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太平,多少年來從未發生過戰爭,而隨著公主到來,整個青城都變得殺氣騰騰。
玉王爺手下的四千騎兵不知道抽什麼瘋,竟大半夜的不睡覺出城訓練去了,四千多鐵騎在城外縱馬狂奔,暴雨一樣的蹄聲吵得城中居民不得安生,而且青城的守軍也沒有閑著,三千人都被拉到了教武場,喊聲霍霍的開始了連夜訓練。
這一夜,青城中的居民都沒有睡好,不管城內還是城外,這些軍隊的訓練聲讓他們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生怕等他們睡醒之後城外會出現大批的敵軍。
青城雖然一片吵鬧,但是燕凌卻睡得出奇安穩,半夜的時候她迷迷糊糊醒來一次,模模身邊皇甫玉已經不在,心中未免失落。等听到外面傳來的軍隊訓練聲音,她便莫名的心安,復又睡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來。
燕凌一覺睡了將近七個時辰,嚇得王公公守在門外不知所措,生怕公主身上不舒服,他進來幾次都見公主睡得香也不敢打攪,便只能等到公主醒來。
「哎呦~我小公主啊,您可算是醒來了?身上可有感覺不適?要不要找太醫來?」
王子珍見公主醒了,高興的差點哭了,一邊忙著給公主找合適的衣服,一邊焦急的問道。
坐在床上的燕凌揉了揉額頭,睡了大半天,只覺得渾身舒爽,找什麼太醫啊!不過是因為自己前些時間睡覺太少了而已、
「我身體沒問題,外面可是章城主在訓練守軍?」燕凌雖然被王子珍服侍習慣了,但現在自己身上沒有衣服,還是不想從被窩中鑽出來讓王子珍看到的。
「可是吵到公主了?老奴這就去跟章城主說一下!」王子珍連忙放下手中的鳳袍,先讓公主在床上窩著,自己則是一路小跑的找章正南去了。
燕凌就趁著王子珍出去的功夫,迅速的從床上翻出了自己的內衣套在了身上。她剛穿好肚兜,便看到幾個宮女正從門外走進來。
那幾個宮女是王子珍安排進來服侍公主的,她們看到公主竟自己動手穿衣服,頓時全都嚇得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嘴里還念叨著奴婢該死。
「都起來吧,服侍本宮穿上鳳袍!」燕凌瞥了那幾個宮女一眼,對此她早已經見怪不怪了。這個身體以前的名聲太凶了,而且心思也的確狠辣,這些服侍公主的侍女們稍有不慎便會被殺。
皇宮後院里有幾口枯井都被宮女、太監的尸體給填滿了。而那些被殺的人根本就沒有什麼過錯,公主殺人完全是依照自己喜好的。
這些伺候公主的宮女們眼看到公主竟然自己動手穿衣服,自然嚇得不輕,即便燕凌沒有殺掉她們,反而是讓她們上前來伺候,這些宮女依然膽顫,為公主披上鳳袍的時候雙手忍不住的發抖。
「本宮很嚇人麼?」燕凌看著為自己拉上鳳袍前襟的一宮女,開口道。
燕凌說話的音色很平常,甚至為了不嚇到這個小宮女,她還降低了聲音,刻意的保持了溫柔的模樣。
盡管如此,那小宮女仍然是被嚇到了,她搞不懂公主又看自己哪里不順眼,但凡公主開口說話必然是沒有好事情的。
「奴婢罪該萬死!」小宮女強忍住顫抖的雙手,為燕凌系好鳳袍前襟,跪在地上說完這句話然後便勇猛的起身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這小丫頭對自己倒是狠得下心來,脆弱的小腦袋撞在柱子上頓時血流滿臉,身體立刻癱倒了下去,不知死活。其他的宮女見此,全都嚇得跪倒在地,不敢說話了。
「難道你們要本宮自己穿衣服?」燕凌皺著眉頭看一眼那不知生死的小宮女,心中汗了一把,自己不過是隨便問一句話而已,她用得著尋短見麼?難道是怕自己太凶悍會喪心病狂的滅她三族?!
