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九兩隊長論聲與升
「你去嗎？」淡路听了厲有成的話，反問了一句。
「去就去，去看一看那小子又有啥新的玩意兒。」厲有成坐在床邊，跺著腳。天是停了，可還是陰沉沉的。人坐在這四圍透風的竹寮里，初時還不覺得有什麼，坐久了，自然覺得四處生寒，尤其像厲有成這樣上了年紀的人，感覺更甚。厲有成與淡路說著話，心里想道︰多虧了兵佬，要是他不回來，就算我有膽守在這，也受不了這天氣。厲有成看了一眼淡路的被褥，單薄得可憐。
「在部隊，就蓋這？」厲有成揭了一下淡路的軍被，又伸手扯了扯淡路正在往身上穿的大衣，問道。
「還能有啥？」淡路說著站了起來，一邊把大衣的鈕扣扣上，一邊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厲有成。淡路把大衣穿好之後，感覺比穿著那套濕漉漉的衣服舒服多了。淡路身上感到溫和的同時，又為穿到身上的這一身衣服而高興。淡路看了看塞在床底的髒衣服想道︰剛才要是穿了這大衣去，又弄濕了，靠這鬼天氣，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可以晾干哩。還好，真好，濕的不是它。看董高開車的樣子，與我的沒什麼兩樣的呀？怎麼他就可以手腳麻利的開了呢？——一定是人家模得多了。——我才是第一次呢？居然也開著走了一小段，雖然摔倒了，也比想像的強多了！再騎上它的時候，一定不會有這樣的狀況了！一定……
「冷不冷？」厲有成問道。
「冷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有人自己加棉被的嗎？」
「至于嗎？再說，部隊也不允許。」
「要是我，不凍死才怪。」
「要是你這個年紀還在部隊，一定凍不了你！」
「為什麼呢？」厲有成听了淡路這話，有點新奇的問道。
「不是當官的，以你這樣的年紀，想留在那，人家也不要你！——你想想，當了官，還能凍得了你嗎？」
「也是，也是。——你說說看，以我這樣的年紀，在部隊，最起碼已經是什麼身份了？」
「這個……？」淡路把手兜在衣袋里，側著頭把厲有成端詳了一番，「有六十了罷？」
「你說呢？」厲有成看見淡路認真的樣子，伸了伸腿。
「我看差不多。」
「就算是，在部隊是什麼東東了？」
「要是五十余，一個什麼大校、中校的，還可以勉強混上一二年。要是過六十，不是將軍級的話，也是國寶級了。……要不，就是……」淡路沉吟了一下，不說下去了。
「就是什麼？」厲有成對這話忽的來了興趣，一心追問下去。
「就是什麼也不是了。」淡路彎著腰，把鞋帶系好，淡淡的話了一句。
「什麼也不是？」厲有成顯然對這回答有點失望。
「對。」淡路系好了鞋帶，直起腰來，在地上狠狠的跺了跺腳。寮里有點干燥的地面，在淡路的腳力下，揚起了絲絲塵煙。
「唔，煙乎乎的，」厲有成皺著眉著，搖了搖頭，說道。
「我們走吧，去看看支書怎麼說。」淡路說道。
「什麼支書！是總無升。」
「他就是董胡聲嘛。」
「總是總是的總，無是無聲無息的無，升是升官發財的升。」
「總無升……」
「對!就是這麼說——總無升。」
「也無什麼特別嘛。」
「所以才總無升！」
「無升，胡聲，升，聲。升與不聲，去他的，與我們都沒甚關系的。——還是去看一看他怎麼說的吧。」
「一定是有他說，無你說！」
「所以總無升。管他升與不聲，我們去出出聲！」淡路抖了抖衣袖，說道。
「好啊！」厲有成听了，笑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