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回去的路上，一幫人走得零零散散，年洲仿似不經意地走到了我旁邊，微微埋著頭不去看我的臉︰「你還好嗎？」
我定定地看著他飛揚的眉角，眼圈不自覺一陣灼痛，我不好，可看著他寫滿愧疚的臉，又心疼得不忍說出口，只好勉強一笑︰「我很好啊。」
年洲欲言又止地回頭看了蘇錦成一眼，那貨正在訓斥蘇曼婷快點從我們那兒搬走，蘇曼婷理直氣壯︰「我搬過去還不是為了幫哥哥看著嫂子？」
「小笙，你信我嗎？」年洲的樣子誠懇得我無法呼吸，如果這個時候我言情劇女主角附體，一定會冷哼一聲︰信你？我怎麼能信你？我恨你！
可我還是毫無抵抗力地點頭了，那樣痴迷，那樣無路可逃。
我定定地看著他，拼命克制著，生怕一不小心淚水就會奪眶而出，生怕控制不住撲到他的懷里，再次不自量力地被拒絕。
「他的背景很復雜，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雖然我和他算得上是朋友，但我不希望你們在一起……」
他的聲音淡淡的，但我卻能听出焦急的意味，那一刻，我又開始奢望了，奢望他接下來會說，他願意接受我，願意和我在一起……
「如果……我不和他在一起，你會……接受我嗎？」我的聲音輕得自己都听不清晰了，可我知道，他听進去了，深深看了我一眼，沉默了。
那天，他穿著黑灰色休閑西裝，挺拔的身體在月光下顯得熠熠奪目，還是那張*銘刻的臉，還是那樣明朗的聲線，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真傻，我還沒有忘記他啊，我還是那麼喜歡他啊……
是不是懵懂年少時的愛情總是刻骨銘心？
初見時他桀驁的眼眸，矮子嘲笑我時他臉上促狹的笑意，和路易一起打游戲時專注的眼神，與王小紅牽手時的豁然，與閔柔對視時的深情，籃球場上隨風揚起的衣角，西餐廳里握住我的手時短暫的停留，見我落水時憤慨的斥責，找吳力算賬時烏龍的情節，路易出事後，他升起霧靄的美目，被我痛斥時隱忍的傷感，還有我不曾看到的，據矮子所說的，他臨走前站在窗前看著我時的萬般思緒……
忘不掉啊，我忘不掉啊，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斥責自己，為什麼這麼賤？為什麼要讓自己如此不堪？
那晚，樓上又響起了零落的吉他聲，我一陣沒休止的自責，是我太痴纏了，讓他為難了嗎？
出院後，路易送了我一台電腦當禮物，擺在我公寓的房間里，美其名曰充實我的精神生活，為走出失戀陰霾鼓勁。
我既感動又驚訝︰「你哪來的錢？你還沒告訴我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路易苦巴巴地沖我指了指後背︰「為了給你買台電腦，哥連腎都賣了。」
上個周末回家，老媽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房里，從抽屜里拿出兩條金項鏈。
我哇地一聲︰「老媽，你不會趁著老爸快退休了逼他搞腐*敗吧？」
老媽大眼一瞪︰「這是路易送的！這次回來之後，他三天兩頭又是康乃馨又是衣服首飾的，我問他好幾次，現在到底在做什麼，那小子每次跟我打太極，我跟你爸合計過了，路易指不定現在跟一幫什麼人混在一起呢，笙笙啊，你倆聊得開，你多勸勸他。」
我看著路易，他的笑容仍是當年那樣囂張得可愛，只是有那條腿的殘缺擺在那里，無時無刻都透著淒楚︰「哥，其實對我和老爸老媽來說，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好。」
路易假裝不經意地拍拍我的肩︰「咱家歡爺怎麼越長大越矯情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