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能算是一次簡單的便飯,他們卻吃得賓主盡歡容顏有惑。顏宛的「病」似乎還沒有全好,但精神很不錯。她像只嬌弱的花蝴蝶般搶了女主人的活,把上來的每一道菜都介紹了一遍,其中穿插了不少俏皮話。顏容秉承了食不言的一慣作風,默默吃自己的飯。
「三妹妹,你上午去給女乃女乃請安了?」吃過飯,坐在廳里喝茶,顏宛自然地提起。
「嗯。」顏容微微一笑答道。終于來了,難為她忍了一頓飯這麼久。
「女乃女乃身體還好吧?你最近很少去請安?」顏宛問道。明為關心,實則暗諷。
「不是很好。」顏容微低了頭,顯出不安,「祖母一早就說很久沒見我派人來叫,我去了她卻支持不住睡下了。」她長嘆口氣,又振作了下,「不過你不用擔心,後來我和娘親一起去看了,祖母睡得還算安穩。」
顏容對以後都要這樣應付她感到疲憊,可是看到顏宛臉上流露出來的不作偽的擔憂,就又原諒了她。
「阿宛,午後你就去清心院看看吧。」連氏似乎知道兩個女兒之間的小矛盾,不願她們在外人面前出丑。
她們怎麼可能在別人面前掐起來?不說顏容的心理年齡有多大,單就顏宛所表現出來的對八皇子殿下的在意程度,如何會在他面前做出有失形象的事?
「殿下,去我的青鴻居休息一下如何?」顏寰邀請吉瑜景。
「也好。」吉瑜景站起來辭了其他人。
兩人離開後,姐妹倆也要回去休息了。出了疾風院,迎春悄悄在顏容耳邊說︰「三娘子,大郎叫你下午不要去小校場,八皇子殿下要和他同去。」
顏容點頭,心里卻不爽起來。如果這皇子殿下在這里玩得好,以後豈不是會常來?眼珠一轉,她提高聲音問道︰「迎春,你知道下午哥哥他們要去干什麼嗎?」。
「回稟三娘子,大郎午後要帶了八皇子殿下去小校場。」
「去小校場過招嗎?希望大哥有些分寸,別傷了皇子殿下。」頓了頓,顏容繼續說,「小校場那里又曬又偏,沒什麼好的吃食茶水吧?迎春你煮的茶雖然不是很好,但也算聊勝于無,要不你就過去侍候著吧?」
這些事情,想來連氏會安排好不用她們操心。可是顏宛卻沒想到這點。她眼楮發亮,似乎發現了什麼大好事,深呼吸一下按奈住狂跳的心,才開了口︰「三妹妹,若說煮茶煮得好的,這府里哪個丫鬟能好得過我?你二姐姐我可是跟著娘親學了好幾年的!」
連氏未出閣時也是有名的淑女,琴棋書畫無所不會,廚藝女紅茶道也都擅長,是當時洛京第一才女。
「二姐姐你可是將軍府的娘子,娘親也不會讓你去勞累的。」顏容吃驚道。
「我回去稟過娘親再說!」顏宛一轉身,回去連氏住的疾風院請示。
顏容低頭翹唇,樂陶陶地走回去歇她的午覺。她一點也沒有禍水東引的愧疚感,畢竟此時不能明著表示什麼,可有人巴不得上前頂了,她怎麼能反對?反正家族之間的聯姻重要的是兩個家族而非具體到哪兩個人。
「三娘子,你……」迎春看不懂。
「走吧。」顏容不欲多說。
美美地歇了一個時辰,顏容起來後就到書房寫字。她現在每時每刻都能自動運轉心法,內力的修煉事半功倍,去小校場和楊萬秋學的也只是招式和他的經驗而已,少個一天半天影響不大。
「三娘子,夫人允了二娘子去小校場。她剛剛已經帶著丫鬟們拿了煮茶的家伙去了。」連翹從外面走進來,邊擦額上的汗邊報告。
「知道了,你不用去打听也不用留意。有時間就去把上次交給你的繡活做完。」顏容停下筆,端詳著剛剛寫下的字,說得輕描淡寫。
連翹卻變了臉色︰「三娘子,你饒了我吧!你明知道我的繡活做得不像樣子。」
「正是因為不像樣子才要你練,若是能做得像迎春的那麼好,本娘子就不要你做帕子而是像她一樣做衣服了!」
連翹臉漲得通紅︰「三娘子,不是連翹躲懶,實在是那繡花針和我有仇啊!每次一拿針,我的手就得受傷!」
「繡花針也是暗器的一種,你忘記了嗎?」。顏容冷了臉,「無論是何種暗器,最基本的要求都是靈活而手穩,有力而準確。你把繡花當成練功就好了!」
連翹愣了幾秒,什麼話都不說便跑回自己的房間把一個小筐拿了過來,自己搬了個小杌子坐在書房里的門邊做起針線來。
顏容忍住笑意,一本正經︰「先靜坐一刻鐘,調息。」
連翹果然沒有疑異地照做容顏有惑。
一刻鐘之後,她睜開眼,拿起一枚銀光閃閃的小針,開始繡往日里一看就煩的花樣。
顏容只用眼角余光注意著,大部份心思還在自己寫的字上。她手上吊了幾塊磚頭,同樣是「修身與修心」一起進行。
窗外竹蔭的位置慢慢東移、拉長,書房里的兩人進入忘我狀態,對此渾然不覺。
「三娘子!」迎春走到書房門口,「林銘從小校場過來說,大郎和八皇子殿下要比試,問你要不要去觀戰?」
「本娘子忙著呢,沒空。」顏容頭也不抬,說。
「林銘說,二娘子在皇子殿下那方,沒有人給大郎鼓勁,怕是會落敗的。」
顏容失笑,終于停下筆來,「既然如此,我就去給大哥鼓鼓勁吧!」
來傳話的人是林銘,又是如此說,顯然知道她心思的顏寰是贊同她去的,那還有什麼好推月兌?
