去,看著楚若細細地為方若華把脈。
她焦急地絞著雙手,生怕楚若也說母親沒救了。雖然楚夢瑤听楚若說過關于她跟山上的得到高人學醫的事情,但是找了好多大夫都說不能診治了,三姐真的可以救助娘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