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憂盯著白忘憂看了一眼,見對方在自己的注視下異常平靜的回望回來,他突然轉身對蘇徵說︰「房卡。」
恩?蘇徵挑挑眉,但還是把手里的房卡遞了過去。只見白無憂接了房卡之後就對蘇徵說︰「好了,現在你自己回去看你未來老婆兒子吧,我們之間還有點事情要解決。」
蘇徵看了一眼白忘憂,見他對自己微笑了一下就干脆利落的拍了一下白無憂的肩膀,你這家伙也算是夠可以的了……
他走的瀟灑,直接把那兩兄弟丟在了腦後,在專屬電梯內等待直接到停車場的時候才嘆了一口氣,兄弟間真的有必要弄成這樣嗎?而且如果是這兩個人之間真的沒辦法共存也就算了,可他偏偏能感覺的出來那個叫白無憂的混球其實並不是存著跟弟弟鬧成這樣的心思,再加上他覺得白忘憂也不是真的就存著仇視白無憂的心思。
畢竟如果他真存了心要跟白無憂過不去,又何苦要出國呢?
他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昨天被揍又加上喝了點酒,雖然沒到宿醉的程度但是又因為睡眠不足還要鬧心那兩兄弟不和,他覺得頭疼啊。
不對……他什麼時候居然要頭疼這種事情了,這種婆婆媽媽的事情不是只有君慈才會去管?想到這兒他不禁一皺眉,那女人估計還真有可能已經上路去送小鬼了,于是一出電梯就直接向自己的專屬停車位方向走去,掏出車鑰匙解鎖之後剛上車才听到電話接通,而且傳來的自然不會是多溫柔的聲音,可是卻讓他剛剛還在有些郁悶的心瞬間紓解了一些。
「你這混球又打電話過來做什麼?」被他猜了一個正著目前正在後座上的君慈說,小鬼還坐在她的旁邊手中捧著書本。
「被這麼冷淡嘛,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在路上了?」
咦?君慈瞪眼,這家伙不會是……
「是的話我就在雲長廷那等你好了,唔,就是可能會丟點人。」蘇徵輕聲嘀咕,基于他前天才拜訪了一次雲氏,所以倒不用擔心人家不認識鼻青臉腫的他是誰,只是……他一個蘇氏總裁這麼一張臉上門估計會不會又傳出來不好的謠言呢?
嘖,還真有可能。
什麼兩人爭風吃醋而雲長廷深藏不露居然完爆蘇徵,以至于蘇徵不爽翌日登門再戰……想想都頭疼。
可是他還是想去,頂著一張豬頭還是想去看下小家伙,好吧,還有小家伙他媽。
「丟人?你這家伙要是覺得你去雲氏丟人就給我不用來了,畢竟我們不能丟了蘇太子的面子不是!」他這番說辭落到君慈的耳朵里面可就不是什麼好話了,讓她一下子沉下臉來,如果不是擔心前面的駕駛員會分心她這聲音還能再高八度。
蘇徵卻是突然笑了一下︰「那就是說你還是想讓我去的嘛。」
哎,她什麼時候這麼說了?君慈頓時舌頭打結,她還真說不過那個家伙,不過如果讓蘇徵這麼簡單把名份定死那也不是她了,所以直接繞開他這話說︰「我懶得理你,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可就掛了。」
「怎麼沒事,你不會讓我兒子接一下?我可是想跟他說早安呢。」
「日上三竿的早安?」君慈嘲笑了一句似乎一點都沒有想到如果不是有兒子每天提供叫醒服務其實她這賴床能力也是超一流的,把手機遞給小家伙,看到小家伙皺了下眉,顯然是覺得被打擾看書了。
君慈也不以為意,反正嫌棄的也不是她。
「兒子,昨天晚上睡的怎麼樣?」似乎知道這沉默是什麼緣故,蘇徵笑眯眯的說,一點也不覺得眼下對方看不到他這麼燦爛的笑臉會浪費。
小鬼猶豫了一下——他其實必須猶豫,對這麼一早晨起來就這麼熱情的喊他兒子的男人他要稱呼什麼來著?他自己說的似乎是叔叔啊,蘇先生啊,雖然覺得喊什麼都不對但是他覺得還是不要再浪費腦細胞的好,于是道︰「蘇先生早。」
