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玉打得好算盤,他在射傷了燕雲芝並且成功的將他逼走之後便等待著援軍的到來,而事實上九江援軍也的確到來了,並且由燕雲芝的衛隊長帶領前往揚州助戰,只不過燕雲芝並沒有像皇甫玉預想的那樣從長水撤退,而是繼續留在了揚州。
當初燕雲芝從武隆城逃走之後,被皇甫玉射傷的他大怒之余回到揚州軍營便帶著所有的九江兵南下撤退,但是當他帶著精兵趕到長水邊受到南唐軍強烈的阻擊之後,燕雲芝便冷靜了下來。
揚州內整個長水流域都被南唐所控制,在揚州的九江兵要想撤退必須經過長水或者荊州,而荊州顯然是不能去的,長水更不能去,要從長水走必然要沖破南唐水軍的防守,勢必損失慘重。
在這個抉擇的時候,燕雲芝顯示出了他出色的才能,他迅速帶兵從長水撤退,繼續防守揚州,甚至將自己被皇甫玉射傷的事情隱瞞了下來,不讓任何人將消息傳出去。以保證手下將士的士氣和心態。
燕雲芝認真的回想了一下當時在城牆上的情況,皇甫玉手下的左武衛是絕對有能力射殺自己的,尤其是唐山手中還握有長臂弩,但他們卻並沒有射殺自己,雖然長臂弩的弩箭射穿了自己的胸口,卻是避開了要害,讓燕雲芝重傷下卻不會身亡。
而當燕雲芝帶著九江兵趕到長水邊的時候,便猜到了皇甫玉的狼子野心,他是想逼走自己、保護揚州!
九江兵之所以出兵揚州除去唇亡齒寒、不想讓南唐進入九江而把九江當做戰場之外,另外一個原因便是九江想把揚州佔為己有!燕國最富庶的地方就是揚州,若是能把揚州佔據下來,那麼荊州也勢在必得。
九江之所以派出那麼多的援軍、在揚州賣命的抵抗南唐,便是為了能夠贏得揚州的民心,為以後能夠佔據揚州做好鋪墊。
而如今,差點就中了皇甫玉這個混蛋的奸計!燕雲芝想明白之後大罵皇甫玉奸詐,卻也把自己受傷的消息壓下來,死賴在揚州不走了。
九江兵援軍已到,目前整個揚州擁有九江兵二十萬,足堪一戰,而且司徒景瑞也帶著禁軍從鳳城趕來,禁軍的數量已經不是三萬,而是六萬,揚州當地的守軍也歸司徒景瑞統御,整個揚州有燕軍十萬人,加上九江水軍,想必揚州的形勢會好轉許多。
「王爺,燕雲芝並沒有離開揚州,而是在揚州扎根了,听說他在荊水流域廣布戰船,且在當地組織起了船廠,打算跟南唐軍拼到底的樣子!」唐山風風火火的從外面闖進來,驚的正在吃酒的皇甫玉嚇了一跳。
不過听到唐山的匯報之後,皇甫玉倒是慢慢收起了臉上的驚訝,顯得十分淡定,點頭道︰
「倒是小看了燕雲芝這個混蛋,既然他留在揚州就留著去吧,否則司徒景瑞的陸軍也不管用,不過九江信使仍然不能放過,讓朱子金做的干淨一些,徹底切斷揚州和九江的聯系,讓燕雲芝自己在揚州呆著去,我就不信他不著急,只要他著急就會想方設法的打通長水流域,就必然要跟南唐拼個你死我活。」
皇甫玉笑的奸詐,揚州的軍人拼的你死我活,皇甫玉卻在後面陰謀使詐,反正他有這樣的機會和資本,燕雲芝在前面打仗拼的要命,怎麼會有時間來對付皇甫玉呢,所以皇甫玉有的是機會和精力折騰。
「玉王爺,九江將士在揚州拼命,咱們這樣真的好嗎?」唐山是軍伍出身,對軍人總是有種放不開的情節,當他想到揚州的九江兵正在奮戰,而皇甫玉卻在後面搗蛋的時候,唐山心里便忍不住的有些不對勁。
前方浴血大戰的將士,最忌憚的便是有人在後方搞壞,讓他們無法安心戰斗。
「小慈便是大惡,現在對九江兵仁慈,便是以後對燕國將士的狠毒,若是九江成功的控制了揚州,那燕國要死掉多少人才能奪回揚州?!」皇甫玉端著酒杯,坐在桌邊的身影挺得筆直,清俊的臉上不自覺的帶上了一抹憂傷。
唐山看到皇甫玉眼中的不忍,暗自懊悔自己的魯莽,他一向都知道玉王爺不是惡毒心狠之人,而現在卻讓王爺做出了這樣的決斷,王爺必然是承受很大壓力的。
以前的王爺紈褲但是不會殺生,唐山還記得以前自己開酒館的時候,每次殺羊皇甫玉都是不看的,那時候唐山還以為皇甫玉膽小,後來才知道是他的仁慈和愛心。而現在,以前那個仁慈的混蛋王爺已經變成了冷酷的決策殺戮者。
這種決策需要多大的轉變,一個人的靈魂幾乎從一個極端變成了另外一個極端,所要承受的痛苦也是巨大的,心思純善、紈褲的玉王爺需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壓力!
