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的皇甫玉仍在和赫連月隱吵鬧,直到門口的左武衛進來稟報說空善這貨跑了,皇甫玉才停下來,笑盈盈的看著赫連月隱。
「玉王爺是什麼意思?」赫連月隱見皇甫玉笑的猥瑣,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本王只是不想有事情瞞著公主而已,好了,現在你來找我幫助沙門的事情已經被公主知道了。本王也就沒法幫你了!」皇甫玉悠閑的飲一口茶水,相當淡定的笑道。
赫連月隱頓時愕然,他這才想起來空善這貨是陪著自己來的,然後自己進來之後空善就留在外面了,而剛才自己實在是太沖動了,竟然大聲的吼了出來,皇甫玉這貨也猥瑣的跟著自己吼,原來是故意讓門外的空善听到。
如今所有的事情已經被空善給听到了,而且這禿驢已經跑到公主那里告狀去了,自己找皇甫玉幫忙這件事情算是徹底的敗露了,那麼皇甫玉也就有足夠的理由不用管這檔子事了。
「狡詐卑鄙!」赫連月隱越想越生氣,目光如火的看著皇甫玉,恨不得沖上去胖揍他一頓。
「本王實在是無奈啊!不過你可以放心,本王保證沙門一家無礙!」
皇甫玉頗為苦逼的嘆了口氣,用十分委婉而且堅定的口氣說道。
「哼~若是北疆兵不走,沙門一族將會死在疆場上!」赫連月隱無奈的看著皇甫玉,他實在搞不懂皇甫玉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不是跟少主乃多年好友嗎?!
既然是相知相交的好友,為什麼在少主陷入為難之後他不出手相助?反而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旁觀,無恥猥瑣到了極點!
赫連月隱對皇甫玉實在無語,這個人的無恥程度超過了他的想象,眼看著皇甫玉黑著眼圈坐在椅子上裝出來的可憐模樣,赫連月隱便生氣,更是感覺自己根本就沒法和他呆在一個屋子里!
「沙門何必固執呢?其實現在向公主投誠是完全可以的,情況還沒有壞到那一步!」皇甫玉仍在假惺惺的嘆息。
「哼~你以為沙門像你一樣卑躬屈膝!」赫連月隱實在不想跟皇甫玉呆在一起,他冷冷的扔下一句話之後掉頭便走,沒有一絲的留戀,甚至他心里還是忍不住的怨念少主識人不清。
眼看著赫連月隱已經走掉了,皇甫玉卻是坐在房中笑不出來了,沙門遭到如此不幸是在他預料之中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無能為力,難道讓自己為了沙門跟公主為敵嗎?
且不說這沒有可能,其實從皇甫玉的意識里,他也是覺得沙門這個諸侯還是消除的好,雖然跟沙卓青是好友,但他也希望好友不會被權勢所蒙蔽了眼楮,懂得進退方是為臣之道。
皇甫玉並沒有傷感太久,而是迅速的拋開了心中這些雜念,專心的為公主研制起天火來,所謂天火也就是易燃的液體而已,經過公主的講解,皇甫玉已經大致明白了天火的特性,也知道公主要將天火用在什麼地方。
武裝到戰船上進行水戰,就必須保證天火在發射之後能夠充分燃燒,而且還要有吸附性,听公主說岩瀝青的吸附性很強大,而這也是用岩瀝青的原因。
好在皇甫玉所購的商業街上有個鐵匠鋪,可以直接在里面配置,只不過配制這些東西真的把皇甫玉累苦逼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配制出來的液體竟然奇臭無比……
空善早已經跑到公主身邊了,他充分發揮自己出眾的口才,添油加醋的把赫連月隱跟皇甫玉的事情說了一遍,極盡貶低打擊之能。
「皇甫玉可曾答應?」燕凌听他說的滔滔不絕,只覺得頭疼,便干脆問了最重要的一句話。
「那倒是沒有!」空善口若懸河的嘴巴終于停了下來,明顯被公主這句話給問住了,而且他回答了公主的話之後明顯感覺自己先前說的話真是沒用,不管他如何的詆毀皇甫玉,只要皇甫玉沒有答應赫連月隱,那麼一切都是白費。
