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時不用轎子,直接從南宮家的二門坐馬車回去容顏有惑。
顏容才一上車,就對上看笑話的看得唯恐天下不亂的顏宛。
把自己安頓好,顏容旁若無人般自在。姐姐以前跑業務看人黑臉、被上司訓得像個孫子的時候,早就練就一身銅皮鐵骨了。你個小女圭女圭的臉色,對我還真是不疼不庠。這做人嘛,想要過得好過得自在,就要臉皮夠厚!別人說什麼都要頂得住,自己想要什麼都要堅持得了!
不過,娘親的臉色也是黑得可以,看來一會兒到家一場大仗是免不了的。她直接閉上眼,趁路上這一小段時間,養精蓄銳好過和小孩子置氣。
顏宛咬牙看著坐在對面閉眼睡去,自在得像在自家小院子里的某人。本來她的心情因今天某人出丑而大好,此時卻突然晴轉陰,心中大風刮起,氣流卻只在胸腔里悶轉,難受得她很想動手教訓人。
「你個沒眼色的,沒看見本娘子口渴啊?!」顏宛突然對門口處的白勺喝道。
剛剛在南宮家一直喝茶聊天,哪里可能這會就渴了,分明是遷怒下人。而且回去的路程不遠,馬車上沒有準備茶水。
「二娘子,兩刻鐘左右就能回到府里,馬車上沒準備茶水。」白勺委屈地小聲說。
「就算只有一點點路,你就能渴著你主子了?明明有錯卻不認,自己掌嘴!」顏宛眉毛一豎,厲聲教訓。
顏容干脆把耳朵關上。
顏宛瞄了眼那邊臉色仍平靜得恍若入定的某人,內傷了。以前這三妹妹最是直腸子,見到自己罵下人必定要開月兌兩句,自己故作姿態輕饒自己的丫鬟,她倒傻傻地讓自己欺負出氣也不告狀。那時自己還能拿捏長姐的威嚴,想怎麼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可現在,不管自己說什麼做什麼,十句她也不回半句,害自己全身有力卻不知往哪里使,憋得上火!
白芍瞄了眼一向心善的三娘子,可她卻睡著了似的不出聲。只好遲遲疑疑地抬手,輕輕拍到臉上。
迎春為難地看顏容,見她閉著眼睡了,忙拿個披風給她蓋上,然後靠門坐著,眼觀鼻,鼻觀心。
「沒吃飯啊?用力點!」顏宛沒錯過顏容微動了下擋在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她是不是見罰得不重,所以才不出聲?
白芍的眼淚一下流出來。
進將軍府才兩年,她就憑自己的手段從負責院子里灑掃的小丫鬟爬到二娘子貼身丫鬟的位置,從來都是榮寵有加。以前也配合過二娘子做戲,卻從來沒有真委屈過,今天真是倒了大霉。都是三娘子害的,才不信你是真的睡著了。開個口求下情會死啊?!還有一樣閉著眼的夫人,一聲不出,難道她也認為是自己的錯?
有些人,總是覺得所有錯都是別人的容顏有惑。更有些人,得到過一次兩次別人的幫助,就理所當然的認為別人應該幫助她。哪一次沒有幫,就變成了十惡不赦的仇人。
顏容听到大聲的巴掌聲,于是在那邊主僕兩人的期待下睜開眼。
她唇角放松,自然的微翹著,看起來像是微笑。她就這樣看著自打巴掌的白芍。
白芍稍用了些力,聲音較大打得卻不很重,只讓臉紅起來。她雙眼怒瞪著顏容,見她突然睜開眼,嚇得收回視線,但那絲嘲諷似的笑已然落入眼底。她臉上滿是淚,有委屈的成份,卻不足三分,多數是給主子看的。如果不是模清了這個主子的性子,投其所好,她如何能從一眾丫鬟里月兌穎而出,成為二娘子最看重的大丫鬟?
「三娘子救救奴婢!三娘子救救奴婢!」雖然心里惱著三娘子不言不語,但卻知道主子如果尋不到三娘子的錯處下死力氣訓一頓,回去後這些氣就都會撒到自己的身上。她做奴婢的,低聲下氣又如何,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顏容還是第一次看主子欺負丫鬟的戲碼,況且還是別人跟前的得力丫鬟。事不關已,自然看得津津有味。
若是再來碟瓜子配壺菊花茶、或是爆米花配可樂,那才是享受呢!