這怎能不讓唐山傷心呢!唐山看的分明,皇甫玉這張紈褲的外表下,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靈魂。
「王爺,既然不忍心,何必管這些事情,不如我們再回鳳城當一個逍遙王爺!」唐山不忍心了,很隨意的在皇甫玉身邊坐下,勸慰道。
皇甫玉沒有在意唐山的無禮,實際上,每當他們這些人獨處的時候,他們總是這麼隨意的。而皇甫玉也一直都把唐山當成了自己的大哥,這個干瘦的老頭經歷的事情太多,多到都可以讓皇甫玉崇敬了!
從唐山的身上皇甫玉能夠學到太多,也正是因為有唐山等十年前靖邊王馬卓手下的這些悍將,皇甫玉才能夠成就左武衛,成就左武衛奇兵的傳奇和神話。
「大哥手中的兵權已經少了大半,幽州若是沒有公主,北疆兵早已經兵臨城下,南方若是沒有公主,說不定荊揚兩州已經淪陷,你覺得大燕還有可能存在嗎?你覺得我還能回去當逍遙的王爺嗎?」皇甫玉唯有苦笑,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難道讓他這個男人看著公主一個女人瘋狂的在外拼搏,而他卻無動于衷嗎?!
「不如我們去北漠,反正馬氏兄弟對那邊很熟悉!」唐山無牽無掛,不僅是唐山,孫宗河、朱子金、馬氏兄弟等人也是無牽無掛,沒有成家的人,他們早已經對大燕失去了希望,也失去了生活的信心,整日糊涂度日,若不是皇甫玉,他們怎麼會為了大燕拼命!怎會再次活出不一樣的人生!
「這里……畢竟是我們的家啊!」皇甫玉抬頭,明亮的眼神望向窗外,眸底卻染上了一抹暗色。
這里不僅是他的家,還是公主的家!讓他扔下公主一個人逃去大漠嗎?他做不到!
「王爺,你不會是喜歡上公主了吧!」唐山瞅了半天,終于想明白了什麼,忽然開口道。
皇甫玉被人戳中心事,頓時就急了,起身嗷叫道︰
「你扯什麼淡!本王怎麼會喜歡那個女魔頭!本王即便能走,但是我大哥,還有我的家人會走嗎?皇甫一門忠烈,他們怎麼會承擔逃遁的罵名!總之本王是不會走的!」
「看吧,王爺一被說中心事就急!」唐山笑的老臉上的褶子都散開了。但如此燦爛的笑容仍是無法掩飾心中的苦澀,他了解玉王爺的苦,知道玉王爺的難。
在這苦、難的王爺面前他能夠說什麼呢?!只能陪著強壯笑顏的笑容和一張老臉了。
「什麼心事!本王是舍不得家人,若是你能夠讓我的家人跟本王一起去大漠,本王立刻就走!」皇甫玉心思高傲,被人說中心事的他十分的不岔,非要爭個你死我活,還寬慰被人說中的尷尬。
「王爺此言當真?」唐山卻故意要看皇甫玉難堪的樣子,他老臉一板,用前所未有的嚴肅口氣問道。
皇甫玉頓時愕然,惡狠狠的瞪了唐山一眼,不再說話,憤憤的摔門而去,脾氣壞到了極點。
唐山留在房間中哈哈大笑,能夠看到王爺吃癟真是難得啊,唐山心里別提多麼高興了,只不過他也在為王爺擔憂啊!公主強勢,王爺跟公主湊成一對豈不是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而且唐山尤其的擔心,公主荒婬,會不會廣招男寵呢?雖說王爺天資過人,跟這些男寵爭搶起來也不會落下風的,但是玉王爺這吃醋的脾氣可讓人受不了啊。
皇甫玉氣急敗壞的摔門出來,便在武隆城中逛蕩,剛出府門的他赫然便看到了空善,這個禿驢正在馬市上轉悠呢,因為最近燕國多戰事,各個城池中的馬市便興了起來,武隆城中的馬市很大,其中更有不少西域和大漠戰馬,而空善這貨卻不是找高大健壯的駿馬,卻專門挑選那些不著調的騾子。
「和尚,那匹馬好!難道你看不出來啊!」皇甫玉犯賤的湊到空善身後,一臉唾棄的看著他,口氣中充滿嘲諷。