那邊的蘇先生瞬間覺得心頭一沉,然後一張臉都垮了下來,就說做人不能太得意啊,更不能得意忘形啊,看了吧,現在報應來了吧。
而且他還沒有辦法覺得郁悶,因為這是他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是怪不得小家伙。于是他只能苦著臉說︰「我還以為你說不討厭我就是喜歡我了呢。」
君素只當沒听到,畢竟他的確是說過不討厭他這種話來,而且在他看來不喜歡也未必是喜歡呢,嗯,他可是沒有說他喜歡他來著,更沒有說過會喊他爹地啊之類的來著,于是又覺得對方那明顯的過分的委屈聲有些刺耳,以至于只能用他媽咪大人剛剛說的話來對付這人︰「你有事情嗎?」
似乎知道這句的潛台詞,蘇徵一嘆︰「有,基于你要去雲長廷那兒,所以我覺得我這個當爹的也有必要去見一下雲兄,順帶感謝他照顧你。」
恩,當然是用爸爸的立場去。
一來能防止情敵二來還能見見老婆兒子,這能兼得的事情他何樂而不為?
小家伙頓時撇撇嘴巴說︰「你還真悠閑,我媽咪說的果然沒錯。」
咦,那女人在他背後說了什麼壞話?
「如果就這樣的話我就掛了啊。」小家伙在發現這位就是要找自己閑聊兩句之後頓時沒了奉陪的意思,直接把電話給了他媽,他媽看也不看直接就掛了電話。恩,車內頓時又安靜了。
被這一大一小聯手「嫌棄」的蘇太子頓時郁悶的把電話收回,順帶把安全帶系上。
他可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氣餒,而且話又說回來,想要刷新好感度的話最少也要先刷新存在值吧?不多在小家伙面前溜達一下怎麼可以,而且他琢磨著小家伙那意思,大有一種︰我想跟干爹住兩天的打算。
他雖然是不介意,但是他敢保證如果小家伙真的這麼跟雲長廷一提,這男人雖然會為難那麼一兩秒,然後就會萬分愉悅的跟君慈提議——其實吧,現在他覺得這也沒什麼了,這不是順帶也給他創造了一個可以跟君慈共同度過兩人世界的機會嘛,但是他可不覺得君慈會同意。
唔,君老爺子也不會吧?
等他剛發動了車子想開往雲氏的方向的時候就發現那手機居然又響了起來,他眉心微蹙,難道是那兩個家伙打出人命了?可掏出手機看到來電人是萬年不響一次的父親大人的時候,他直接又嘆了一聲,停止發動車子然後接了電話說︰「老頭子,你如果回來了的話那很好,但是我現在沒空陪你閑聊。」
蘇弦此次回京還沒有先回蘇家大宅,而是在自己早年置辦的一處產業中,在京城近郊,他和君憂也是約在了此處。
眼下會打電話給蘇徵也多半有點想要探探兒子口氣的意思,可一听這話他當即就冷聲道︰「你這混小子難道連接你老子的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他自己當年就不是合格的兒子,當然了現在也自覺不是一個合格的爹,雖然常常會覺得想要反省,可是每每在見到蘇徵或者跟他通話的時候都會把事情變得更糟糕——他兒子對他基本上就是他當年對他老子的態度。
正所謂一報還一報,不是沒還而只是時候未到,所以他多少明白了他們家老爺子當年的堵心呢。
可是眼下他對蘇徵還真發不出什麼火來,緩了緩呼吸之後他才慢慢的說︰「我不管你現在有什麼事情,總之,你過來見我一趟。」
蘇徵皺眉,見老子和見兒子比起來他當然是想見兒子,因為他跟老子一直都沒有什麼話好說的,從小到大每次見面的時候都很短暫,每次接觸也都只是平淡如水,而這輩子第一次跟他稍微親昵一點也是他創業之前離開家門的時候爺爺對他說過的那番話,讓他多少明白他這個老子其實心里未嘗沒有他這個兒子。
他稍微考慮了一下說︰「我現在要去看您孫子,等回頭我去見您?」
這總是能兩全其美了吧。
