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慈的脾氣,雲先生應該也懂一點吧?」
听到這句話,雲長廷突然有些明白了君微的心情,他用有些微妙的眼神看著面前這位雙腿吊著,頭發剪的亂糟糟,臉上甚至也有擦傷的男人。
這就是君慈喜歡的男人。
而這個男人……也應該清楚明白這一點……他在君微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自己。
他一定不是不愛君慈,也未必是自己想的那樣將君慈丟在美國不聞不問,而是……不能問吧?
他終于坐了下來,在進了房間之後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的敵意,掏出精制的煙盒看著君微道︰「雖然是在病房不應該抽煙,不過現在特別想來一根,介意嗎?」
特護在一旁看的欲言又止,看向了君微,君微笑著對特護說︰「應該沒關系吧,我斷的是肋骨又不是肺出了問題,坦白說我也有點想來一根。」
特護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選擇閉嘴。
他是君老爺子讓自己的老部下從軍隊里選出來的特殊人才,與其說是當特護的,不如說是當保鏢的,再加上也是一個嗜煙的爺們,于是也默許了。
「謝了。」打火點燃,吐出一個煙圈之後雲長廷才露出來一個一個淡淡的笑意,看了君微一眼說︰「看你的樣子,其實我突然覺得舒服多了。」
這男人明明喜歡君慈,君慈也明明喜歡他,比起來人家這兩個互相喜歡還不知道因為什麼ど蛾子的事兒不能在一起的,他這個只是暗戀中的又有什麼好抱怨的?
恩,雖然兩相比較有點不怎麼厚道,但是這時候雲先生的心突然舒服多了。
君微看他這樣子就知道這敏銳的男人對自己的心情一眼洞穿,看了一眼特護道︰「你先出去吧,我和他聊一下。」
接著又一頓,開起了特護的玩笑︰「我知道你是爺們,不過畢竟是我妹妹的事情。」
下面的話題啊,的確不適合被外人知道。
特護十分干脆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感謝他的補充那句,對他和雲長廷行了一個軍禮後直接出去。
而明白君家在軍界有些特殊的地位,雲長廷也沒有意外,看著君微說︰「我想不明白,明明喜歡又為什麼會放手?我可不覺得你是一個因為她有了別人的孩子就會放手的男人。」
只是一眼,他就能得到這樣的感覺。
君慈會喜歡的人,又哪里會是一個庸俗的男人?而他明澈的眼神,也說明了他是什麼人。
「因為是同類,所以才能一眼就洞穿我的心思嗎?慈慈一直都運氣不錯,總能遇到真心對她好的人。」君微並沒有掩飾的意思,反而覺得輕松的笑了起來。
畢竟能有個同類也不錯,那樣的心情太過沉重,也讓他太想窒息。
放手與不放手之間,他在六年前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放心與不放心之間,他可能永遠都放不下心。
眼前的男人,也一樣吧?
放不下心,所以陪她一起回來,陪她一起出現在蘇徵的面前,陪她一起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對他伸出手,「是丫頭給你的煙吧,來一根。」
借酒澆愁並非他的作風,但跟雲長廷一起抽根煙他還是很樂意的。
斜睨了他一眼,雲大少扯扯嘴角,「你還是饒了我吧,難道你想讓那丫頭推門進來的時候給我一腳?」
他當年認識君微的時候可沒少被她的腳丫子伺候,感謝她懷孕,否則……他可不是什麼受過訓練的特殊人才,打不過君慈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對他所說的事情君微也知道非常有可能變成現實,于是有些惋惜的看了他點燃的煙一眼,這才正色道︰「我喜歡她,但是我和她永遠不可能在一起。具體的原因我不能告訴你,但是你要明白一點就夠了——為她好。」
若非是因為這三個字,他當年又怎麼會那麼痛苦一刀斬斷兩人之間所有曖昧情絲?
只覺得那時慈慈還小,長痛不如短痛,可又哪里能想到她居然和蘇徵發生了關系呢?通過孩子的生日推斷……應該就是那幾天吧。
而最後鎖定的,又是那個讓他最誅心的一日。
原來他的為她好,終究還是沒能讓她有絲毫的好,反而又因為他這個起因受到了拖累,也是他太過放心,也沒想到蘇徵居然會對她下手。
可是現在想這些,又能有什麼用?
無盡的悔恨早在這六年被蠶食干淨,現在他只想讓她過讓她應該過的日子,文雋的計劃他並非毫不知情,否則……他現在斷送的會是命,而不是腿。
對君慈用心計的確不是他所願,可還有什麼比他受傷更能讓她自己甘心願意回來面對一切的理由呢?
他這個哥哥,當的終究失了格。
看的出他眼中的痛,也似乎能理解這三個字的苦,雲長廷撇撇嘴,終究還是起身從煙夾里面掏出一根煙走到他身邊遞給他,又幫他點燃。
君微並未道謝,只是給了他一個笑容,「這六年,並非一個‘謝謝你’就能說出我們對你的感謝,估計你也不需要吧。」
「的確是。」冷淡的哼了一聲,雲長廷瞥了他一眼說︰「我的確不需要你們對我說什麼謝,那只會讓我覺得自己反而做了多余的事情。我對她做的一切,對君素做的一切,哪怕沒有愛情的成分也有友情的成分在。」
頓了頓,他又道︰「第一開始我對她是挺感興趣,先是友情才是愛情,我不會舍本求末,也不會因為所謂的失戀就會放下這些年的感情。」
所以,哪怕不能相愛也能繼續做這輩子最能理解彼此的友人,能繼續做他已經「升級」了五年的干爹。
這男人,無須對他說任何謝。
「那你現在一個人被兩個巨頭盯著也是甘之如飴?」君微對他斜睨的眼神笑了一下,抽了一口煙後說︰「白無憂那個家伙其實還好說一點,頂多威脅你一下,如果覺得你沒危險甚至還會偶爾幫襯你下,擠兌死蘇徵才是他的目的。」
「可如果是蘇徵……那個家伙如果知道他的兒子喊你爹地,估計一定會整你到死為止!」
君微的眼神,全無任何玩笑的成份,認真冷睿到了極點。
蘇徵啊,那男人怎麼能忍受他的兒子喊人家為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