「你們這群笨蛋,趕緊下去!來人收拾一下這里!」這個時候王子珍剛好從外面回來,他看到倒在柱子旁邊的宮女,再看看跪了一地的宮女,知道這些宮女惹公主生氣了。于是他連忙親自上前為公主穿戴鳳袍。
這鳳袍奢華無比,穿戴起來更是繁瑣,燕凌自己是不會穿的,只能讓王子珍幫自己擺弄。
「那些宮女你打算怎麼辦?」燕凌見侍衛進來帶走了那些宮女,那些宮女在走的時候全都眼巴巴的看著燕凌,樣子十分可憐。想起公主以前的所作所為,她也不免需要擔心一下這些宮女的安危。
「這里沒有枯井,丟進死牢讓她們自生自滅去!」王子珍翹著蘭花指後退一步,一邊得意的欣賞著自己為燕凌穿戴好的鳳袍,很隨意的回道。
不過是幾個宮女的生死而已,王子珍自然看不在眼里了,經他手殺掉的人不計其數,怎麼可能會在乎這麼幾個人。
「從今天起,沒有本宮的命令不準隨意殺人!把那些宮女都放了,還有剛才撞死的那個宮女,看看她還能活下來不~!」燕凌苦逼的嘆了口氣,默然道。
「好好!公主說什麼就是什麼!您看今天是不是配這支鳳釵更好看呢?」王子珍隨口答應著,又捻著一把華麗的鳳釵送到公主眼前笑道。
「不戴了,本宮不喜歡頭上這些東西!你去把空善給我叫來!」燕凌有些不耐煩的推開了王子珍的手,直接從梳妝台上拿了一把簪子將頭發隨意一挽。
「我的小祖宗啊!您可是我們大燕的公主,儀表啊!您不能打扮的這麼隨意就要見人!」王子珍立刻嚇得心驚肉跳,扔掉手中的鳳釵,忙著上前把燕凌挽起的頭發散開,細細給她梳理著,一邊道︰
「公主不喜歡別人服侍,老奴來就是了,女人最美的地方是頭發,可千萬馬虎不得!」
王子珍梳的很認真,說的更是情真意切,一雙眼楮盯著燕凌的頭發都充滿了慈愛。燕凌從鏡子中看到王子珍那模樣,也不忍心刺激他,便任由他打扮自己。
「段飛!去把空善給我叫來!」
燕凌著急見空善,便沖著外面嚷了起來。
「末將已經差人去叫了!」
門外立刻就傳來了段飛的聲音,只不過這聲音燕凌怎麼听都覺得不對頭,誰又招惹段飛了,為什麼這麼生氣?
「皇甫玉又跟段飛吵架了?」燕凌奇怪的問道。
「沒有,玉王爺哪里有閑心跟段侍衛吵架啊!」王子珍心知肚明,還不是因為昨晚公主讓皇甫玉留宿了麼!結果段飛在外面打翻了醋壇子呢。
「公主啊,玉王爺雖然好看,但公主男寵無數,不應該只寵幸他一個人。」王子珍又加上一句話,他深深覺得公主太便宜這小子了,絕對不能讓皇甫玉成為專寵。
燕凌汗了一把,自己雖是大燕唯一的公主,但她還是無法接受王子珍的那種思想,後宮中那麼多的男寵想起就讓人頭疼,自己可不喜歡一女多男,累都會把自己累壞的。
「鳳城傳來什麼消息沒有?」燕凌不想跟王子珍討論這個問題,便岔開了話題問道。
王子珍為公主梳頭的動作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回道︰
「陛下似乎鐘意北疆王,而且北疆鐵騎五十萬,如今就陳兵在我大燕北方!」
北疆陳兵五十萬對大燕虎視眈眈,昨天花飛羽的傳信兵帶來的便是這個消息,甚至北疆王手下的第一部落軍團已經對花飛羽的八步突騎發動攻擊了。
當初八步突騎在沙丘城下重創了虎豹騎和鐵鬼卒,已經成為北疆人的心月復大患,盡管八步鎮位于並州中部,但北疆騎兵仍是繞過了沙門重兵防守的地方,直接對八步鎮發動了攻擊。
目前八步鎮便處在北疆虎豹騎的圍攻中,昨天的傳信小兵就是殺透了重圍來找自己報信的。
而鳳城中的昭烈帝早就得到了消息,陛下卻並沒有命令幽州軍團馳援,其實昭烈帝也明白北疆之所以進犯並州八步鎮,便是為了給大燕國施壓,好讓昭烈帝把公主嫁給北疆王。
若是讓幽州軍團馳援八步鎮,必然會把戰爭擴大化,而且還有可能造成幽州空虛被北疆乘虛而入。但只要保持目前的局勢不動,北疆虎豹騎不可能短時間內攻下八步鎮,北疆人的目的只是威逼而已,只要昭烈帝妥協,便可以避免更大規模戰爭的發生。
