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一刻,我卻幸福得仿佛倒在了糖罐里,因為年洲的雙手緊緊扣著我的肩膀,我離他那麼近,那麼近,都能感覺到他起伏的心跳。
「路小笙!你忘了是誰把我害成這樣的?」路易就快跳起來,他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投向我的眼神詮釋著絕望,心疼,憤恨與不甘。
我只能哭︰我知道,我當然知道,這些年不要說那條腿給你帶來的痛苦,光是日日夜夜痛恨昔日的兄弟和戀人就會令你痛不欲生,可我喜歡他,我喜歡他啊。
「路易,算了好不好?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了……」我不得不說自己是個畜生,我居然讓路易算了,居然站在他的仇敵那邊讓他算了。
「你還喜歡他?即使他把我害成這樣你還是喜歡他?」路易的聲音陌生得令我像是落入了冰窖。
我終于回過神來,慌亂地發現我往路易的傷口上撒鹽了。
他經歷過父親的虐待,母親的欺騙,兄弟和女人的背叛,或許在他心目中,感情這回事早已千瘡百孔,我怎麼可以再令他懷疑我對他的感情?怎麼可以再次將他推進冰冷孤獨的深淵?
我連忙沖過去抱著他的胳膊,使盡全身力氣不讓他再悄悄地從我的世界里消失。
我大哭︰「不是的,不是的,在我心目中,沒有人比哥哥更重要。」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比路易更令我心疼。
他爸,也就是我伯父,年輕時就文縐縐的,機關的文案工作干了十幾年,一個不留神得罪了後台硬的,被穿著小鞋攆了出來。
從他這匹自封的千里馬熱情高漲地宣布要投身文壇那天起,伯樂一夜死絕了,他哭天搶地說造化弄人,終日吟詩作對,借酒澆愁,演完了文人演武將,將路易和他媽當活靶子練。
路易他媽陳美華是個身材小小頗有姿色的大家閨秀,她絞盡腦汁將路易藏在各個刁鑽的角落,生怕讓他那死鬼老爸找到,可路易那倒霉孩子酷愛吃巧克力,那一身濃烈的可可味兒讓他爸一揪一個準,輕巧得跟擠青春痘似的。
路易對躲貓貓的游戲深惡痛絕,就是那時埋下的陰影。
這些事情都是後來路易搬到我家時講給我听的,他講得繪聲繪色眉飛色舞,比西游記還要精彩,我全當故事听了。
當時的我,竟絲毫體會不到他心中的酸澀,還笑得前仰後合喘不過氣來。
路易搬到我家時已經滿十歲了,是個嚴重營養不良的瘦猴子。
他有著清亮的眸子,總是充滿戒備地縮在角落,老媽幫他洗澡時,被他身上青腫的傷痕,背上用香煙燙出的疤印嚇得痛哭失聲,抱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咒罵他的父親。
「我這輩子是沒有指望了,可不能苦了孩子,你們現在就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把路易托付給你們,是絕對放心的。」
路易他媽聲淚俱下,她原本就是個很美的女人,我總記得小時候,媽媽總把我送去她那兒學鋼琴,希望我能耳濡目染到她的高貴氣息。
「那你有什麼打算?」老媽也陪著抹眼淚。
「婚已經離了,日子還是得過下去,我準備自己做點小生意,為路易的將來做點努力。」
(PS︰下午還要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