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十三你能不能輕一點
董胡聲望著擺在床前一大手掬的藥片,愁眉苦臉的說道︰「這個如何吃得下去。」說著,從藥片中揀了粒維生素,慢慢的放在嘴里嚼著,用手指指余下的片劑,「放到水里去。」楊喜鳳意會的把沖劑開了放在水里,其余的拿個瓶子,然後,拿本書,把片劑全夾在書頁中,合上,用瓶子把藥片輾碎成粉狀,倒進碗中。楊喜鳳又把膠襄中的藥粉倒出,和在碗里,開成一碗濃黑的液體。
「開好啦。是喂,還是自己喝?」
「你總得讓我起來,要不讓我怎麼吃?」
楊喜鳳聞言,把碗放在台上,去攙扶董胡聲。
「哎喲!你能不能輕一點!」
這時,一直坐在門外的董正和董高,也進了房來。幫著楊喜鳳把董胡聲坐起。這次,董胡聲被摔得除了左手臂疼痛難忍之外,其他的都是皮外傷,比如︰額頭和面頰都被擦去了一大塊皮,頭頂還起了個包,看得見的就沒什麼外傷的了。可是,董胡聲除了這些,還覺得周身骨痛,四肢僵硬,源源不斷的酸痛從四面八方襲來,時不時牽引他的神經。這種內在的痛,令他動一動都感到異常的困難。
「哎喲!」董胡聲靠在床壁上,看著那碗黑墨液體,「喝這個東東有什麼用!……」
「那麼,你喝還是不喝?」楊喜鳳捧著碗,靠在董胡聲面前。
「咦……」董胡聲就著碗呷了一小口,閉著眼咽下去,「這個賈旺開的是什麼家伙,又臭又苦的。」
「不臭。難不成是甜的?那還叫什麼藥!老大一個人,吃些許藥也大呼小叫起來,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楊喜鳳端著碗,數落董胡聲,「怕痛,你又不戴眼行路!」
「你……」董胡聲看了一眼楊喜鳳。
董正和董高看到父母兩個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辨口角,都悄悄的溜了出去。
「吃這個有屁用,苦死人了,」董胡聲喝了兩口藥水,碗一頃,把乘剩余的藥水全都潑在地上。
「怕苦你就不吃,——要是都這樣,誰又能幫得了你!」楊喜鳳把另外的幾次藥收起,放在桌面上,拿著碗走出房。
「都是王六佬腳色,」董胡聲罵道,「拿些沒用的東西糊弄人!」
楊喜鳳知董胡聲罵的是誰,不去理會董胡聲。董正和董高也不言不語。這個家讓外人一看,就知道處在相互摳氣的氣氛之中。個中原委,說來話長,但原因只有一個︰意見相左,互不相讓。事情的起因說來說去,還是從董高與劉鳳的事件說起。在這件事上,董家夫婦一直希望董高找個門當戶對的對象,好在日後在生活起居上,也有個照顧。要是找了個普通的莊戶人家,也就成了拖累。這對已經踏上小康之家來說,是個不必的累贅。再說董胡聲與張寡婦的瓜田李下說不清的風流軼事,楊喜鳳不是不有所聞。這正是董胡聲夫婦極力反對的初衷。這個初衷,董胡聲和楊喜鳳又各有不同。董胡聲是對風流遺事留下後果感到的忐忑不安。而楊喜鳳是醋意加上擔憂。楊喜鳳的醋意不自待言,而她的擔憂比起醋意來說,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劉鳳的這件事上,如果說董胡聲是凶手,楊喜鳳則是幫凶。董正是這個家的長子,他與父母的氣來自自身,隨著年齡的逐漸增加,加之又是成家立業的人,董正一直想分家,因為他不想老是生活在父母的手掌心中,想自由,想透透氣,想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董正的底氣來自陸東方的支持,陸東方的底氣來自娘家的支持。而董胡聲和楊喜鳳一向自認為,子女是自己卵翼下附生品,必須時刻在自己的監視之下方為穩妥,放心。加之在子女從小時開始就在父母的呵護之下生長,庇護之下生活。而今子女一旦要月兌離父母的視線之外生活,豈不是與董胡聲一向作風相悖嗎?再說打自出了董高與劉鳳這件事,董胡聲更是要把子女的緊緊地攬在他的周圍,生怕不測。而董高雖然是個情場好手,但對鄰家女孩的那種說不清的愛是父母越是越反對,越是越溯風而上,真是有乃父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