而且,現在的昭烈帝根本就不敢跟北疆開戰,一旦北方跟北疆的戰事打起來,那麼南唐必然不會坐視不管,肯定趁機攻擊燕國南部,積弱的燕國肯定承受不了兩國的進攻。
「公主,花飛羽讓傳信兵來是向您求救的嗎?」王子珍幫燕凌打理好了頭發,為燕凌帶上金色鳳冠,收拾妥當之後,他才小心的開口問道。
「沒有!花飛羽讓人傳信說虎豹騎只出動了兩萬人牽制八步突騎而已,八步鎮沒有任何危險,讓本宮不必掛心。」
燕凌從梳妝台前站起來走到窗口看著外面秋高氣爽的晴空,幽幽說道。
「恐怕花將軍為了不讓公主擔心說謊了吧!」王子珍見公主心事重重的樣子,立刻便明白了公主的擔憂。
八步突騎兩次重創北疆騎兵,名聲大震,北疆人絕對不會只派兩萬人圍攻八步鎮、而留下幾十萬的騎兵陳兵觀戰,必然派出兩倍、甚至數倍的兵力圍攻八步鎮,如此一來,八步鎮危亦。
但是花飛羽寧願自己頂著巨大的壓力也不跟公主說出實情,讓燕凌感動之余卻更加擔憂了。因為花飛羽越是隱藏實情,便說明北疆兵越多、情況越是危急。
「血影衛已經傳來消息,八萬虎豹騎圍住了八步鎮,恐怕最多十天,八步鎮便破!」燕凌嘆了口氣,低沉道。
王子珍聞言,大驚失色,雖然他不懂得國家大事,但他是很看好花飛羽的,因為花飛羽這小子好看啊!做公主的男寵肯定合適,而且王子珍也看的出來公主對花飛羽很有好感。而如今八步鎮危急,想來公主肯定擔憂的吧。
「公主想讓玉王爺帶兵去救?」王子珍沉默了半晌,想起昨晚公主蹂躪了皇甫玉一番,不會是想讓這小子去送死的吧。
「皇甫玉只有四千鐵騎,對方可是八萬虎豹騎,而且這八萬虎豹騎中還包括北疆先皇的鐵鬼卒,戰斗力極其強悍!四千人太少,本宮決定,盡起私兵解八步鎮之圍!」燕凌眉峰微蹙,忽然轉頭看向王子珍,斬釘截鐵道。
王子珍徹底傻掉了。公主莫不是瘋掉了吧,竟然想帶著幾千私兵去迎戰八萬虎豹騎。
「不可啊!公主,八步鎮破了沒關系,大燕有無數城鎮,更有無數的花飛羽,公主卻只有一個!」王子珍立刻跪在燕凌面前,苦苦求饒。
「大燕城鎮是有很多!但花飛羽只有一個,八步花郎之名絕非虛妄,如此良將豈可棄之不管?!而且北疆人攻擊八步鎮一為報仇、二為向我大燕示威,逼迫陛下答應把本宮嫁出去!于公于私,本宮非去不可!燕雖積弱、豈能任由他人踐踏領土、北疆人入我國土猶入無人之境!我大燕國威何在?尊嚴何在?本宮不惜萬兵只爭一地!」
燕凌說的斬釘截鐵,字字鏗鏘,更是帶著滔天的豪情。
段飛正帶著空善從外面走來,他們兩人听到公主的話,齊齊停下了腳步,呆立在原地滿臉動容。
段飛本就是俠客,俠骨柔情,國家大義為先,听到公主的一席話自然是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跟著公主沖鋒陷陣,把北疆蠻族趕出國土。
而空善則是一個喜歡投機取巧、刁鑽月復黑的假和尚,什麼國家大義、尊嚴,他統統不在意,即便如此,他听聞公主的一席話仍然是變色了,公主一介女流都可以這樣,自己堂堂男兒不是顯得有些丟臉了。
雖然空善跟隨公主的初衷是為了渾水模魚、撈點便宜,但今時今日他的想法已經改變了,手下一千僧兵精良的裝備全是公主拿錢鍛造,為了這些僧兵公主可沒少花錢。每當空善帶著裝備精良、堪稱鐵塔的一千僧兵時,那種榮譽感和自豪感是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替代的。
這支千人的僧兵隊伍裝備軍費需要數百萬,這麼龐大的財產打造起來的僧兵公主竟然放心的交給自己帶領,便足以說明公主對自己的信任了。而且當初公主剿滅並州寺院的時候給了空善一百多座寺院建築,可是價值百萬兩銀子的,這麼大方的公主哪里找去。
雖然那些寺院建築需要非給皇甫玉一般,但空善還是感動的。
公主雖是女人,但她的氣魄和大度超越了任何男人。都說虎父無犬子,空善算是看透了,前有昭烈帝屠殺萬眾登上帝位,其後的公主必然能振燕國雄風,成為一代英主。