「好了,這件事情就先這樣吧,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你先去看看從西蜀購買來的木材質量如何!」燕凌也差不多已經料到了皇甫玉的態度,如今從空善的嘴中得到了證實,那燕凌就放心多了。
從鳳城來到荊州,燕凌不只是為了監督船廠,盡快的打造屬于自己的水軍,另外也是為了躲避沙門,如今北疆大舉進攻並州,朝廷中的邊報肯定多如雪花,肯定夠昭烈帝一番忙碌的。
如今再次想到昭烈帝,燕凌竟然感覺陌生了好多。從前便對昭烈帝沒有太多的好感,如今昭烈帝對自己而言也只有「母親」這個角色了吧。
而昭烈帝對燕凌最多的也只有嬌慣而已,寵溺是算不上了,若不是昭烈帝的一度縱容和影響,燕凌也不會成長為那種模樣,惹得所有人都厭惡,臭名昭著,最後死在藍心羽的手中。
即便當初公主沒有死在藍心羽的手中,就憑她這性格也必然不會善終的。有時候燕凌都在考慮昭烈帝是不是故意讓公主如此放縱,以讓公主不得好死。
「公主,方都督已經在建造戰船了,公主要不要去看看?」空善得到命令之後並沒有著急走,反而是先開口問道。
皇甫玉就在城中,空善便想讓公主呆在城外,徹底的不給皇甫玉任何機會,只要趁著他們兩人不在一起,空善還想著自己能不能用點手段讓皇甫玉跟公主徹底的決裂呢。
「方敏芝的動作這麼快?好!本宮去看看!」燕凌興起,其實呆在武隆城中並沒有太多事情的,她倒是更願意在荊水邊看著方敏芝造船、眼看著自己的水師部隊成長起來。
空善見公主答應,喜出望外的陪著公主出了府門,這才跟燕凌分別,自己去查看收購上來的木材了。
燕凌帶領十余名親衛出城,直奔荊水船廠,每次來船廠總會讓燕凌有驚喜,因為她每次來都看到船廠的變化,正在用令人驚奇的速度建成。
荊水邊佇立著不少的木樁陣,其中要制造九帆大船的木樁陣已經建成,最高的木樁竟然高達十余丈,絕對比一般的城牆還要高大,燕凌在燕國內曾經見過不少的戰船,其中五帆戰船便高達數丈、而九帆戰船高達十余丈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只是想象到戰船建造出來之後高大的樣子,燕凌就忍不住的想,若是這種戰船能夠開到城池下面,豈不是可以直接憑借戰船的優勢、居高臨下的攻下城牆嗎?
回想一下中國歷史,其中的確有不少戰船攻城的事情,只不過巨船的建造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且戰船對舵手的要求也很高,所以巨型戰船不是每個國家都能夠制造的。
就像是現在的燕國,若不是燕凌千方百計的弄出來那麼多銀子,燕國根本就不可能制造出九帆大船,方敏芝曾經跟自己說過,一艘七帆大船的造價是一百萬兩銀子,而九帆大船的造價便高達三百萬兩銀子。如果這還不是天價,燕凌實在不知道多貴的船才算是天價。
正因巨型戰船造價太高,所以即便是九江和南唐也沒有太多的戰船,其中五帆戰船便算是各國的主力戰船了。即便是天下水軍最盛的南唐也只是擁有不足十艘九帆大船而已。
荊水邊五帆戰船正在建造中,昨日公主便已經下了命令,所以方敏芝從昨晚開始便已經籌備建造五帆大船了,戰船的雛形已經制作了出來,長約十丈,高三丈有余,寬四丈,其中可以乘坐將士數百人,而戰船所用的帆布已經由城中婦女制作完成,縫制出來的五張巨大風帆就掛在一旁,高大如同旗幟。
隨著公主到來,整個荊水船廠河工的氣勢頓時高漲,吆喝聲響成一片,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燕凌高調的同這些人打過招呼,直接走到了正在建造的五帆戰船旁邊,方敏芝高興的迎了上來,殷勤的為她介紹著戰船的進度,也一面留意著公主的臉色變化。