空善連看都不看皇甫玉一眼,繼續挑選自己中意的騾子,空善對戰馬的興趣實在不大,因為他不太懂得騎馬啊!前幾天跟著公主一路奔襲到了荊揚碼頭,空善騎著戰馬一路顛簸,到了戰場便摔下來了,若不是他武功高強,差點就讓對面的南唐兵鐵騎給踩死。
怨念無比的空善當時就發誓,一定要回城挑選一匹健壯的騾子,正好今天武隆城有馬市,空善便來找一匹健壯的騾馬當坐騎,騾馬比普通的戰馬要矮不少,空善騎乘起來就方便多了。
「禿驢,你不會是想選一匹驢吧,哈哈~」皇甫玉見空善不理會自己,便開口諷刺起來,肆無忌憚。
空善依然不動聲色,只不過他卻是用腳跟悄悄的碾起了一個小石子,石子受到內力碾壓立刻激射起來,正中皇甫玉的膝蓋,皇甫玉立刻慘叫一聲跌倒了下去。
「該死的禿驢,你敢動手打我!」皇甫玉縱然不懂得武功,但是他也知道是誰在使壞,立刻便憤怒的咆哮起來。
空善這才轉頭看著倒在地上慘兮兮的皇甫玉,故作慈善的驚訝道︰
「呀~玉王爺,您這是怎麼了?快起來!」
一邊叫著,空善還連忙趕到皇甫玉面前把他攙扶起來,皇甫玉大怒之余便想動手,卻被空善一個擒拿手拿住,再也動彈不了了。
皇甫玉恨得咬牙切齒,但是卻絲毫沒有辦法,自己不會武功,哪里是這個禿驢的對手啊!
「玉王爺,小心身體啊!」空善一語雙關,把皇甫玉從地上拉起來,然後給了他一個示威的笑容,這才扔下皇甫玉,繼續挑選自己的騾子去了。
「馬市的人都听著,公主下令,若是你們敢以次充好,敢拿騾子充當戰馬賣給軍人,公主必定懲治!」皇甫玉起身扯著脖子便吼了起來,馬市上的馬販子剛開始听到他的話還不在意,但是當他們中有人認出這個好看的男子是玉王爺、乃是公主身邊的男寵,更是昭烈帝欽賜的駙馬時,這些馬販子們怨念了,尤其是那些賣騾子的馬販,立刻拉起他們販賣的騾子遠遁了。
這些馬販子搞不懂玉王爺為什麼這麼喊,但是他們可不敢觸怒公主,既然公主不讓販賣騾馬,那麼他們不賣就是了,犯不著為了騾馬的交易惹惱了公主。
公主私兵最為出眾的便是鐵騎,想來公主對戰馬的要求是極高的,不讓販賣騾馬也是正常。這些商販們在拉走騾馬的時候也沒有什麼怨言。
「等等!我還沒有挑選好呢!」空善正在一個個的挑選騾馬,正好看中一個差不多的,想要細看的時候,這些該死的馬販子卻牽著所有的騾馬走掉了。人家才不理會他沒有選好騾馬呢。
空善憤怒的回頭,看著狐假虎威的皇甫玉,怒吼道︰
「皇甫玉,你可知道騾馬對我有多麼重要!」
皇甫玉一臉得意,不屑的看了空善一眼,帶著勝利者的姿態,調頭就走。
空善想動手卻看到幾名左武衛已經跟上了皇甫玉身邊的左武衛,這貨無論走到哪里,左武衛都會不離身邊的跟隨。想要動手黑他都要顧忌。
空善心中無比的怨念,自己在鳳城中有一匹騾馬,可惜沒有牽過來,而這里全是公主的虎賁,要想隨著虎賁出戰就必須要有騾馬,空善心焦,便想著去其他地方看看,尋找好的騾馬購買。
「參將,不好了,方大人摔下河道去了。」恰在這時,一個城守軍慌慌張張的從城門外跑來,正打算去尋找公主的軍士認識空善,便先跑到空善的面前喊道。
「死了沒有?」空善立刻瞪大了眼楮,月兌口問道。
那軍士用疑惑的眼光看了空善一眼,心中好奇難道空善很希望方敏芝大人死掉嗎?不解道︰
「沒有,只不過右腿怕是骨折了。」
「哦,那有什麼大不了的,好好固定一下就好!」空善臉色淡淡。
那軍士徹底疑惑了,十分不解的看了空善一眼,調頭就往公主的住處狂奔。
「大驚小怪,只是摔斷了腿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燕國天天死人!」空善背著手往回走,口氣清淡的不得了,那是相當的不在意。