天下的買賣分為好多種,而做官場上的生意卻是最大的,空善深深覺得既然要做就應該做到最好,自己有那麼多寺院有什麼用?有那麼多錢又有什麼用呢!只要跟在公主身邊,整個天下都是生意場,任他翻雲覆雨。
「佛家雖反對殺生,但小僧認為以殺止殺乃是大善!」空善瞅準時機進了房間,便雙手合十道。
段飛驚訝的看著空善,只覺得這和尚當真心黑,一個出家人竟然把「殺」掛在嘴邊,而且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以殺止殺,真正的出家人是絕對不會殺生的,段飛就知道並州有個得到高僧面對亂兵一動不動,任由別人砍殺,這才是聖僧。
空善這貨就是個禿驢,根本就不能算是和尚。
「少在這里吹噓了,你的荼毒花長得怎樣了?」燕凌回頭看著走進來的兩人,開口問道。
空善一臉淡定的回道︰
「花骨已出,還需要二十幾日方可成熟!」
「存放的地方是否安全?」燕凌繼續追問。
「絕對安全,只有小僧一人知而已!」空善回答的斬釘截鐵。
「本宮要馳援八步鎮,你的僧兵是否做好了赴死準備?」
「小僧曾說過,公主便是小僧的佛祖!為了佛祖我等眾僧甘下地獄!」空善寶相立刻端莊起來,十分篤定的說道。
「好!集合軍隊,正午出發去八步鎮!」燕凌轉身,大紅色的鳳袍飛揚而起,跋扈而張揚。
「小僧得令!」空善立刻答應,轉身就走。
段飛傻在一旁,有些迷糊,公主跟空善的前半對話他是听不懂的,什麼荼毒花?
「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集合御林衛!」段飛還在發愣的時候,突然听到公主的喝聲,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問道︰
「御林衛在鳳城,怎麼集合?」
「本宮說過,正午出發,還有一上午的時間,便是為了讓你回鳳城帶來御林衛!」燕凌有些不滿的說道。
段飛終于徹底回過神來,心中狂汗,都怪剛才自己失神了,竟然沒有听出公主話的意思,青城距離鳳城快馬只需要兩個多時辰,自己現在回去鳳城帶領御林衛快馬加鞭而來的確可以在正午趕回來。
明白了公主著急,段飛也不敢耽誤了,連忙沖著公主告退一聲跑掉了。
王子珍留在公主身邊急躁異常,公主已經下了決心要去八步鎮,自己是勸解不了了,既然如此,必須要有更多的精兵前往八步鎮才行。
「公主,幽州軍團距離八步鎮不足一天的路程,可以讓皇甫將軍率軍救援!」
「還是算了吧,不要讓皇甫軒為難,北疆鐵騎五十萬虎視眈眈,只要幽州的守軍有任何動作,那幾十萬鐵騎便會趁虛而入!況且,既然陛下不讓幽州軍團馳援,皇甫軒沒有必要違拗陛下的意思。」燕凌搖了搖頭,北疆此次來勢洶洶,幽州十幾萬守軍自顧不暇,怎麼能夠讓皇甫軒分神呢。
「那公主可以讓沙門出兵!」王子珍不死心,上一次公主便讓沙門出兵抵抗了北疆騎兵,這一次也可以。
「沙門精兵只有十萬,並州的防線也不能空虛!我們真的是無兵可調了。」燕凌同樣搖頭,上一次北疆進攻只有幾萬兵馬,可以向沙門求援,但這次北疆有幾十萬兵馬,如何讓沙門放棄自己家門的守衛去救援八步鎮呢!
「公主,既然如此,不如向南岳王借兵,如今九江侯就在鳳城啊!」王子珍快要絕望了,從任何地方都借不來兵,難道只有公主的幾千私兵可調麼!
「本宮意已決,只帶領私兵前往!」燕凌不想再做無謂的計劃,眼下的狀況從任何地方調兵都不太可能,唯有自己手下的幾千私兵還能用。
「公主!老奴不能讓公主親赴險境啊!」王子珍老淚縱橫,哭抱著燕凌的腿不放松。
燕凌看著這個衷心的老太監,心里也不好受,他服侍公主十幾年,甚至比昭烈帝這個生母都要親,眼看著他為自己擔心,燕凌無話可說,但是無論如何八步鎮她非去不可。
作為公主乃一國之尊,但若是沒有花飛羽這樣的良將在,她這個公主又算得了什麼呢!若是明知道八步鎮有難,自己卻坐視不管,她又何必做這個公主,北疆人闖入燕國兵戎相見、威逼利誘,她更不可能妥協!