方敏芝雖然不是好事之人,但是關于皇甫玉的事情早已經在武隆城傳開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好事者竟然這麼喜歡八卦,現在弄得整個荊水船廠都盡人皆知。
「什麼時候能夠試水?」眼看著五帆戰船已經初具規模,燕凌也忍不住的蠢蠢欲動。
「三天之後便可以試水!」方敏芝看出了公主的急切,原本是打算五天之後試水的,但是為了能夠讓公主早一點過癮,方敏芝便提前了試水的日期,雖然三天時間有些緊張,但若日夜加班的話應該能夠做到的。
「真的?那本宮就拭目以待了!」燕凌聞言之後大喜,她是真的想不到只需要三天便可以試水,雖然不知古戰船的制作流程,但是戰船結構是相當復雜的,三天的時間著實讓燕凌驚訝了,尤其是在技術和人力不足的情況下。
「三日之後一定可以試水,請公主等待!」眼見燕凌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方敏芝深深覺得自己剛才的回復真是太正確了,越是能夠早一點試水公主便會越發高興,而能夠看到公主高興方敏芝感覺便足夠了。
「好,本宮這些天就住在這里,等待三日之後試水!」燕凌想也不想的說道。
方敏芝聞言頓時一愣,公主要在河邊住下嗎?有沒有搞錯?
燕凌的確是想在河邊住下的,冬季荊水邊並不冷,而且風景不錯,比在城里住著好多了,最重要的是燕凌這些天不想看到赫連月隱,雖說赫連月隱並沒有跟自己說並州沙門的事情,而且順帶著還能冷落一下皇甫玉。皇甫玉這個小混蛋也的確應該冷落一下了。
更加確切的說,燕凌還在躲避一個人,一個不出意外的客人,應該今天就會到達武隆城!
「可是……公主,荊水邊並沒有像樣的地方居住!」方敏芝愕然之余來不及多想其他,他最先想到的便是公主的住宿問題,燕凌無論走到哪里都有太監宮女陪伴,所住的地方自然也是極好的,而如今卻讓公主住在荊水邊,的確是讓方敏芝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
作為這里的水軍都督,方敏芝也拿不出可以供燕凌居住的地方。
「你住在什麼地方本宮就住在什麼地方,不用擔心!」燕凌倒是很樂觀,整日在城中和皇宮中住宿習慣了,偶爾換一下環境也是不錯的。
「好吧,只要公主不嫌吵得慌!」方敏芝無話可說了,荊水船廠是晝夜開工的,吵鬧聲不斷,即便是住宿在這里的河工和軍人們也被吵得不輕,嬌生慣養的公主真的能夠在這里住下嗎?方敏芝深深懷疑。
公主要在這里住下之後,方敏芝便急忙帶領河工收拾出自己住宿的地方,讓燕凌居住,而燕凌也當仁不讓的霸佔了方敏芝的窩,所謂的窩不過是一個比周圍「窩」更大更厚的帳篷而已。
帳篷內雖然簡陋,但是燕凌卻很知足,舒舒服服的住進去之後十余名親衛便把守帳篷四周,而燕凌就在帳篷中守著滾燙的火爐、悠閑的喝著茶水,看著外面的忙碌。
耳邊不斷傳來各種雜亂的聲響,有工具的敲擊聲,還有河工喊得整齊劃一的口號,河道上既顯得嘈雜卻也顯得井然,忙碌卻帶著活力,這才是船廠應該擁有的氣氛,燕凌心情莫名高漲,忍不住的從帳篷中走出來觀看河道上熱烈的場面。
雖然公主惡名、霸名依舊,但是燕凌走出帳篷之後卻並沒有影響河道上河工們的工作,反倒是讓他們干的更加熱火朝天了。
眼望著一派熱鬧的船廠,燕凌這才算是感覺到了燕國的活力。
在鳳城只能看到一片歌舞升平,而在這里看到的卻是活力,屬于一個國家的活力,雖然船廠初期燕凌便投入了一千萬兩銀子,但是收獲也是巨大的,听曹青說最近武隆城的商業比以前翻了好幾倍,完全是因為河工的涌入而形成了巨大的消費,同時也吸引來了四面八方的商人。
先前被皇甫玉囚禁在官府的數百名商人已經全部釋放了,因為這些商人再也呆不下去了,不僅因為皇甫玉的剝削,還因為這些商人們看到了武隆城巨大的商機,不說別的,只看荊水邊數萬名河工便知道他們每天需要消耗掉多少糧食!