蘇弦原本打算和君憂以及他一起談談,可是琢磨著蘇徵的脾氣怕是不肯來所以也根本就沒提君憂的事情,現在听他這麼爽快的居然答應了于是也笑了一下說︰「當了老子之後多少能成熟一些吧?」
他這調笑卻沒被蘇徵听到心里去,「您有了孩子之後也沒見得成熟多少。」
這吐槽直接吐的蘇弦無話可說,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說︰「反正你小子過來就行了,先別跟你媽說我回來了,晚上一起回家吃飯吧。」
蘇徵對他和自己母親那點事情簡直是一點都不想理會,但是他對蘇弦這種不回家的舉動他小時候都沒有探听他去了什麼地方的心情,更何況是現在?而且怎麼說呢,他對自己家的老爺子多少還是「有點數兒」的,畢竟京城就這麼大,他家老頭還真弄了個女人在外面金屋藏嬌什麼的,還能避得開他的耳目?
男人有時候不想回家可未必只是因為有了別的女人。
于是他「嗯」了一聲,剛想掛斷就听對方突然說︰「阿徵,小家伙可愛嗎?」
小家伙可愛?他當即笑了一聲干脆利落還格外大聲的回答︰「恩,非常非常可愛,非常非常聰明,非常非常像我!」
當爹的一臉滿足的樣子簡直就在眼前啊,以至于讓這位當父親的蘇將軍瞬間笑了一聲,非常輕快的說︰「啊,這樣啊,你還真讓我想起了你小時候的確是挺可愛的,沒事兒就想讓人揉揉捏捏……」他正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就听到某人不爽道︰「你小時候哪里有抱過我?」
分明不是好爹又在這里秀父子愛,真是……
「你小時候我的確是經常抱著你的,不過後來調動之後就沒機會了。」蘇弦略帶遺憾的結束了對當年的回想。
當年他當然是可以將許婉月和蘇徵母子一起帶到軍隊去隨軍,只是後來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他和許婉月兩個人還是分開過會對雙方更好,只是和孩子之間的疏遠從當時下了那個決定之後也就成為了必然。
他的話讓蘇徵閉上了嘴巴,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會「吵著要吃糖」?有這個功夫不如去看自己的兒子,順帶如果能忽悠小鬼今晚陪他一起回蘇家那就是更圓滿不過了,于是又和蘇弦聊了一兩句之後就掛上了電話。
蘇弦很少用手機,只是號碼卻幾乎沒怎麼變更過,他握著已經結束的手機看了一眼屏保,上面是一張全家福。
說全家福也許不太恰當,因為上面只有他家老爺子和他以及蘇徵三人,三個老中少男人。
對,照片還是蘇徵少年的時候一起拍的,當時蘇徵還一臉別扭,對他這個老子的那不是有意見,那是相當的「我無視你」。好在這麼一個在他面前總是抵觸心很強的兒子在老爺子面前卻是一個乖孫,所以哪怕一臉不樂意但是對老爺子提議三個人照一張照片的提議還是沒有拒絕。
于是就有了這麼一張照片,讓他每次看的時候都會覺得,自己真的不是一個好兒子,也不是一個好爸爸,更不是一個好丈夫吧?一生失敗如此也只是一念之差。
他在院子里慢慢的逛了逛,雖然一直都被人養護的很好,但這院子里還是過于冷硬而缺乏生氣,畢竟他一年能回京幾次呢?畢竟他回京之後想一人獨處的時候才來這邊,又能來上幾趟呢?可是這地方終究讓他不舍,這曾經是他準備用來迎娶君憂的地方。
這個雅致幽靜的院落曾經讓他找了許久才定了下來,因為那看似粗枝大葉的君家獨女其實因為有一個非常注意生活細節的母親大人,以至于他為了找到一棟能讓她開心的院子可是煞費了苦心,可是到最後的最後,一直到了現在這院子也沒一個女主人。
也或許說,沒了主人。
而今天會想約君憂在這里並不是突發奇想,也不是腦袋一抽,他一個已婚之夫還會對一個有婚之婦有什麼不良想法,可他長長久久以來,心中都有那麼一個心願就是想在這個院子里跟她聊聊天,讓她看看這個院子,未必要說出自己當年的用心,但……也算是了解了一個心願。