「王子珍,你這麼哭頂個什麼用!」恰在這時,皇甫玉這貨悠閑的闖進來了,他一看到王子珍正抱著燕凌的腿哭哭啼啼,頓時就被惡心到了。
其實,皇甫玉進屋的時候還是有些擔心和尷尬的,昨夜跟公主一夜纏綿雖爽但現在就見到公主不免讓他覺得不適,不過剛才他在外面看到空善忙著集結橫刀隊,段飛已經趕回了鳳城,想來公主肯定是有大行動的,所以皇甫玉便來看看。
而且在進屋之前,皇甫玉是有些生氣的,公主有事情竟然不先跟自己說,而是讓段飛和空善先知道了。想想都窩火。
「好狠心的駙馬,難道你不怕公主有什麼三長兩短嗎!該死的男人,天下男人就沒有一個靠譜的!」王子珍正哭得傷心,听見皇甫玉的話,他頓時就更加傷心了。
皇甫玉聞言唯有保持沉默,這老太監實在惡心,雖然他男不男女不女,但他沒入宮之前是男人吧,現在罵男人罵的這麼凶悍,怨婦味十足。
「公主要去什麼地方?」不去理會王子珍,皇甫玉看向燕凌問道。
「來的正好,集結騎兵隊,正午出發去八步鎮!」燕凌直接道。
「北疆人圍攻八步鎮了嗎?該死的軒轅破,他上次吃了虧,這一次肯定會派更多的人來,八步鎮有突騎兩萬人,我猜測北疆人應該有五六萬吧!」皇甫玉立刻跳了起來,說的義憤填膺。
燕凌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料想到他對戰爭的剖析這麼精準而且全面。自己是通過影衛的密查才知道北疆有八萬騎兵,皇甫玉竟然一猜便能**不離十!
「公主放心!本王這就帶領四千騎兵前往八步鎮,讓北疆小兒看看我左武衛的戰力!」皇甫玉蠢蠢欲動,亢奮的嗷叫一聲掉頭就走。
正在大哭的王子珍聞言,頓時愕然,駙馬吃錯藥了吧,僅帶著四千騎兵便要去送死麼?還大言不慚的說要教訓人家,看來他比公主還要瘋狂啊。
燕凌在吃驚之余,卻是大吼一聲︰
「站住!沒有听到本宮的命令麼?本宮正午出發!」
「公主,我新研制的戰陣需要在白天施展,若是中午出發到達八步鎮的時候便是晚上了,根本就無法打出螺旋陣的效果!」皇甫玉相當執拗,自以為是的說道。
「什麼螺旋陣?四千騎兵想打贏對方八萬虎豹騎麼?」燕凌不相信。
皇甫玉卻是篤定的點頭,道︰
「本王陣法奇妙,百騎環繞,可裹萬眾,千騎分張,可盈萬里,區區幾萬虎豹騎根本不是對手!」
一向柔弱的玉王爺大言不慚的說出這種話,即便是燕凌也不敢相信,她熟讀歷史,知道蒙古騎射手可以做到「百騎環繞,可裹萬眾,千騎分張,可盈萬里,摧堅陷陣,全藉前鋒。凡通敵,則三三五五,斷不簇聚為敵所包。」而皇甫玉手下的是四千重甲騎兵,兵種都不相同,如何做到千騎分張可裹萬眾的效果!