這麼一大筆可觀的消費,精明的商人們才不會放過呢,所以那些商人全都為公主捐獻了足夠的銀兩,被從官府中放了出來,這些商人一獲得自由立刻如狼似虎的賺錢去了。而燕凌也沒有欺凌這些商人,每個贊助商都握有公主親筆寫下的借據,等以後完全可以從公主或者國家手中兌換銀兩。
籌措資金這件事情可以說是水到渠成的完成了,目前整個荊州都沒有可以讓燕凌擔心的事情了,只要等到戰船做好之後便可以試水了。
燕凌的命令已經發了下去,要求方敏芝制作完十艘五帆大船之後便停手,留下足夠的資金和技術人才開始準備建造九帆大船!
要做就做最好的,這一向是燕凌的座右銘,十艘五帆船足夠應付荊水船廠的情況了,而九帆大船則是用來攻擊的,荊州黑鯊水兵的主戰船便是九帆大船,而車船和方舟則可以按照大小和需要不受限制的制作。
燕凌欣賞了一會荊水船廠,忽然想起自己有個事情忘記了,自己曾經跟方敏芝說過要交給他一個新種戰船的,到現在圖紙還沒有畫好呢。
召來王琦,讓他伺候好筆墨,燕凌便鑽進了帳篷中就著簡陋的桌椅,開始繪制理想中的戰船、而燕凌所想繪制的戰船也不過是借鑒前人而已,這個戰船擁有好幾個名號︰板屋船、鐵甲船,而它最為人知的名字便是龜船!
龜船結構輕巧、簡易堅固,船速快,極其適合內陸水域水戰,但也因為高度限制、造價成本等原因,讓龜船不利于海戰,而燕凌現在需要的就是內陸水域戰,海戰還不屬于自己的考慮範疇。
南唐多海船,而且燕國也有沿海地區,或許南唐可以憑借海船的優勢進攻燕國其他沿海地區,但如今燕凌是沒有精力和財力考慮海戰的,更無法制造海戰船。
不過對于海船燕凌也有設想,海戰船完全可以仿照維京戰船。這是海上的霸王,不過現在也只能想想而已。
燕凌斟酌之後定下了龜船的長度,船長十丈,寬為四丈,高為三丈。船左右各有十櫓,桅桿可以豎起或倒下。
而龜船的制作其實並沒有太多技術含量的,就是給船身裝上一個烏龜一樣的「殼子」,而且在殼子上多樹鐵刺、倒鉤,防止敵人攀爬。
龜船上艙要開數十個空洞,以便射箭,另外燕凌將原先的烏龜首改成了龍首,這樣才符合中原人的審美觀點,而這個龍首便可以用來存放天火了。
若是能夠制造出十艘龜船、于大江之上一字排開,龍首噴吐火焰前進,保準南唐水兵嚇得屁滾尿流。
繪制龜船圖譜燕凌並沒有用太多時間,不過一會的功夫便完成了,恰好在這時王琦從帳外走進來求見,當他無意中看到公主繪制的圖像時,王琦呆了一會,笑道︰
「公主是想要抓幾只王八玩玩嗎?荊水就有,若是公主喜歡,末將可以幫你去捉幾只!」
「你是本宮手下戰將還是伶人?」燕凌抬頭詫異的看了王琦一眼,旋即喝問道。
王琦臉色一紅,連忙道︰
「末將知錯了。」
「荊水里真有不少王八?」
「有的!末將看見過,而且還不少呢!」王琦搞不懂公主什麼意思,但也只能如實回答。
「好!你今天晚上便給本宮抓幾只。」燕凌是有些懷疑的,這可是冬季啊!王八不是應該冬眠嘛?!