他目光沉靜的慢慢的在院子中踱著步子,這心願,很快就能圓滿了。
※※※
蘇徵干脆利落到極點的離開其實白家兩兄弟都沒有什麼意見,最少白忘憂一點都不覺得兩個人在這種情況下共處有什麼不妥。
在起居室內他點燃了一根煙抽了一口,看著面無表情卻視線一直停駐在自己身上的哥哥,他終于有點不耐道︰「你留下就是要跟我大眼瞪小眼?」
當然不,白無憂心中道,他只是冷冰冰的看了一眼皺著眉頭的弟弟,終于出聲說︰「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做你待幾天就走,又去什麼地方。」
他這般的質問白忘憂直接冷笑了一下,嘲諷一樣的挑挑眉頭看著和他容貌有幾分相似的兄長說︰「我覺得你似乎沒有過問的立場吧?又或者這幾年都沒見你有絲毫關注,這個時候怎麼會突然好奇起來我在國外怎麼生活?」
那當然是因為你現在的氣場!白無憂並沒有說出來,可是心中的確是這樣想的。
那種渾身危險的氣場!
他覺得燕雪漫那個家伙一定知道一些什麼,但是昨天跟他喝酒的時候他偷偷詢問的時候那家伙居然不認賬,非但如此還撇來說︰「哦,我也只是跟他打過幾個照面,你總知道的有些事情呢就算是咱們這種關系我也是要遵守保密條約的,你要是真好奇呢不如就自己調查,不過我勸你還是算了。」
會和他執行的任務扯上關系,白忘憂涉足的事情又豈是簡單的?這個誰都懂。
而且是燕雪漫不能說的,那他也就只能放棄了,總不能因為這個事情讓他難做人吧?
看著他那邊一下子沉痛起來的眼神白忘憂心中哼了一聲,只覺得這模樣實在是有點難看——他的確不想在白無憂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色,不管是什麼時候,他總覺得這男人還是做他的意氣風發的白太子就夠了,至于他的事情何必過問?
大家都有自己的人生,他選擇的只是他想要的。
以及……他只能這樣選!
「你給我听清楚,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國外是怎麼回事,但是我們現在不談這個,我只跟你說我現在不準你出國!」冷硬的看著白忘憂那張眼神中的嘲諷明顯的眼楮,他說。
雖然明明知道自己這樣做可能只會把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但是除了這樣的對話方式之外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而這話也果然的挑起了白無憂的火氣,這位白二爺看著他那張被自己和燕雪漫昨天用拳頭問候過的臉不禁冷然一哂笑道︰「那我還真想問問看了,你又用什麼來告訴我不許出國,我還是那句話,哪怕你管天管地也管不住我要做什麼,你做你的太子,做你的明日之星都和我沒任何關系,我不干涉你,你也別干涉我!」
「我現在沒想干涉你。」听到當年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白無憂的臉色都泛白了一些,他握手成拳放在自己大腿側遏制著自己的怒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說︰「所以你現在要在國內做什麼都可以,我不會再管你,當然,你要是真的做了什麼出格的長輩們也自然會收拾你,在這個前提下你又有什麼好走的?」
說到這兒他的表情也有些黯然下來,垂下眼睫說︰「我當時不過只是一時沖動,老二,我跟你道歉。」
他終于說出了這句話,放棄了自己的哥哥架子說出了這句遲到很多年的道歉也只是想讓他留下——他們兄弟之間難道就真的因為那個女人就沒的做兄弟了?