「本宮不懂得用兵,但懂得下命令,敢違抗我的軍令,你這個左武衛中郎將就別做了!」燕凌相當霸道的否定了皇甫玉的計劃。
皇甫玉小臉灰敗,一臉受傷樣,卻也真是不敢違抗公主的命令,只能乖乖的去集合軍隊等到正午出發了。
只不過,沒多大一會,皇甫玉又回來了,他搓著雙手,兩眼放光的看著燕凌,進言道︰
「青州此地民風彪悍,既然公主在青州擁有十座城池的封地,何不將封地內所有的守軍集合起來,便可以有兩萬多人的大軍,即便是裝樣子也足夠嚇到北疆人!」
「有理!給其他的九城傳令,讓他們務必在正午前把所有的守軍都調集到青城來!」燕凌立刻點頭。
皇甫玉得令之後高興的屁顛屁顛的跑掉了,而王子珍也止住了哭泣,高興的看著皇甫玉走遠,破涕為笑道︰
「駙馬還是有點用處的,老奴怎麼沒有想到公主封地還有兩萬多名守軍呢!」
「關心則亂,你大可不必如此擔心的,要馳援八步鎮本宮自有分寸,你現在就下令給青州境內所有的太守和參將,讓他們征集戰馬現在就馳援八步鎮!」燕凌不以為意道。
王子珍感動的再次老淚縱橫,卻也不敢耽誤的連忙去擬令了。
公主詔令已經發出,整個青州為之震動,雖然公主沒有調集青州軍隊的權利,但青州內的守軍和參將們可是知道公主的赫赫威名,更知道公主的殘忍和弒殺,所以他們不敢有任何耽誤的調集軍隊開始趕赴八步鎮。
公主封地十座城,共有守軍兩萬七千余人也全部在正午之前集結完畢,因為空善的一千僧兵都是步軍,所以燕凌讓他們先行一步的趕往了八步鎮。
待日至中天,兩萬多守軍和皇甫玉的四千騎兵,雷虎的一千鐵衛騎、段飛的一千御林衛、另外還有王子珍親自帶領的一千禁軍,徹底完成了集結。
燕凌站在教武場最高的台子上,看著教武場中黑壓壓的軍陣沒有說話,只是做了一個上馬的手勢,然後她紅色的身影便如同鷂子一樣翻上了戰馬,率先奔出城門,鳳袍在她後背翻飛如旗,赤紅如血。
王子珍連忙帶上一千禁衛緊隨著公主跑了出去,教武場上的其他兵陣保持著絕對的沉默,開始依次的列陣出城。
青城中的民眾忍不住好奇的在旁觀望,眼看著整個教武場上兵甲林立、殺氣隱伏,這些人嚇得大氣不敢喘,于是他們對公主的敬畏便又多了一些,當教武場上三多萬士兵全部出城之後,青城實際上已是一座空城,沒有任何守軍和衙役,但是公主余威仍在,這些人連造反的念頭都不敢有。
「皇甫玉,你騎兵後背上插得什麼?」燕凌縱馬狂奔,轉頭看到皇甫玉也騎著戰馬賣力的跟在自己後面,她便跟他問道。
剛才在教武場上她便看到左武衛的裝備不同尋常,這些鐵甲騎士每個人的後背上都插著幾把短槍,而且這些短槍的樣子十分奇特,並不像是沖鋒用的兵器,倒很像是三國時期西涼騎兵所用的飛槍。
「這乃是方敏芝復原的古梭槍,是我昨天才看到的,可惜沒有太多的時間,我連夜讓城中的工匠趕造,只制作出了幾千把,所以只裝備了左武衛中騎術精湛、武藝高強的一千人,每個人五把梭槍寥勝于無!」皇甫玉得意洋洋的回話,只不過不善騎馬的他卻無論如何都瀟灑不起來,因為他的又開始疼了。
「果然是飛槍!不錯,等本宮回去之後便大批量的制造!無論騎士們需要多少都可!」燕凌高興的點了點頭,看向皇甫玉的眼神中多出了贊賞。
看來當初自己讓皇甫玉擔任左武衛中郎將真是英明的抉擇啊!不僅兵源問題、裝備問題、訓練和將領問題皇甫玉都很好的自己解決掉了,甚至人家還時不時的、盡可能的玩著花樣的裝備左武衛!燕凌敢說,整個燕國,甚至整個大陸沒有誰像是皇甫玉這樣舍得在自己兵身上花銀子。
「公主竟然知道飛槍?」皇甫玉吃驚不小。
「梭槍長數尺,本出南方蠻獠用之,一手持旁牌,一手摽以擲人,數十步內中者皆踣。以其如梭之擲,故雲梭槍,亦曰飛槍。只不過在中原某國的歷史上,飛槍卻是出自西涼鐵騎,當初那支鐵騎兵縱橫天下未嘗一敗,這梭槍便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燕凌笑道。
皇甫玉听得津津有味,眼神也漸漸灼亮起來,他忽然發現公主的學識竟然如此淵博!當初他看到公主繪制出了各種兵器的時候還以為她是突發奇想閑的無聊呢!原來她是個真正的兵器大家啊!