「末將遵命!」王琦答應一聲便想往外跑,不過不等走出帳篷他忽然想起自己是有事情來這里的,便又返回公主身邊道︰
「公主,沙門少主到武隆城了,目前就在您的住處。」
「嗯,知道了。」燕凌看到桌上的龍船的墨跡已經干了便小心的收了起來,淡淡道。
王琦愕然的看了公主一眼,以為公主沒有听清楚,便又道︰
「公主,是並州沙門少主沙卓青從北方來到武隆城了!」
「本宮說听到了,難道你以為本宮是聾子?」燕凌皺眉看著王琦道。
王琦臉色大紅,連忙低頭︰
「末將不敢!」
「哎∼你下去吧,不要泄露本宮的行蹤,就說本宮去了外面沒有回來!」燕凌見王琦太老實,便囑咐道。
其實燕凌的行蹤早已經泄露了,她出城來到荊水好多人都看到了,不過即便如此,只要燕凌這麼說一句,沙卓青必然會識趣的不來尋找的。
燕凌就是想再拖幾天而已,她想見的並不是沙門少主,而是沙侯!
「末將遵命,末將現在去找王八?」王琦是真的听不懂公主是什麼意思,躊躇了一番之後才問道。
「去吧。」燕凌無奈的看了王琦一眼,心中挫敗感十足,自己身邊的人大多是聰明絕頂的人物,就這個王琦讓人太郁悶了,他也太過老實忠厚了。
「公主,我可以進來嗎?」王琦剛走,方敏芝已經在帳篷外求見了。
其實,剛才王琦跟公主的對話方敏芝無意中都听到了,他在外面躊躇了片刻,終究還是打算進來。
「進來吧,正好有事跟你商量!」燕凌走到了火爐邊,拿著火鉗子將爐火挑旺,整個帳篷便充滿了熱氣,方敏芝走進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的寒氣被這股熱浪沖淡,讓他渾身說不出的舒爽。
「再過幾天可能降雪,你不能一直呆在這里!還是搬回城中住吧!」燕凌扔了火鉗子,重新在桌邊坐下,沖著方敏芝笑道。
方敏芝點頭答應,卻躊躇著問道︰
「沙門少主就在城中?」
「你也知道了。」燕凌淡淡答應一聲,親自為方敏芝倒上了一杯茶水。
「不如讓我去跟沙卓青見個面,也可以讓他早點讓沙侯過來,避免他在這里耽誤太長時間。」方敏芝又開口道。
燕凌目光淡淡的看了方敏芝一眼,心中卻是將自己對他的驚訝全都壓了下來。自己要見沙侯的事情竟是被他猜到了,燕凌不得不對方敏芝高看了幾分,看來他除去統兵和統籌的天賦之外,還是一個心思超群之人。
「你擔心並州沙門擋不住北疆的攻擊?」燕凌沒有回答方敏芝的話,而是反問道。
方敏芝听得出來,公主在問這話的時候口氣中帶著絲絲冷漠。想來是自己管的太寬了,而且他也的確擔心並州支撐不了多久。北疆能夠在一夜的時間內攻陷幽州,可見北疆實力出眾,他們若是全線出兵,並州恐怕也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方敏芝的確擔心這里,而且沙侯乃是三朝老臣,為人耿直有些任性,他是不會輕易出來見公主的,若沒有人旁敲側擊,或許沙侯寧願戰死在疆場也不一定呢!」方敏芝頂著公主犀利的眼神,堅持己見。
听到方敏芝這樣的解釋,燕凌的眼神緩和了許多,點頭道︰
「那就有勞你了。」
「下官這就去找沙門少主!」方敏芝告退轉身出去,在走出帳篷之後,方敏芝站在外面沉默半晌,剛才他分明從公主的眼神中感覺到了壓力,那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壓力,因為自己觸了她的逆鱗、猜到了她的心思。
方敏芝苦笑,他並沒有怪公主,因為他知道公主必然也必須應該是這樣的人,只是當他真的被公主用冷銳的眼神盯著的時候,他心里仍是說不出的難受。
她是君,而他是臣!
