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離嚇的差點尖叫出聲,慌忙捂住嘴將離承春。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不會是剛才她做的一切,他都看見了吧?
他會怎麼做?叫起來把她扭送到官府,還是就此殺人滅口,還是……
一顆心跳的怦怦的,她很想擇路狂奔。可是,後頭有鬼,前面有魔,她竟然無處可逃。這時候那人緩緩的轉過身來,一張清逸絕倫的臉,在月光下不沾染一點世俗的煙火氣,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泛著灼人的暖意。
將離神經一松,整個人就坐到了地上。
是林暮陽。他是這一家之主,看到了這樣污穢的事,他會怎麼做?誰都有可能包庇她,唯獨他不可能。
他自己就是朝廷要員,怎麼會循私枉法?
將離很知道自己應該匍匐過去,做哀哀哭泣狀求他高抬貴手。本來也不是她的錯,是風輒遠這個無恥登徒子先威脅她,想要對她不軌的。她不過是自我保護。如果她不打暈風輒遠,這會落到他手里,不定悲慘成什麼模樣了呢。
到時候,又給了他得寸進尺,繼續威脅她的把柄。
將離狠狠的閉了閉眼。不,她絕不求饒,絕不跟他求饒,絕不。
林暮陽蹲,手落在將離的臉上。他的手很暖,也很干躁。他並沒有模到濕濕的淚痕,只看見將離戒備的抬頭,審慎的盯著他。
那模樣,絕對像乍起毛來的貓。他很肯定,她隨時會伸出尖利的指甲,在他的臉上留下幾道深刻的血痕。
他卻並沒有收手,反而加重了力道,像是撫模著最上等光滑的瓷器。每一下都凝聚了他的喜愛,他的佔有,他的霸道。
可是他嘴里吐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輕柔︰「別怕,將離,別怕。」
微微輕顫的將離停止了哆嗦,灰白的臉色也慢慢恢復了鎮靜,在他溫暖的撫模下,血液慢慢回復到最正常的速度。
她仰著臉,看著林暮陽,像是最卑微的塵中之粒。看著掌控生靈生死的天神。
林暮陽重復著︰「別怕,將離。」
將離奇異的有了勇氣和力量,她為自己辯護︰「是他先行不軌的,不是我,如果我不動手,我就會……」
「我知道。」林暮陽只說了三個字。
將離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他說他知道了,那麼他會相信嗎?她固執的問他︰「你會相信我嗎?」
很多年後,林暮陽都記得這一刻的場景。月色下。將離像個受驚的小刺蝟,蜷曲著身子,睜著一雙明明很憂傷的眼楮,卻執拗的問他︰「你會相信我嗎?」
他為什麼要相信她呢?論起親疏,她和他沒有任何關系。她是林暮靜的妻子,可她同他沒有血緣。相較起來。風輒遠和她,對他來說一般遠近。
但他幾乎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當然相信你。」
將離在他的眼神里綻放,嬌艷如花,那一瞬間的笑顏。足以讓他銘記三生三世。因為那笑里,不只有輕松、歡快。還有解月兌,更有對所有遺憾的彌補。
就仿佛。他曾經虧欠過她,沒有相信她,從而使她蒙冤一樣。她在這句「我當然相信你」的話里,把她所有的愁怨都化解了,可是這笑里,仍是帶著與生死息息相關的傷痛,讓這朵笑顏帶著濃烈的腥紅色,深深的烙在他的心里,不可磨滅。
林暮陽蹲,把將離柔弱單薄的身子緊緊的攬在懷里。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口會這麼的疼。
將離的笑比將離的淚更能刺痛人心。
也許沒人知道,可他自己知道,林暮靜的隱疾,對于任何一個來說意味著什麼。他永遠無法給將離一個完整女人所能享有的幸福。
就算將離此生不能再育自己的孩子,但她也不該被剝奪這種追求幸福的權力。
他對她懷有歉疚,比他當初親自喂下她那碗藥時還甚。他不願意去想是因為什麼,可他再見到將離的那一剎那,他真的很想,像現在一樣,把她納入到他的懷里。
看著她和林暮靜言笑宴宴,舉案齊眉,夫妻和美的模樣,他真的很嫉妒。
將離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她只知道,這一刻,她似乎真的放下了她在前世,對于林暮陽的所有憤怨。
淚水無盡的往下流,她不顧及現在她是什麼身份,他又是她的什麼人,她只是盡情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任憑眼淚洇濕了他的胸口,暖熱變的冰涼,衣服變的冷硬,摩擦著她柔女敕的臉頰,微微有些疼。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月上中天,時間已經很晚。
將離從昏昧的意識中清醒過來,她猛的推開林暮陽,胡亂的抹著自己的臉,慌亂的道︰「我,我該回去了將離承春。」
林暮陽松開了她。
不知什麼時候,他也坐在了地上,而將離則一直伏坐在他的膝上。
將離臉色通紅,她這會才意識到她和他這個動作有多曖昧。她可是林暮靜的妻子,而他則是林暮靜的四哥,她怎麼能和他抱在一起?她怎麼又……
林暮陽很鎮定的道︰「我送你回去,就說你崴了腳,又迷了路……」
將離點點頭。她又回到了現實,他和她終是身份有別,她不能把這一時的糊涂任性放在心頭,再任憑自己一錯再錯下去。
不管林暮靜會不會問起,她總得給他一個交待。
林暮陽帶著將離東繞西繞,一路上兩人一直沒有說話,一前一後,也隔了一段距離。甚至沒走多久,就遇見了來尋林暮陽的孫毓。
他把孫毓叫過來,小聲的吩咐了兩句。孫毓應一聲,道︰「爺放心吧,小的辦事,您只管放心。」
林暮陽瞪他一眼,道︰「今天晚上你沒看見過我。」
孫毓道︰「是是是……」垂頭快步的溜走了。
將離猜著孫毓是處理風輒遠去了。不由的徹底放下心,只是一時懷疑林暮陽怎麼會這麼好心,不僅包庇她,還替她遮掩,並且妥善的安排好了一切。
他到底揣著什麼心思?