絕世無雙的容貌,聰慧無比的頭腦、囊括四海的學識,她真的相當完美,若是她的脾氣再好一點就更完美了。皇甫玉心中忍不住的想。
「腳下有坑!」燕凌瞥見皇甫玉盯著自己發呆,她不想理會,卻陡然發現皇甫玉的戰馬前面有個不小的坑洞,而皇甫玉這貨根本就沒看到,而他胯下的戰馬也蠢竟直跑上來。
「啊?什麼坑?啊~」皇甫玉這才回神,但是卻晚了一步,那愚蠢的戰馬橫沖直撞的跳進了坑里,頓時撂倒,把皇甫玉甩出去好遠,噗通一聲落在了泥濘坑中,髒兮兮的水花四濺。
「你們兩個怎麼不搭把手!」燕凌抽了下嘴角,抬頭卻見孫宗河、馬步松兩人呆呆的立在馬上,立刻沖著他們吼道。
馬步芳一臉無辜,道︰
「我以為宗河會去。」
孫宗河立刻憤慨的瞪著馬步芳道︰
「為什麼是我,你怎麼不去?!」
這倆貨還在推卸責任?!燕凌無語了,也懶得去管他們,索性沒有停留的繼續策馬前行。
一直跟在公主身邊的王子珍和段飛高興不已,皇甫玉這貨不是猖狂麼!這下子讓你出糗了吧,兩人心里別提多麼高興了。
孫宗河和馬步芳兩人卻是不敢溜走,兩人乖乖的跑到泥濘水坑旁等著玉王爺自己爬出來。
時至傍晚,燕凌的隊伍已經到了八步鎮五十里外,也是跟空善約定好匯合的地方,當燕凌帶領大隊軍馬趕來的時候,空善已經帶領著僧兵安放好了鹿寨、支好了鍋灶、並且扎起了帳篷。
眼看著大營已經布置好,燕凌驚訝不已,空善所帶領的僧兵只比自己早走了半天,而且他們還是重甲步兵,行軍速度竟然比自己所帶領的馬隊慢不了多少,自己真是小瞧了這些僧兵呢,他們也太強悍了吧。
「公主,小僧已經派人查清楚了,八萬虎豹騎圍住了八步鎮猛攻了三日沒有拿下來,期間,八步突騎出城與虎豹騎交戰數次,雙方死傷慘重!另外,虎豹騎的糧草和輜重都在東北方向的土圍子里,有重兵把守,不宜進攻。」空善在營寨中間迎接燕凌到來,等公主跳下戰馬之後,他便快步走了上來匯報勞動成果。
「好!本宮真是小看了你,也小看了你的僧兵,本宮甚慰!」燕凌大笑,將戰馬交給了身邊的親衛,便親自登上營寨中的最高點眺望整個八步鎮。
得到了公主表揚的空善心里樂翻了,臉上卻是努力保持著淡定高僧的模樣,又道︰
「小僧對毒藥略懂一二,若是公主需要,小僧可以配置瘟疫毒素,讓這支虎豹騎全部染病!」
戰場用毒向來是大忌,而且為人所不齒。空善卻是說的相當輕松,頓時驚的燕凌身邊的王子珍、段飛等人瞠目結舌。
「你真的是和尚嗎?」雷虎性子急,已經忍不住的喝問了。
「小僧曾說過,以殺止殺乃是大善!況且佛家向來推崇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空善義正言辭,說的高慨正義。
「本宮是來馳援八步鎮的,並非要消滅八步鎮!不能為了消滅這些北疆人而禍害自己人!」燕凌沉默了半晌才說道。
其實,燕凌並不是很反對空善的計劃,而且若真是到了必要的時候,燕凌真的可以犧牲掉一部人以做到全殲的戰果,畢竟仁善不可帶兵,為兵必凶。
只不過,燕凌對自己這一方還是有點自信的,雖說私兵只有八千人,但個個精銳,還有封地十城守衛兩萬多人,青州其他的援軍也在趕來,到時候自己這邊可有將近十萬的兵力。
數量的優勢既然佔據,那麼便可以一試,畢竟若真是用毒的話,八步鎮周邊殘留的毒素可持續數十年,將會荼毒此地百姓,這可是自己的國土啊。
「公主,讓我的兵去燒掉他們的輜重,我的兵裝備有火油!」皇甫玉在偵查了一遍地形之後,忽然興奮異常的跑到了公主身邊,興高采烈的說道。
「把你的火油拿來我看看!」燕凌聞言,心中大動,連忙道。
皇甫玉立刻便從孫宗河的腰上撕下來一個皮袋子送到了燕凌手中,並且得意道︰
「這些火油可不是一般的油,乃是本王用活性硫、酒石、瀝青攙和而成的火油,燒起來旺著呢!」
燕凌一邊听著,臉上卻是越來越亢奮,皇甫玉火油中添加的這些東西具有希臘火的成分,若是能夠再加上石油和鹽巴煮熟,那便是傳說中的希臘火。
「軍中可有鹽巴?」燕凌立刻追問。
「有!我的軍隊什麼都不缺!」皇甫玉傲然道。
「把鹽巴摻入火油中,然後將整個皮囊扔進大鍋里煮熟!」燕凌指著身邊已經架起來的大鍋道。
「這火油的配方是我從一個吐蕃僧人那里學來的,好用著呢,不用煮熟了吧。」皇甫玉猶豫了,這種東西不敢煮的吧,自己好不容易配制起來的呢!