帳篷中的燕凌听著外面的方敏芝腳步聲遠去,心里幽幽的嘆了一聲,心中略微有些苦澀,不管手下的人對自己多麼衷心,每當他們真的觸動她的逆鱗時候,她都會提高十二分的警惕,這樣的感覺讓她疲倦,但她也明白要想做上位者,這是必須的選擇。
或許……只有在皇甫玉面前的時候不用這樣吧,或許對皇甫玉有種潛意識里的信任。
想到了皇甫玉,燕凌便忍不住的好奇,現在皇甫玉在干什麼呢?讓他煉制的天火到底如何了?
此時,皇甫玉的確在煉制天火,而且弄得滿身狼狽,他按照公主的指示,將幾種材料添加配制好之後,終于是忍受不了這種液體的味道從作坊中出來了,呼吸到大街上凜冽的冬天冷風,皇甫玉都覺得這真是一種享受。
「真是搞不懂公主要配制這些東西做什麼?!這算是什麼天火?明明就是臭液嗎!」
皇甫玉極其苦逼,在他大罵的時候,門口的親衛全都避開了一步,躲避皇甫玉身上的臭味。他身上實在是太臭了,即便隔著好幾步也能聞到他身上的臭味。
「愣著干什麼,還不給本王找來干淨的衣服,再看我讓你們進去!」皇甫玉感覺到親衛的排斥,頓時大怒。
若不是公主說過天火的研制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皇甫玉至于親自進去配制麼?!結果這群該死的親衛還在嘲笑自己。
那些親衛聞言,頓時驚悚的跑掉了。
「玉王爺?真的是你?」一聲清朗中帶著疑惑的聲音從後面響起,皇甫玉回頭便看到一身武士服的沙卓青竟然是站在自己身後,只不過這貨卻也捂著鼻子,用極其震驚而且帶著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認錯人了!」皇甫玉不理會沙卓青,掉頭就走。
沙卓青不怕髒、不怕臭了,急忙上來拉住了皇甫玉,陪笑道︰
「王爺玉樹臨風,天下還能有誰長著這麼一張霍亂人間的臉!」
皇甫玉立刻得意洋洋,傲然點頭︰
「拍本王的馬屁肯定沒安好心,不過本王喜歡你的馬屁,說吧,有什麼事情?」
沙卓青皺眉看了看皇甫玉身上的衣服,沉吟道︰
「要不然王爺先去換件衣服?免得讓這件衣服糟蹋了你的氣質!」
「任何東西都不可能破壞本王的氣質,你不說我走了!」皇甫玉態度傲慢。
沙卓青只能忍臭拉住了皇甫玉,默然道︰
「沙門需要你的幫助!」
「嗯?我可是一個有名無實的王爺啊!」皇甫玉裝孫子。
沙卓青唯有苦笑,若說以前,皇甫玉的確是有名無實的王爺,但是現在卻不同了,他擁有三萬左武衛,難道還是有名無實嗎?!沙卓青知道皇甫玉滑頭,所以也不打算跟他打馬虎眼,直接道︰
「我需要王爺幫沙門請求公主,讓公主放沙門一條生路。」
「沙門是你沙卓青的嗎?」皇甫玉不回答他的話,反而是問道。
沙卓青楞了一下,才說道︰
「沙門的掌權人是我父親!」
「那就是了!你不過一個少主而已,沙門的未來還由不得你決定!」皇甫玉傲氣十足的說完,然後便用審度的目光盯著沙卓青。
沙卓青沒有再開口詢問了,只是站在原地默然,苦逼的嘆著氣,他就知道會是今天這種情況。自己來找公主肯定是沒有希望的,要來也只能是沙侯。
但沙侯豈是那麼容易肯來的,本以為憑借著自己跟公主的交情可以讓公主另眼相看、特殊對待呢。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沙卓青勾起嘴角冷笑起來,笑容中帶著失落也帶著愴然,沙門遭遇滅頂之災是為國事,而公主冷落是為私事,沙卓青感覺自己做的很失敗。
也或許,從最開始自己就是錯的,對她,自己不應該用沙門少主的身份!而應該用下屬的身份吧……
------題外話------
謝謝泠子寒送的5朵鮮花,月初了,求個PP。
鞠躬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