白忘憂對他會說出道歉的話來並不算意外,他也放低了聲音說︰「那我也跟你說清楚好了,當初捅了你的人是我,不管你當初多過份動手的人都是我,所以那件事情我們兩個人扯平了,我沒有因為這個要走。不過你剛剛說的提議我也不會接受,什麼叫做我在國內做什麼都不會管我?那我問你,如果我現在要娶文雅呢?」
這個世界上最了解白無憂的人他絕對是之一,所以非常明白以他的性格怕是會惱文雅到了骨子里,會那麼干脆的推波助瀾了蘇徵一把而隱晦的提醒了一下燕雪漫,或許有成全蘇徵的意思,但是多少也有讓文雅難堪的意圖吧?
他的哥哥可從來不是一個什麼大度的男人,更談不上風度……哦,最少在家人面前是這樣**果的任性性格。
「……我不會同意,可是如果你真的堅持我也沒什麼話可說。」白無憂說話的時候依舊沒有抬起眉眼,只是那長而翹的睫毛卻輕輕抖動了兩下,再因為那聲音中多少透出來的微微不甘和那越攥越緊的拳頭,顯然都表示了他的內心絕非平靜,而話又是多麼的真心。
這讓白忘憂直接撇撇嘴,看吧,這還叫他做什麼事情都不管?已經擺明了如果他敢真的把文雅娶回去他就要讓文雅在家族里難做人的打算了。
可是這樣的任性卻是從小到大從未改變的,事實上在文雅的事情之前他甚至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他的哥哥就是這樣的,有那個資本去跟他叫喧,跟他放狠話。
他一直都明白他們的妹妹對他們兩個當哥哥的看法有什麼不同。
總的來說,白解憂看白無憂的目光並不像是妹妹看哥哥的眼神,而是像女兒看爸爸的眼神——無所不能的爸爸。會因為白無憂的一個夸獎而笑的比任何時候都開心,會因為他的一個眼神會想竭盡全力做到最好,會因為他的一個撫模而忘乎所以……
而他對解憂來說就只是一個單純的哥哥,會跟他撒嬌,會跟他抱怨,會偷偷把不喜歡的菜讓他消滅掉,一切不會在白無憂面前表現出來的小性子都會在他面前綻放。他從來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畢竟他和白無憂是兩個不同的人,哪怕他們的確是親兄弟。
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因為他心中對白無憂的定位其實和白解憂不逞多讓。
他吐出了一個煙圈,看著還是沒有抬起頭可是已經看上去很沮喪的男人說︰「你知道麼,我不能在國內就是因為你在。」
他看著白無憂瞬間抬起頭,那眼神中的震驚是如此的明顯,他並沒有因為他的眼神而有絲毫的動容,繼續說︰「老大,你難道沒覺得我小時候跟解憂很像嗎?」
白無憂听了那聲老大覺得心里有些什麼東西在旋轉一樣,這是好久沒有再听到的稱呼了……可是他為什麼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抿著唇回想了一下,然後低聲說︰「小時候的話,你和解憂的確很像。」
他們三兄妹之間的年齡差距並不大,他大忘憂一歲,大了解憂兩歲半。所以他懂事起身後就跟了兩個小跟屁蟲,以他為馬首是瞻,那時候的忘憂的確是乖巧的過分,再加上是男孩子跟女孩的解憂還有點區別,總是跟在他的身後,當時任誰看了形影不離的他們都會稱贊上一聲︰「看白家那兩兄弟又在一起,真羨慕。」
「本來我像一個跟屁蟲一樣只想跟著你走過的路一步一步走過去,然後這樣就能一直一直跟在你的身後,你每一次轉身都能看到我……可是後來我發現並不是這樣,即使我做的再好也不過只是你當初做過的程度而已,我再怎麼努力也並不能超越你,這樣的追逐我在你和蘇徵他們熟悉起來之後就厭煩了。」
煙將燃盡,他直接捻滅然後又抽了一根,淺藍的煙霧中他看著表情顯然不怎麼好看的蘇徵微笑了一下說︰「沒你想的那麼糟糕,我只是當時覺得我就算是一直跟著你也未必能怎麼樣,有那個時間不如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以及,把自己漸漸萌發的不該有的念頭給壓下去,滅掉!