轉瞬間就進了內院,有丫頭倉皇的迎上來,道︰「四爺,女乃女乃正到處找您呢?七爺醉了,七女乃女乃又不見了……」
正是朱氏身邊的玲瓏。
林暮陽道︰「慌張什麼?七爺呢?」
「已經送進了房里,只是這會正鬧著要去尋七女乃女乃回來。七女乃女乃身邊的信兒還在院子里跪著呢。」
將離心頭一跳。覺得十分不安。信兒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冷丁不見,她便出了事,是誰都得往壞里面想,明日若傳出風輒遠在湖邊假山失足,林暮靜會不會便把兩件事聯系到一起呢?還有朱氏,她也不是傻瓜,疑心一向都很重。
林暮陽安撫的看一眼將離。吩咐道︰「去把你家七女乃女乃送回去,她在湖邊迷了路,又崴了腳。把那信兒拖出去……護主不力,她剛才跑哪去了?」
他這一吩咐,玲瓏不敢怠慢,另有兩個主事的媽媽先一步去拿信兒。
將離于心不忍。抬頭要替信兒求情,卻被林暮陽的眼神震的不敢再說話,他無聲的張了張唇,吐出兩個字︰保重。
將離眼楮一酸。眼淚奪眶而出。再見,再也不見。她和他,到此為止。
忙低頭行禮再次道過謝。這才跟著玲瓏回去。
林暮陽的態度鎮定,神色從容,下的命令又是說一不二的,就算是府里想起謠言也不敢了。這件事出人意料的,以極其平靜的方式平息下來。
林暮靜本身醉意甚濃,等將離回去時,不及解釋,他早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第二天也沒听見府里傳聞風輒遠的事。
將離便明白,林暮陽做事一向滴水漏,只怕等到過些時風輒遠的事被翻出來,只怕也早就面目全非,絕不是昨天發生的那樣了。
卻說朱氏,送走了林暮靜和將離上車出府,便著玲瓏進來,問她昨天晚上的情形。
玲瓏道︰「奴婢依著女乃女乃吩咐,去見四爺,就在內院長廊上遇見的。四爺在前,七女乃女乃在後,兩人中間隔著老遠,瞧那模樣,沒什麼不妥……」
她知道朱氏想問什麼。可是她怎麼看到的就得怎麼說,沒看到的,也不能妄加揣測不是?
朱氏哼一聲心道︰「妥不妥的,是你那雙眼能看出來的麼?」不過她沒有證據,不能栽贓嫁禍,更不能讓林暮陽知道她已經起了疑心。
況且,林暮靜夫妻這就要起程了,她要是為了一個已經離開的女人和林暮陽起了沖突,實在太不劃算了。
她便叫玲瓏服侍她更衣,對著鏡子,理了半天鬢發,又不免看著自己眼角的極細的細紋傷感了許久,這才叫窈窕提著她給林暮陽炖的燕窩粥,親自送往了他的書房。
林暮陽昨晚回來,醉的不輕,差一點人就撞的雕花隔扇上了。喝了一盞醒酒湯,也沒多大效用,倒頭睡了,半夜還起了一回,吐的天翻地覆。
由不得朱氏不相信昨晚他果然和將離什麼都沒發生。一個醉成這樣的醉鬼,他能安排什麼?他又能做什麼?畢竟人來人往,府里一直不斷人,他如果真的和將離有什麼首尾,難道就不怕被人發現麼?
林暮陽的習慣很精準,一過五更,再醉人也醒了,早早的去了書房。朱氏要扮賢妻,便趁著晨光美麗的時間,用錦繡掩了所有的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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