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收藏,求推薦票將離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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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必得雖說是個小小的保長,可是在這一帶也是吃的開的,所謂是官都有三分威,他縱然再勢力微弱,可也強過一般的百姓。畢竟他也是常出入公門的,時不時還能見到縣丞。
陳必得本人又舍得錢財,疏朗豁達,自然交友甚廣,這街上無論是做什麼買賣的,都肯賣他一個情面。
當然他也並非是吃素的也就是了,該拿的並不手軟。
因此陳大嫂輕輕松松的就替將離找了間繡坊,說好了每個月按交上來的活計付錢。只要將離肯做,不愁賺不到吃飯的錢。
陳大嫂回來說與將離,還賣她一個人情︰「若是旁人,都有抽成的,我體諒你也不容易,就算了。」
將離一邊道謝,一邊感慨人活在世上不容易。她上一世受著那麼非人的折磨,也從沒想過從哪逃出來,就是因為對這個無知的世界充滿了恐懼。如今勉力邁得這一步,饒是有著心理準備,還是覺得步步驚心。
陳必得閑了就去找孟君澤說話。
孟君澤見是他,就收拾了攤子,道︰「這里不方便,我們找個茶寮將離承春。」
陳必得跟著他進了附近的茶寮,兩人要了一壺茶,這才慢慢說話。陳必得也不隱瞞,開門見山的問道︰「你跟我說實話,這個叫將離的姑娘,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孟君澤早知道他會有這一問,不緊不慢的道︰「她是好人家的兒女,因為家貧,不得已被賣成賤籍……在鐘家待了一年多,因為主家寬仁,才放她一個自由身。得哥只管放心,她有賣身契在的。」
陳必得又再三確認,確定將離不是私逃出來的,這才道︰「你別怪我不講情面,盤查你這麼嚴謹,實在是現下這種情況你也知曉……」心里卻想著,回頭要去衙門里問問,看看鐘家有沒有報走失奴婢一事。
孟君澤道︰「得哥行事謹慎,原本就是應當的……」
陳必得喝著茶,道︰「上回你說要改換賤籍,想必就是替她辦的吧?我听你嫂子說她是沒過門的媳婦?」
孟君澤面上一紅,剛要說沒有的事,卻見陳必得一本正經的道︰「其實這倒是一條簡捷的路子,什麼妹妹什麼義妹,都不管用,若是她嫁給你,成了你名正言順的媳婦,這戶籍或許還真能改的……」
孟君澤就是一怔,看著陳必得,連剛才的不好意思都沒了。
陳必得了然的笑笑,拍拍他的肩,道︰「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因為將離住在陳家,孟君澤來的腳步就勤了些。陳大嫂每見他來,都笑呵呵的端上點心和茶水,招呼的甚是周到體貼。也不等孟君澤開口,就主動道︰「你先坐著等,我去叫將離過來。」
孟君澤面紅耳赤,卻不阻攔。他來這本就是要看將離的,陳大嫂的話雖然露骨直白,倒也樸實。
將離出來相見,孟君澤已然恢復了平靜。兩人見禮,孟君澤問︰「將離,你在這還好吧?」
「很好,陳大嫂對我很照顧,你呢?沒人去找你的麻煩吧?」
孟君澤搖頭︰「我來有事和你商量……得哥昨天找我,和我說,你的戶籍,這會兒改換倒是個好機會……」
將離面上一喜。這是好事,怎麼孟君澤說話時猶猶豫豫,扭扭捏捏,還有七分不自在呢?因此問︰「莫非有什麼難處?」
「這個,咳……」孟君澤臉就紅了,道︰「得哥和陳嫂一樣,把你我當成了……咳……他說……」
將離臉上的喜悅瞬間消失的干干淨淨。孟君澤雖說結結巴巴,期期艾艾,含含糊糊,隱隱晦晦,可她還是听懂了。
就因為听懂了,才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不可置信。
別人不知道,孟君澤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和她不過是萍水相逢,彼此也沒有那個意思,他怎麼就能因為別的三言兩語就說到了終身大事上頭?
她就這麼輕浮輕賤,讓他上前來打臉嗎?
怪不得陳大嫂口口聲聲說他們是小兩口兒的時候,他不辯解。那會將離還以為他只是害羞不敢開口,可現在看來,竟然在他心底,是期盼著這樣一個事實的。
將離的心就莫名的沉了下去,耳邊都是風,冰冷刺骨,如墮無底深淵,怎麼也觸不到底,又因為無止境的墜落,無止境的黑暗,讓她無比的恐懼和慌張。
孟君澤原本情緒激昂,猛然見將離臉上一片漠然的白,不由的心神一凜。暗暗責怪自己急躁,把個好事弄成了壞事。
她畢竟是個姑娘家,他這話,怎麼能當著她的面說出口呢?
孟君澤一時語塞,想要道歉,這會是不是有點晚了?他鼓起勇氣道︰「事急從權,我並不是……私心,況且……況且……」
將離只是淡漠的道︰「容我想想。」
孟君澤很是懊惱。
耷拉著腦袋從陳家出去,一路上都不知道是怎麼走的。只覺得腦子里暈乎乎的,心口脹疼脹疼的,眼里也是酸澀澀的。
他覺得自己被將離扇了個耳光。毛遂自薦,卻被她不留情面的拒絕,這實在是很傷孟君澤的自尊。
他不由的恨恨的道︰「不過是個丫頭出身,還不如我呢……」憑什麼看不上他?沒說完又住了嘴,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見無人听到,方自悔失控,這話實在不像他一個大男人說出來的。
的確,終身大事,一要靠父母之命,二要靠媒妁之言,到底還是他太唐突了。將離不比小戶人家的女孩兒,她什麼沒見識過?自己一無所有,憑什麼叫她一下子就答應跟他受苦受難?
孟君澤一時又是自卑,又是自悔,又是惆悵,又是沮喪,不禁長吁短嘆起來。成家立業,成家立業,說來他也不小了,多年在久流浪,既無家可成,也無業可立,真是枉為男兒啊。
尋常人家的庸脂俗粉他看不入眼,稍微有些根底的人家,又憑什麼把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他?
他自忖樣貌出眾,心性高傲,一心要尋得一個絕世容顏的女子為伴,自此舉案齊眉,共效于飛,是以高不成低不就,磋砣至今。
正在心緒復雜之際,忽然听見有人叫他︰「咦,這不是孟兄嗎?」
孟君澤收了心神,回頭去看,不禁道︰「呀,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