但是空善沒有走出幾步,卻忽然停了下來,他忽然想到方敏芝現在正受公主重用啊,自己應該多關心一下才是,而且方敏芝這貨就是一個儒將,根本就不是當戰將的料,骨折對于他來說應該是大事了。
空善立刻掉頭,朝城外奔去,健步如飛,快如奔馬。
當空善跑到城外的船廠基地時,公主的白馬踏風也隨之出現了,空善暗道自己果然來的及時啊!馬上的燕凌也看到了狂奔而來的空善,她沒有說話,而是縱馬沖到了被眾人圍住的方敏芝面前。
方敏芝傷的很重,右腿小腿骨折,斷骨處鮮血涌入泉,兩個河工模樣的人正在幫方敏芝按著大腿,而方敏芝早已經疼的臉色蒼白的坐在了地上。
燕凌立刻胯下戰馬沖了上來,當燕凌沖來,眾人看清楚來人是公主的時候,立刻便讓開了道理,甚至那兩名原本幫助方敏芝的河工也嚇得松開了手。
燕凌滿臉黑線,一言不發的沖了上來,從馬鞍旁的袋子里取出繃帶先扎住了方敏芝的腿上動脈,然後按壓住傷口附近,眼眸關切的看著方敏芝,問道︰
「曹潺呢?去找軍醫了嗎?」
「曹潺已經去找軍醫了,公主莫要動手!」方敏芝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想要推開公主。
這個時代男女有別、尊卑更是有別,方敏芝雖然不是草民身份,乃是荊州水軍都督,但臣子就是臣子,是不能受到君主照顧的,而公主卻親自動手,這怎麼能夠讓他消受的起呢,即便自己這條腿壞掉,他也不要公主動手。
方敏芝的反應實在大,竟然想要起身推開燕凌,他的斷腿根本就使不上力氣,疼的冷汗直流。
「坐下!別動!」燕凌的口氣中帶著嚴厲。
方敏芝立刻就停下乖乖的不動了,雖然公主的聲音不大,但是其中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反駁的威嚴,方敏芝內心極其不願公主動自己,但他卻鬼使神差的坐下了。
燕凌立刻伸手幫他按住了大動脈,冷酷道︰
「我不會接骨,你別動等著軍醫!」
她的聲音再冷也掩飾不住其中的關懷,方敏芝睜著大眼楮就這麼坐著,看著公主蔥白的手為自己按住了傷口上端,傷口處的血還在流出,燕凌只能加大了力道。
看著公主認真的樣子,方敏芝心中暖暖的,只想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這個時候的他是幸福的,仿佛腿上的疼痛也在漸漸消失,視覺和听覺也變得模糊,看不清周圍的物,听不清周圍的聲,整個視覺都被公主所充盈。
「公主,小僧會接骨!」空善在旁站了片刻,見公主不顧血髒的為方敏芝壓著雙腿,他兀自撇了撇嘴,上前就道。
「那你來!」燕凌立刻讓開一點空擋,讓空善上前。
空善雙手靈敏的在方敏芝小腿上游走片刻,確定了骨折的位置之後,雙手猛然一順,用正宗的正骨手法把方敏芝的小腿骨接上了。
而方敏芝卻身體劇烈一抖,然後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燕凌扭頭看向空善。
空善迷茫的眨了眨眼楮,才道︰
「沒有用麻藥,不過小僧的接骨手段是絕對沒錯的!他的腿不會有任何問題的,他只是昏迷了而已!」
空善渾不在意的說完便從身上撕下一段布條,認真的幫方敏芝包好,然後從旁邊的泥濘抓起兩把泥土抹在了他的腿上,再打上一圈繃帶,這就是算完了。
而空善在做完這一切之後,曹潺騎著戰馬載著軍醫趕來,眼看著空善已經處理好了一切,那軍醫唯有傻眼的份了。尤其是當他看到空善竟然是用泥土幫方敏芝固定好了骨折的小腿,那軍醫的眼皮子只抽。
燕凌查看方敏芝沒有生命危險,便起身讓軍醫上去幫忙,她卻是沒有說話的,只是她心中疑惑,為什麼她總是感覺空善這貨有點攜私報復的意思呢!