畢竟,一個弟弟怎麼能對哥哥有那種佔有欲呢?
對蘇徵的不快,對燕雪漫的不快,對長孫的不快,甚至是對君慈的不快每一天每一天都會充斥著他的心,他知道這不對,更不能說,更不想把自己的心剖開然後仔細審視自己——那份佔有欲到底是什麼?
可是盡管沒那麼做他也覺得那絕非是什麼好東西,更隱隱有了一個概念,于是他就干脆利落的和任何一個叛逆期的孩子一樣一下子從長輩們眼中的希望之星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另類的宅。
專注于「歪門邪道」不求上進,對白無憂一開始的沒有察覺也沒有放在心上,甚至覺得這是一種解月兌。
他不能讓白無憂發現,絕對不能。
「真的只是這樣?厭煩了跟我走一樣的路?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有很多選擇啊,你看解憂現在不是也很好?」
白忘憂聞言只是笑,笑的白無憂一臉的疑惑,直到他輕輕的說︰「老大,你看,你也說讓我跟解憂一樣,可是解憂雖然是從軍但終究還是按著你希望的方向在走的對吧?」
白無憂頓時閉上了嘴巴,他覺得有點懂了,但是又有什麼沒懂。
他看著他家老二站了起來走到飄窗前站定,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听他說︰「文雅的事情我剛剛是開玩笑,不過在國外幾年好歹有了點自己的產業你也不能讓我說丟就丟,敗家不是這麼你這麼玩的,我心疼。至于出國又不是說不會回來,老大,你想太多了。」
听出他話中淡淡的善意無異于是主動丟出了橄欖枝,白無憂閉上眼楮平息了下情緒,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考慮下吧,回來。」
他退了一步,但還是希望他能考慮回來。
他看到白忘憂笑了起來,盡管是兄弟,也盡管容貌有些近似的地方,但是他小時候就曾經感慨過他們家最漂亮的孩子其實是忘憂,而不是小姑娘。
他又壓低了一點聲音說︰「喂,你發現沒,你已經比我還高了一點。」他指了指兩個人的肩膀,白忘憂的確比他高出了幾公分。
白老二看著他,不知道他突然說這個是有何用意,然後就看到他笑著說︰「我覺得我的確是應該換一個角度看你,可是老二,你是不是也要換下角度來看我?」
白忘憂看著他那難得的淡然而溫和卻似乎能讓人心都跟著溫暖起來的笑容只覺得心跳一滯,心中發酸,但最後還是壓抑了下去,只是用力點點頭。
他清楚,他明白,他懂得。
※※※
蘇徵是在到了雲氏的停車場接到的白無憂的電話,其實接通的那麼一瞬間他小心肝也是難得緊張了一下,那倆人沒讓他的俱樂部出現什麼血案吧?要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倆人鬧騰起來……
于是︰「我說白老大,你沒被砍死?」他欣慰。
白無憂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在這一瞬間抽搐了一下,聲音低低道︰「蘇徵。」
「嗯?」
「我覺得等你要結婚的前一夜我一定會把你揍的比今天還豬頭!」