「阿容!」還在門口晃蕩就被某個眼尖的皇子看到了,「快來!」
「大哥,有什麼好玩的?」顏容慢悠悠走進去,見到楊萬秋那老頭早早躲開了,任他們幾個小孩子鬧著玩。
「等你來開賽!」吉瑜景黑色的眼,明亮的而有神地看著她,「你覺得是你大哥贏還是我贏?」
「我當然是站在我大哥這邊的。」顏容很不給面子地直接走到顏寰身邊。
吉瑜景哇哇大叫起來,「阿容,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
「八皇子殿下。」顏容馬上從顏寰旁邊走出來,福了一福,「殿下的大恩,我顏容不敢相忘。但若我和二姐姐都站在你那一方,和你比武的我的大哥多可憐啊?」
有本事,你就叫顏宛站過來,換我過去啊!
顏容的語氣是調皮的,眼神卻是挑釁的。
顏宛一看情況不好,連忙打圓場︰「好啦好啦,我們也就是圖個好玩,不如再加點彩頭吧?」
顏寰笑著看他們,仿若局外人。顏容暗地里瞪他一眼。這大哥太月復黑,一點也不可靠,他不耐煩被人纏就叫我來轉移別人的目光,太可惡了!
「這彩頭應該是自己出才對,然後贏的一方可以把輸的一方拿出來的彩頭收為已有。如何?」吉瑜景搶在前面說。
這小子還挺識大體的。顏容詫異地看他一眼,就見他期待地看著自己。干嘛?顏容莫明其妙。
顏寰這時也說話了︰「對,今天這彩頭不論價值,只把自己身上適合的東西拿出來意思一下便可。」
「這是我做的香囊!」顏宛把腰間掛的香囊取下,放在小幾上。上面繡著的楊柳依依,似乎要隨著風擺起來。客觀地說,她的水平,也算是在一般之上了。
「我就用這個吧。」吉瑜景解下自己腰間的佩玉,也放在小幾上。
顏寰看看那兩樣的東西,又看了一眼顏容,也解下自己腰間的佩玉。
顏容眨巴著眼楮,臉上不知是來時曬紅的還是不好意思,她想了一下,把手伸進袖袋里掏東西,「我這全身上下,真沒有什麼適合的。不過,今天看見幾個好看的金錁子,便拿來玩,正好用來做彩頭!」
三人張口結舌地看著她放下的三個如意狀金錁子。顏宛用挑剔的目光看遍她全身,也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拿不出比這更有價值的彩頭了。平時沒注意,現在才發現三妹的一身打扮竟是如此寒酸,全身上下一個裝飾也無。
顏容用彩帶束了發,腰上也只得一條腰帶。
「阿容,?」顏寰皺了眉,「連翹,你怎麼侍候三娘子的!……」
「大哥,」顏容打斷,「是我自己不喜歡那些東西,不怪連翹。」見顏寰眉還未松開,便把目光轉向吉瑜景。
吉瑜景也是心中不快,沒想到阿容在家中過得如此艱難。可是她既不是庶女更不是寄人籬下,連夫人怎麼會慢待自己的女兒?本來粗線條的男子,這才注意到與顏宛比起來,顏容簡直像個窮苦人家的孩子。他心里的保護欲嗷嗷抬頭了。
「沒關系,我們下彩頭也只是為了好玩,有樣東西就可以了!」吉瑜景故意站起來,「阿寰,別拖拖拉拉,別是怕了小爺吧?」
顏寰也站起來,哈哈大笑︰「你就吹吧,也不怕吹上天!我這就讓你嘗嘗小爺我的厲害!」
兩人走了出去。顏容問候了一聲「二姐姐好」便坐下來喝茶,看外面。顏宛自她出現,臉色便沒好過,卻也勉強應了聲。
不過轉眼心情就見晴︰「八皇子帶來了貴妃娘娘的口諭,明日早晨讓我們進宮陪她說話。」
顏容一愣,她都忘記了以前提過的這事。不過,她一直以為人家說的是客氣話來著。可是,為什麼剛才吃飯的時候不當著連氏的面說而是只告訴了顏宛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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