「公主,方都督需要回城中休息兩天,腿腳暫時不能活動,否則會留下病患的。」空善絲毫不覺有什麼不妥,他所用的泥土都是荊水河道上沖洗多遍卻長有草藥灰的泥,具有一定的消毒作用,況且軍醫已經在用箱中草藥滲過泥土為方敏芝消毒了。
方敏芝的腿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唯一的問題便是剛才空善沒有用麻藥,讓方敏芝遭受一下折磨活該,誰讓他沒用的摔斷腿了呢。而且還卑鄙無恥的讓公主沾手,親自為他按壓止血。
「扶方敏芝回去休息,河道的事情暫時由本宮來打理!」燕凌的命令頓時嚇壞了周圍的河工還有那些隨從大臣。
曹青得知消息以後已經騎馬趕來了,他听說公主要親自管理河道,吃驚不小,轉頭四顧,便看到周圍的河工們全都用忌憚的眼神看著公主,他明白這些河工是不想讓公主監工的,畢竟公主太凶猛了,她的名頭在這里擺著,讓她監工不是找死嘛!
「公主,下官略懂河道的事情,還是讓下官來吧,反正方都督的規劃跟本官說過,本官熟悉的。」曹青連忙上前一步規勸,本著為國為民更為了公主的思想,曹青不得不說啊。
「公主,小僧對治理河道相當在行,想必公主也知道覺悟寺旁邊就有一條河,每當夏季河水總是泛濫,但是經過小僧治理之後小河旁邊已經成為肥田!」空善當仁不讓的上前。
空善的一番理由听得曹青在旁直冒冷汗,治理一條小河能跟荊水相比嗎!而且方敏芝是要制造戰船的,這個和尚來搗什麼亂,玉王爺說的果然不錯,「光頭禿驢野心勃勃,瞪著眼楮專做壞事!」
「既然如此,那這里就交給你們了。」
燕凌也相當有自知之明,河道的事情不是自己擅長的,況且方敏芝已經在河道上規劃出了藍圖,這里少的只是一個監工的而已。想到這里的燕凌便不由覺得方敏芝太認死理了,他乃是水軍都督,又不是監工,整天盯著河道做什麼,听說方敏芝已經幾天沒休息好了,所以才失足落盡了坑里吧。
方敏芝由公主親衛帶回城中,燕凌也返回了城中子自己的房中,雖然這幾天勞累,但是燕凌卻沒有休息,而是趴在地圖上研究揚州的形勢,荊揚碼頭是一定要佔據下來的,另外揚州北方的建鄴城池雖小,但地理位置相當重要,只要佔據了建鄴便相當于扼守了揚州通向北方的咽喉。
建鄴是一定要佔下來的。只是,建鄴城在荊水以北,需要戰船才能渡過,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戰船,只要能夠運送陸軍去建鄴城就好,只要建鄴城在自己的手中,那麼揚州的司徒景瑞便如同甕中之鱉,任由他翻騰也鬧不到什麼地方去。
燕凌要提防北方的北疆、南方的南唐、西方的西蜀,連國內也是不安生的,司徒景瑞必須有所牽制,這個人太危險了!