听他還有力氣要報復蘇徵就知道這位已經沒什麼事情了,于是說︰「那個……其實你就知足吧,我怎麼都覺得是你沒事兒找事兒,忘憂那人不錯了。」
這是他心里話,有人爭那是一個不得安寧,他這邊人家不爭他反而弄的人家不得安寧,簡直就是任性嘛。
「你小子也這麼說……可是我總覺得還是什麼地方不對。」白無憂的聲音更低沉了一點,以至于讓蘇徵都有想翻白眼的沖動,可是介于他雖然有堂兄弟並且能和平共處相處愉快,可是他心里多少也明白,大家其實還是有存著那麼一點疏遠的。
畢竟他明白,老爺子雖然對待孫輩都是一視同仁,但對他的特殊以及他自身的存在感還是會讓幾個堂兄弟不太舒服,而在他放棄繼承家業後,反而和他們之間的關系得到了大大的改善。
雖然有他老媽的原因,到那是不可否認的是他自己當年沒能和他們處理好關系也是一方面。
于是他說︰「你要是真想不通就一直想好了,反正你這人什麼都不多就是心思多,浪費一點在自己兄弟身上也不錯,不過話說回來……你知道我家老頭和君夫人之間的事情吧?」
白無憂沒想到他會把話題扯到自己老頭身上,琢磨了下就知道了他的心思,不由哼道︰「你小子有求于我。」
「求你個屁,我只不過是想問你小子知道多少!」
「怎麼說呢,知道的不多不少,比如君微是你哥這種事情我還是知道的,怎麼著,你和君微又要鬧騰什麼?」白無憂優哉游哉的問,雖然笑的動作太大也會讓他臉上一抽一抽的,但是並不妨礙他的好心情。
這貨果然知道!
蘇徵扶額道︰「我老頭回來了,今晚要見我,我估計就是為了他的事情了,坦白說我對他回不回蘇家沒什麼興趣,可是我覺得如果我和阿慈真在一起的話跟他還是這個關系會很尷尬。」
當你戀上了一個兄控,你無奈啊你無奈。
白無憂頓時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了好一會兒以至于蘇徵那兒都有把手機摔了的心的時候那位才止住笑意說︰「喲,蘇徵,你也有今天?」
「你小子最好別給我太得意,早晚有一天你小子會比我蛋疼!」幸災樂禍什麼的,他早晚要抓住這家伙小辮子。
白無憂哼哼了兩聲顯然是不以為意,大有你要是能抓住本大爺的小辮子就盡管來的意思,聲音愉悅道︰「雖然覺得你小子也有頭疼這種事兒的一天很搞笑,可是從我的角度來說這事兒明明應該是叔叔大人蛋疼才對吧?」
「你小子才蛋疼!」畢竟是自己的老子被人「不尊」了一下,蘇徵少不得還是要維護一下的。
「哎呀,反正有口無心你計較什麼,反正你都不介意君微回蘇家了你家老頭應該對你也沒什麼‘更高追求’了,就算是要頭疼也應該頭疼阿姨那兒你怎麼交代吧?」
听他這麼輕松愉快地蘇徵才沉悶道︰「是因為听說……君夫人和孟先生打算離婚。」
于是乎現在那倆人還見面,萬一來一個舊情復燃可就真的夠他喝半壺了。
似乎听的出他那一句話中隱含的信息量,白無憂覺得自己的心情完全好了,而且是好太過了——這太搞笑了。
「那什麼,也就是說萬一君夫人和你家老爺子在一起的話,君夫人也就是你兒子他姥姥就也可能變成你兒子他女乃女乃?哈哈哈哈哈,你還真別說,我突然無比同情你了!」剛剛還一直煩惱自己家老二的事兒,但是白無憂突然覺得自己蛋疼個毛線啊!
最應該同情的人不是在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