「煮!」燕凌一聲令下,聲色俱厲,皇甫玉不敢廢話了,屁顛屁顛的帶著四千騎兵煮火油去了。
而此時此刻,八步鎮破碎的城牆上,一身素甲白袍的花飛羽提刀而立,他的左臂已經負傷,纏著厚厚的白布,身上也有幾處創傷,白袍幾乎染成紅色,他眸光陰鷙而且血紅的看著城下的八萬虎豹騎,眉宇間的陰霾總也揮之不去。
這已經是第四天了,三天來,虎豹騎沒有一刻消停,瘋狂的進攻城池,似乎要不惜代價的拿下八步鎮,八步鎮內兩萬突騎全部上城作戰,三天傷亡已經過半,但是援兵卻遲遲不來,花飛羽知道,是昭烈帝放棄了八步鎮。
如今北疆陳兵五十萬,不管是幽州還是沙門,都不可能派兵來救八步鎮的,自己只能帶著兩萬突騎死守到城破的那一刻,然後跟八步鎮中的十萬軍民一同殉葬。
花飛羽是憤怒的,身為燕國戰將他明白自己當為國死戰,但他更為自己身後的兩萬突騎和十萬軍民所不值!浴血奮戰的他們已經被昭烈帝拋棄了,他們已經是棄子!听說昭烈帝此時正在鳳城中忙著跟北疆王周旋、談判呢,自己已經派出去十幾批求救傳信兵,昭烈帝卻置若罔聞。
這種被拋棄的恥辱幾乎擊潰了花飛羽堅定的心理,他也想過帶著八步突騎傾巢出動跟虎豹騎決一死戰,死的轟轟烈烈,但是他放心不下城內的十萬軍民。或許自己的八步突騎憑借城池支撐一段時間、等來援兵也不一定呢!
可是三天三夜的等待太漫長了,花飛羽三天三夜沒有合眼。這漫長的等待時間就如同是一把鈍刀,在他心口上慢慢的磨。
「將軍,有援兵到了!」花飛羽心灰意冷之時,卻听到身邊的小兵提醒道。
花飛羽茫然的抬頭,看向東方和北方,八步鎮東邊是幽州,北方是沙門,援兵只可能從這兩方到來。這兩個方位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一點援軍的影子。
「在南邊。」那小兵又道。
花飛羽這才看向南方,赫然發現南方五十里外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多出來一支軍隊,暮色下,裊裊炊煙從那軍營中冒出來,從炊煙的數量看來,應該是一支幾萬人的大部隊。
這是哪里的軍隊呢?應該有五六萬人,鳳城的皇家禁軍嗎?
不管是哪里的軍隊,只要是援兵就好!花飛羽原本灰敗的臉上陡然露出了生的希望和無法抑制的亢奮,他魁梧的身軀突然沖著南方跪倒,污垢掩飾不了的英俊的臉上寫滿了激動。
「快點燒!多點火,讓煙冒得大一點!孫宗河呢?讓他繼續去偵查、騷擾,要讓北疆人知道我們來了!」皇甫玉正在軍營中指揮著自己手下的騎兵們點火冒煙,讓這些炊煙越多越好,這樣便可以迷糊北疆人。
孫宗河剛帶著五百人的騎兵小隊回來,听到皇甫玉又要讓自己出去偵查騷擾,他都快哭了。
「玉王爺,我已經偵查了好幾遍了,騷擾的北疆軍陣都對我們視而不見了!」孫宗河感覺自己快被折磨瘋掉了。玉王爺也不知道哪里抽風,竟然讓自己一直帶著騎兵小隊騷擾北疆軍營。對方有七八萬人,自己只帶著五百人騎兵去,剛開始的時候北疆人還嚴加防範,但是最後看到只來了這麼點人,他們就不理會了。
畢竟一個五百人的小隊根本就不會對人家造成多大的沖擊。
「這叫疲敵之術你懂嗎!叫你去你就去,今天晚上你也要一直騷擾,讓他們時刻如驚弓之鳥,這樣才能耗掉他們的精力!」皇甫玉說的理直氣壯,孫宗河听得滿臉黑線,要讓自己一直騷擾下去,還不給累死!
但孫宗河腦袋里也閃過一道靈光,既然自己累的要死,那對方肯定也累啊!虎豹騎為了攻城已經分散包圍了整個八步鎮,只要自己出去他們就得防範,讓他們應付上一夜,第二天開戰的時候虎豹騎的戰力必然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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