突然听聞白芍喊自己救命,頓時生出一肚子氣。姐就是個看戲的,你壞了姐的心情不說,還想把姐拖下水?關鍵還是這丫鬟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那眼淚不要錢似的流下來,眼珠子卻轉得靈活,顯然是在打什麼主意!
「白芍,你是二姐姐身邊最得力的,你做錯了事,二姐姐教你規矩也是為了你好。娘親常說府里的每一個人在外面代表的都是咱們將軍府的臉面,姐姐這樣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在的。而且,只是掌嘴也不會要了你的命,二姐姐待人一向和善,你好好兒和她認個錯,保證今後不再犯就是了。」顏容坐得筆直,一番話說得認真又誠懇。
顏宛得意地笑。這才是她那「善良」的妹妹嘛!不過,听她這番話,就知她不會給白芍出頭。除非,情況更嚴重一點。
「白芍,你做錯了事,還不知道要反省,卻叫三娘救你!難道本娘子會要了你的命嗎?!罰你掌幾下嘴,本娘子還罰得重了?!」
顏宛一臉戾色。白芍見過主子這種表情。每次這樣,都會有人真正倒霉。看來今天不是三娘子全都就是自己。這下麻煩了!
她本來就跪在馬車上,這下嘴也不掌了,急急地用力磕頭,光滑的馬車板咚咚響。
「白芍錯了,主子罰得對!白芍錯了,主子罰得對!」
顏宛故意做出很生氣很憤怒的樣子,眼楮卻轉去看顏容。
顏容燦然一笑︰「姐姐請消氣,她既然認了錯,又掌了那許多嘴,姐姐就饒了她吧!」
顏宛被她笑得恍了下神,突然更惱了。她不喜歡這個相貌比不上自己卻比自己更得母親喜愛的三妹這樣笑,不喜歡!
「哼,本娘子沒叫停,她卻擅自停了,有這樣的規矩嗎?!」
顏容為難地看她,又為難地看著馬車中間跪著流了一灘淚,落下沾濕在光滑的馬車板的白芍。
「白芍,不是三娘不肯幫你,而是你的規矩……不過二姐姐人真的很和善,決不像你所說的那麼凶。只要你好好認錯好好改過,她必會原諒你的!」
顏宛目光一縮︰「我很凶?」
顏容生辰後幾天都不出門,親姐妹的顏宛一次沒去看過,只派了最得力的白芍每日去問候一聲做個樣子。白芍來見她自是說過幾句話的。那天她的原話是「二娘子有時候看起來雖然凶一些,卻是姐姐對妹妹的疼愛,您千萬不要放在心里。好好兒養著,快些好起來,也不枉二娘子天天惦記,差奴婢來看三娘子的一片心意啊」。
白芍還未說話,顏容小小地驚呼一聲,捂住嘴,慌慌張張的聲音透出來︰「是……不是……是……是說您有時候很凶……啊,不是……是說……」
這一番語無輪次,中間有很多停頓,白芍卻是壓根搶不到說話權。
顏容心里暗爽。哼,姐姐給顧客介紹業務時的口才,不是白練的!
你想做戲引我,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吧?雖然白芍還在你身邊,但懷疑的種子既然入了土,日後就會生根發芽。
小小反擊,顏容完勝!
顏宛的臉色由青到白,又由紅到綠,再由紫到黑,也不過一句話的工夫︰「白芍!」
她平時怎麼對下人,她自己心里自然清楚。這賤奴不是想討好三娘好調走吧?竟敢在背後說自己的壞話!
「不,二娘子,奴婢沒有!奴婢冤枉!」白芍這回是真的被嚇到了,跪行著上前去拉顏宛的裙擺。
白芍雖然是個女子,沒有多大力氣,但架不住那位是個平時的運動只有騎馬的小娘子,年紀又小了兩年。
顏宛的裙擺被她一扯,腿跟著動了下。
就在這時,外面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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