「讓誰去防衛建鄴呢?」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燕凌想來想去,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將也只有空善這貨了。只可惜空善的步軍全部在八步鎮,那麼便只剩下皇甫玉和王琦了,雷虎是不行的。因為雷虎不僅是虎賁的副將,沖鋒用得著,更重要的是雷虎的性格太過耿直了。
皇甫玉呢?自然可以,但是燕凌不想大材小用,畢竟防守建鄴只需要守住就好。在想到皇甫玉的時候,她不由得想起了皇甫玉身邊的老頭—唐山!
對就是唐山!讓唐山防守建鄴足矣!這個老頭專攻機械,而且沉穩睿智,乃是守將不二的人選啊。關鍵是燕凌覺得唐山也夠月復黑,頗有幾分皇甫玉厚臉皮的樣子。
燕凌這才發現自己手下能用的將領中,皇甫玉的人竟然佔了一小半!就像是現在北方幽州山海關就是孫宗河防守的。前靖邊王馬卓手下的悍將實在是十年前幽州軍團的精銳,可惜昭烈帝卻不能任用,糟蹋人才啊。
收起了地圖,燕凌便想到去偏房中看看方敏芝。幾名宮女就伺候在床邊,宮女眼見公主親自到來,連忙退到一邊站著不敢動。
「你們都下去吧。」眼見方敏芝已經無礙,燕凌便讓所有人都下去了,而她則是坐在床邊看著床上昏迷的人兒。
他的眉宇十分清雋,清雋中卻帶著幾分寂寥和失落,反而是擋住了他臉上的疲倦之色,他是因為有什麼心事臉上才會有這種寂寥和失落的吧。
九江左軍首將!當初他的大名便如雷貫耳,而今這個傳說一般的人物就躺在床上靜靜的睡著,一身的清雋和寂寥,讓燕凌忍不住看的心疼。
默默算了一下方敏芝的年紀,他已經二十有二了吧,這個時候絕對算的上是一個大齡青年了,是應該娶親了,而且他的身邊也的確需要有人照顧才行,想到這里,燕凌便不由的想到了蘇婉婉。
燕凌不是傻子,她知道蘇婉婉對方敏芝有意思的,雖然蘇婉婉是歌女身份,不過燕凌絲毫不在意,而且燕凌也知道蘇婉婉是賣藝不賣身的,唯一擔心的就是方敏芝會不會在意蘇婉婉的名聲。
同是女人,燕凌想讓蘇婉婉做方敏芝的偏房,卻絕對不是小妾伶人的,在這個年代,小妾和伶人可以當做商品一樣買賣。男女之間既然是感情的真正付出,就絕對不能容許這種殘忍買賣的出現。甚至現在的燕凌都想出台一條政令,禁止男人小妾之間的買賣!這個習慣實在粗俗不堪。
昏迷中的方敏芝皺著眉頭,眉宇間擰著冷汗,燕凌伸手輕輕的幫他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水,默默的陪在一旁,看著這個男人心中有太多的不忍和感激,除此之外,盯著這個美男欣賞也不失為一種享受。
今天皇甫玉這小子相當郁悶,先是被唐山奚落了一番,又被空善給算計了一下,鬧得他心情郁悶的在酒樓喝酒,一不小心就喝多了,當皇甫玉喝高了之後,他听說方敏芝在城外摔斷了腿,皇甫玉是從心底里佩服方敏芝這個人才的,就想著自己應該去看一看。
皇甫玉「威武雄壯」的跑出酒樓正打算跑向城門,卻听說方敏芝已經被公主接回府里養傷了。他莫名的感覺十分不舒服,立刻就往公主的地方竄,竄到公主房里沒人,他就沖進了偏方,剛好看到公主正坐在床邊伸手幫方敏芝擦拭著什麼。
皇甫玉睜著滿是酒氣的眼楮,心中醋意大發,內心像是有某種野獸叫囂著要竄出來一樣,眼看著自己的女人對別的男人動手,讓他渾身充滿了嫉妒的力量和氣勢。
仗著這份膽氣,皇甫玉關上房門便走到了燕凌身後,一把將她抱起,內心大躁……
躁動的皇甫玉忽然不可遏制的亢奮起來,就在這個房間,當著床上昏迷的方敏芝,皇甫玉如同發瘋的野獸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